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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软弱的裴时嘉不由得想要依靠,他终于没忍住伸手环抱住晏承,晏承站着半俯着身,裴时嘉坐在榻上,他紧抱着晏承,整个脸都埋进了晏承柔软的怀抱之间。
第32章战时
皇帝不让裴时嘉出战,这让裴时嘉一时愤怒,丝毫不明白他的想法。皇帝的心思不能揣测,晏承安抚着裴时嘉,想他今晚肯定也睡不着了,干脆从隔壁自己的屋里,把被子抱了过来,与裴时嘉一块躺在炕上。
“时嘉,今晚你睡在里头,我睡外面。”晏承抬抬下巴,示意裴时嘉往热炕里面躺。
裴时嘉听了,往里边挪了挪,晏承将被子放好,就去吹熄了烛火,上了炕躺好。
“晏承,我睡不着。”裴时嘉在他躺下来的时候,说了一句。
“嗯,我知道。所以我过来和你一起,陪你说说话。”晏承侧过身躯,在黑暗之中望着裴时嘉,裴时嘉感应到了,也转过身来,两人脸对脸,鼻息相交。
“我一想到,爹和大哥在塞外难以入眠、提心吊胆警惕着古羌人,我就想立即飞奔过去。”
“裴朗将军和裴都尉身经百战,他们若是无能为力,你风尘仆仆奔去也于事无补。裴时嘉,你要相信他们,不会轻易受伤,轻易让古羌人踏上大齐国土的。”
“……嗯,我知道的。晏承,多谢你。”裴时嘉说完,晏承知道他大概是想得开通了,便不再继续说。两个人面对面,都静静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对方是否睡了过去。
第二日,晏承醒来睁开眼时,刚好看见裴时嘉坐起身。他也一同起床换上衣裳。裴时嘉的眼睛不会红通通布满血丝了,脸色也不会铁青,比昨晚好上了许多。
晏承和裴时嘉刚走出屋门,侍仆就传话说:“白医师来府上了,现在正在正厅里。”
看来白容真也是听到了战报,迫不及待大清早便到了裴府。晏承和裴时嘉都顾不上吃早饭,先去了正厅见人。
“容哥!”裴时嘉快步过去,白容真也起身过来,他后背背着竹药篓,手里还拿着行囊。
“时嘉,晏承。”白容真对他们说,“西北起战事了,我得回去救人。”白容真的医术高超,他的自由是没被皇帝限制的,来去自由,现在他一心想要回到塞北,也无人能够阻止他。
“容哥……”
白容真交代道:“时嘉,你还不能回塞北,也别焦心了。我这就回去,大家都会安然无事的。你在家好生陪着裴夫人。”
裴时嘉想开了,点头:“拜托你了,容哥。”晏承也朝他重重点头。
白容真从衣袖的布袋中掏拿出一个嫩绿的织锦小香包的物件,递到裴时嘉手中,嘱咐他道:“这个是药包,拜托你捎到宫中,送到吾骄手中。”裴时嘉拿着织锦小药包一愣,晏承也看过来。
“他那身子,本就不适合长途跋涉,现在软……长居宫里了,宫里那些御医是看不出他身体的毛病。这药包里头我加了一些东西,好歹能让他活得久一些。”
“……就让他随身挂着罢,现在大齐、乌苏要结盟,他要是不明不白薨于皇宫就不好了。”
“好,我会带到小王子手中的。”裴时嘉应下来。
“容哥,一路顺风,万事小心。”晏承朝他拜别。
白容真十万火急地赶往西北,身边跟着来时裴时嘉带的兵。晏承与裴时嘉目送着他们离开,仿佛一眼看向了遥远的西北。
*
皇帝下了圣旨叫傅仪、傅侗等人负责监送粮草,同时还派着一直以来的粮草押运官挂了副职,毕竟这战事儿戏不得,绝不容许有任何差池。他们一行人浩浩汤汤、拖拖拉拉的,竟还不如白容真等人策马奔腾走得快。
不是傅仪、傅侗不想走得快,实在是粮草太多,冰天雪地,车马难行,他们二人从未监管过如此庞大的粮草车队。
北边的粮草迟迟未能送到,晚一天抵达战场,大齐的军队就多一分的危险。
许泽清在冰湖看雪,在天地苍苍茫茫一片雪白之间,他轻轻抚摸着怀里的雪鸽,说着“快快送到哦”,然后轻轻往上一扬,让这健硕的雪鸽飞上白天,这小小的白点很快就与天地融为一色,消失无踪影。
他家小厮阿凡不懂:“少爷,您怎么不与裴家小将军说清楚呢。”
许泽清笑笑:“如果太过殷勤,反而会让他们难以接受的。雪中送炭岂不美哉。”
“不过您当初的巧遇也太‘巧’了些,裴小将军他们事后若知道了您的身份……他们就会猜到了的。”少爷特地差开了自己身边的暗卫,就是想要制造这样的情况。想不到还真有人一路瞅着机会等着出手。
“无事,灯会上人潮涌动,我的人一时走丢也实属正常。毕竟太多人看着了,如果不做些掩饰,这么一堆粮草运送过去,会招来灾祸的。”
阿凡像是听懂了,又还是疑惑,但也没再问什么。
他家少爷钱多人傻,竟是要白白给前线送去一车车粮草。
“这一次,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结束啊……”许泽清仰头望着远方,意味深长地长舒了一口气。
*
晏承与裴时嘉送走了白容真等人,两人在屋中吃过了早饭,裴时嘉又再次进宫,他若是不执拗地要去边塞,皇帝还是乐意见着他的。他先去见了皇帝,回头就到了吾骄此时居住的宫殿——作为质子,这样的待遇也是相当不错了。
裴时嘉到他院子里时,吾骄正好坐在庭院里赏雪。吾骄走到哪儿手里都没有离开暖炉,他看上去气色确实不怎么好,煞白无色的唇,又绒又厚的纯白大氅裹着都显得削瘦萧条。
“裴小将军啊……你怎有闲情来此处?”吾骄笑着,看来外面的烽火战报都不曾传入他这里。
“吾骄小王子,时嘉是受人之托,来给小王子送东西的。”裴时嘉拿出那乍一看幼稚的嫩绿锦袋,呈上给吾骄。
吾骄望一眼,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阵,他接过锦袋,低头把玩了一会儿,问道:“白医师走了?”
“西北起战事,容哥清早就飞奔回去了。”裴时嘉只当吾骄关心白容真的去向,“刀剑无情,容哥心里是急切想要回去救人的。”
“是吗?古羌人又打过来了?果然是阴魂不散。”吾骄嘴上是这么说,裴时嘉却发觉这乌苏的小王子仿佛置身事外,漠不关心战况。他收好了锦袋,说:“医者仁善,白医师果然无私大爱。有劳裴小将军亲自送过来了。”
“小王子无须客气。”裴时嘉心思不在此处,见吾骄再没其他事,便起身告辞离去。
吾骄见他的身影渐渐离开视线,又重新拿出那锦袋,轻轻提着凑到口鼻前,嗅一嗅,一股奇异幽幽的药香透着锦袋传入他的鼻中,让他的思绪中断了一阵,发现自己失态后,吾骄才长长吸气、呼气。
在家中等待战报的一众人都心焦,坐立难安。晏承很是熟悉这种感觉——只因为上辈子,他有多少次午夜梦回惊醒,梦里的裴时嘉战死沙场,再不能归家。战争打起来的时候,他白日都不能安生,提心吊胆地等着传回京中的战报。
上辈子晏承无能为力,最害怕的一次,他干脆吃起了素斋,到寺庙求神拜佛,宁愿自己折寿也想要保全裴时嘉安然无恙。以往,晏承还从山脚叩拜到山顶,在寺庙里求得了平安符,仔细地装在了翡翠玉锦袋里,送与裴时嘉随身佩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