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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已经放假,学生在一天前就已经回家,我所期待的寒假终于如期而至,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余沉沉被送到县医院,我回来,情绪低落,并且无法去相信这几天的事情是真的,沉睡过去,这一次,不用去担心消失的余沉沉,却是要担心已经回来的余沉沉,她在巨大的精神冲击下,几乎是晕厥过去,救护车到达医院的时候,她是躺在担架车上被抬下来的,我拖着疲倦的身子,往前凑,想看看她,此时此刻,她安然的躺在担架上,被推进医院。
我跟上去,一个踉跄,头重脚轻,一下就是一个长跟头,生硬的重重的摔在地上,看着正在忙碌的医生,我嘴里呜呜呜的哭了出来,眼泪在眼睛里面转了两转掉了出来。年级主任将我扶起来,我晕晕乎乎的,叫了个医生,我满面风尘,冷冰冰的手,我们走到医生办公室里面,看了一下。医生说问题不大,感冒还有身体疲倦,开了点感冒药。
“确认他没有问题?这孩子晚上起了一整夜的摩托车,要不要做个全身的检查之类的。”
“嘿!这大冷天儿的……为了刚才送过来的那个女孩儿。”医生满脸好奇的、八卦的问道,带着略微的笑容。年级主任奎没有说话,很无奈的点点头。
“也算是条硬汉子,敢作敢为,真够可以的。”
“到底要不要检查一下?”我有些不耐烦,而且一直关注着办公室外面,余沉沉被送进了那间病房,是在急救还是什么,这些都值得我去关注,是不是还有逃跑的可能,亦是我最为担心的事情。
“你急什么!人不是已经找了回来么?”年级主任奎白了我一眼,他的威严重新建立起来,说一不二。
“要不要检查取决于你,不过,小伙子,回去要注意休息,你已经很疲倦了,身体是很容易累坏掉的,先睡一觉,等醒过来还有什么状况的话,再过来给你看,行吧。”
“好勒,谢谢大夫,我们回头再看看。”说着我们就除了医生办公室。带着金丝边眼镜的校长和教导主任这时候走过来,“你跟我过来一下。”
王长风过来,我忍不住发问,“人怎么样?”我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主治医生一样,知道余沉沉的全部病情。“你先过来,我问你。”我们走出了医院,站在大门口,现在整个场地上就我们两个人。
“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是怎么找到余沉沉的?她到哪儿了?”
“古达大坝。”
王长风点点头,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我的表情,如果他还有什么他还有什么猜测,或者他发现此时我在扯谎,是断然不会饶恕我的。
“她到底是怎么了,是有什么病症么?”
这个问句,令我的话就卡在喉咙处,不是说不出口,而是因为某些缘由我自己都没有弄清楚,想说的详细一些都不能。
我抿着嘴巴。
“怎么,到现在了你都不说?”他凌厉的眼神看着我,极为逼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感受。
“具体的,我真不知道,只知道她生病了,应该是精神疾病之类的。”我的双眼不敢看班主任。
“你呀,还没有去深刻的了解一个人,你就敢去无条件的喜欢她?”我不说话,因为喜欢或者爱是完全不需要理由的,他兴许是不懂这一点的。
“我也很难受,也许是我的过错,如果我有什么过错,就惩罚我好了,不要再去为难她。”
“切!还真他娘的讲义气,有种!不过你跟我说有什么意义呢?我是你的班主任,不是她余沉沉的班主任,对你负直接责任,她的老班是周长发。”他说的道理我都懂得,可是我在要求什么,我亦是想不到的。
我往医院的大门里面走,既然是他只是在窥探秘密一般,又有什么意义呢?王长风跟在后面。叫我看完现在就回学校,可以休息一下,明天就回去,我转身看了他一眼,然后听到他大骂一句我,很无奈的跟上来,“你现在去看,也是见不到人的,人还在急救。”可,我还是爬上台阶,王大厅里面走过去。
宽敞的回廊里面,人来人往,有病号在医院中间散步,走来走去,我远远的看到周长发还有年级主任奎坐在墙边上的椅子上,还有校长,从年级主任奎的表情里面,可想到,这是挨了批评。
他的大手撑着他的大脑袋,以椅子的扶手为支撑点,形容憔悴,看着那被关闭着的大门,原本这个空间是很大的,不过这个时候,这医院的回廊里面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余沉沉的母亲,之前就是的见过的,还有一个瘦高瘦高的男人,脸上黝黑的皱纹深陷进去,鹰钩鼻,嘴巴是猴嘴一样尖尖,他们坐在另一边的长椅上。男人带着一顶条纹样式的鸭舌帽,歪带着,手里拿着手机。
“你回去。”年级主任奎对着空气说道,校长和教导主任回过头来,像是故意的暗暗较劲,或者充耳不闻,就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终于让年级主任奎站起来,走到我旁边,我甚至看也不看他,在他的面前,我以瘦小的身躯在同他做着沉默的对抗。
几乎所有老师的心态都转变,之前,他们很和蔼,很善解人意,现在却冷冰冰,像一块黑铁板,就在那里板着脸,威信是要被重新建立的。
揪住我,他圆润的脑袋将我挡住,那几个人,周长发至看一眼,便转过头去,校长和教导主任默然的看着手机,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一眼,倒是那个瘦高的男人放下手机,将我们关注了起来,亲眼看到我被年级主任奎带出去。
“你的问题,咱回头再算账,你现在要回去,回学校,不要回家,就在宿舍,先休息,等通知。”
理智一下让我感到麻烦,这个时候,学校已经是放了寒假,我该是回学校的,不跟年级主任奎接触,完全的去逃避就会好很多,逃离,避免面对面的去谈判,也能够预料到年级主任奎到底要说些什么,可想而知呀,面对这么两个不听话,全惹麻烦的学生,他的心中也一定有了答案吧。即使现在在医院像这些人一样,吧急救室的门守着,也只能是等待,等待是最漫长的、最煎熬的。
意识到,一旦继续固执的跑进去,看着年级主任奎的高大身体,便能预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情,那时候,恐怕求饶都来不及。
我一个人提着药,走向通往学校的路,到学校周围,周边的商铺已经关掉了白色的铁门,街道上冷风习习,少有的开着店门的店家疲倦的在屋檐下,享受着冬天的阳光,或者看看书,我从马路边上走过,没有人看,进校园,依旧是萧瑟的,全然无一人。往日里的人来人往消失了,几片枯黄的叶子随着风飘起又落下。
到公寓,便顿时有种归宿感,脱下衣裳,再一照镜子,果然,就像是山里跑出来的野人,头发蓬松,面无血色,衣服零乱,即便是贴身的衣服,也是有很多污垢或者被水打湿,现在还未干。
无精打采的去洗澡间,热水给身体带来温度,也重新回复元气,倒在宿舍,这时候,疲惫才爬上来,沉睡过去。
寂静的宿舍,宽广的就像是海洋一样,梦境又重新出现,在睡前就有某种意料,可等到有潜意识的感觉的时候,就已经是梦当中,第一个出现的,那是一张旧照片,色彩斑驳,上面有一个女孩子在她的左手边,紧紧的挨着一个男孩子,约莫四五岁的样子,两个孩子很是想象,应该是龙凤胎,姑且这么猜想,男孩子一只手拉着那个小女孩,他的手捏着自己的衣角,照片的背景是一个小山坡上,确切的说就是一片起起伏伏的草地,还在想着其中的具体内容,还未完全的读懂,这张照片便被划走,出现一张黑色背景的照片。
黑色,第一印象就是那后面是很广阔的背景,中间站着余沉沉,我见过的,很熟悉这个画面,在当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这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余沉沉脸上的微笑,还有酒窝,很怀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余沉沉笑起来是没有酒窝的,那是不是就不是她,是另外一个人?
她笑着,手里拿着船桨,离开了岸一般,“邓华,我要走了。”眼见着船离了岸,第一视角往前跑,要追上去,照片变成了动态的影像,当意识到自己走到了边缘的时候,刷的一声,仿佛一张黑色幕布被撕开,瓦蓝的、流动着的波涛在脚步前面荡漾,这是水,她在渔船上,已经来不及去挽回。
很奇怪水体为什么是蓝色的,是海么?一种离别的情绪涌上心头,不论如何,现在我至少还是能看到,默然的往瓦蓝的波涛上走一步,沉浸式的恐惧却没有变成事实,而是平稳的、充满惊喜的站在上面,船走的很慢,我走两步,仍未沉没,放快脚步,冲了过去。
“你好,贝克,恭喜你,终于学会了踏水而行。”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我该是认错了人,此女并非余沉沉,而是完全不认识的一个人,脚底下踩着的是蓝色的水珠,那种感觉,像是沙子,可,那明明是流动的。
我看见女孩的脸颊淌下了蓝色的泪花,一下掉进蓝色的水流中间,与这些“沙子”融为一体。
“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踏水而行的本领,我就不能在你的身边。”
疑问从心底里油然而生,为什么不是她上岸呢,在大地上,没有江水的危险,“那样,你就可以上岸,我来接你上岸,离开这里,我可以照顾你……”梦里的话总是这么莫名其妙,令人不可思议。
“不!从这里,我可以抵达远方的的圣地,回到大地上,我也是去远方,既然目的地是一样的,为什么还要去纠结其中的方式呢?”
我木在原地,这话是有道理的,我竟然认同了,真是奇怪的感情,我不去触碰她,她始终在自己的小舟中间,未曾移动一步,与此同时,她给了人一种完全美好的感觉,让人不会去打扰她的那一份安宁,就这样,她的船缓缓移动,我迈出脚步,往前走,却是踩了空,终于可以看清楚,水完全淹没下来。
“你永远也不会懂得,我到底要的是什么,还有我要去什么地方,这是我的事情,除我以外,都是别人。”
我想去狡辩,嘴被堵住,窒息感一下就上来,沉没下去,就那样无所谓挣扎,似乎一开始就能预料到的结局,就是这样,第二张照片从眼前划过去,留下一串串烟尘,在眼前如迷雾一般。
惊坐起来,满身出汗,额头上留着汗珠,方才的梦境消失了,记不住,长叹一声,便倒下重新沉睡过去,翻了个身,并且潜意识里面告诫自己,这一回,一定要做一个好梦。
宿舍的门打开,风吹进来,与前些时候的晚间不同,余沉沉换了一身新装,却是十分奇怪,从她进门的时候,我便认出那就是余沉沉,即便她带着铁面罩,身上是铁盔甲,但她的眼睛时骗不了人的,手臂上带着两根尖刺,圆圆的铁皮附着在她的腰上,俨然就是古时候的花木兰,有杀气。
她不说话,面罩下的那双眼睛,那么生硬,瞳仁之中也闪着凶光,至于面罩下的那副面孔,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却是无从说起的,我猜想,也一定是凶狠的,腰间挎着长剑,我们对立的敌人,现在被她打败,要来惩罚我,她的手抬起来,我看一眼门外,被那阵势镇住,千军万马,在门外搭弓射箭,战马的嘶吼声不停,想求饶,却从心底里有一种不甘心,十分的艰难,最重要的是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败的。
闪闪发光的长剑自剑鞘当中拔出来,很快,剑光一闪,直觉得喉咙一阵痛,被拿剑之人裁决。
“我是不会饶恕阻挡我的人的。”她取下头盔面罩,可那副铁的面孔是去不掉的。
我后悔自己的所为,也为自己叫屈,可她铁衣战袍,潸然离去。远处战火的最深处,坐着的,既然是一个形容貌似张玉林的年轻将军,只见余沉沉俯首一拜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