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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楼眨了下眼,复而像人那样,坐在了榻上。
邢夫人惊得连退几步,不解大老爷的奇状。“老爷,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伤风病严重了会犯癫?
宣楼皱眉:“没什么,都怪这小子惊着我了,正做噩梦。”
“老爷你……真睡着了?”鬼才信!前一刻你还挠了人家老大夫的手,眨眼的功夫就能睡着?贾琏腹诽不已,只当贾赦是为了推脱罪责故意装睡。
宣楼看出贾琏不对,趁他起身时,一巴掌全拍在贾琏的脸上。贾琏清秀的脸蛋儿儿上顿时起了五指印。
邢夫人惊得掩住嘴,吓得不敢吭半句。
贾琏捂着脸,眼睛瞪得老圆,不服气地看着大老爷。他都多大了,娶妻生子的人了,老爷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儿扇他巴掌。是可忍孰不可忍,贾琏颇有怨气地冲大老爷吼:“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你说呢,嗯?”宣楼微微扬起下巴,他眯起眼睛,狭缝中闪露出凶光。
贾琏被大老爷这种眼神儿吓着了,心里开始不停的反省自己犯过的错事。难不成是他请大夫贪钱,怠慢老爷看病的事儿被发现了?
“有些话,等我说出口便不会那么简单了。”很多人类都有一些肮脏的秘密。像贾琏这等风流少爷,秘密自然不少。宣楼相信,自己只要稍微诈贾琏一下,他就会心虚。果不其然!
贾琏暗观老爷的神态,眼中带着薄怒,神态坚定不移,他一定全都知道了!老爷若真打算要发狠了处置他,他可就真没有活头了。
贾琏赶紧换上一副哭面,痛哭流涕的给贾赦磕头赔错,“求父亲饶命,儿子也是被家里那位给逼的,您该知道,她素日怎么严管儿子的。儿子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乱贪诊金了。儿子给您磕头赔错了,您不说停,儿子就不停。”
宣楼淡笑起来,听他磕了半晌的响头,偏偏一声不吭。
贾琏磕破了皮,额头肿的老高,脖子也快歪断了。却没听见老爷哼一声,他只得认命地继续磕。
邢夫人早看不过贾琏夫妇平日里巴结二房,巴不得看热闹,乐呵的瞧着贾琏受苦。
宣楼见贾琏磕得还算心诚,才慢慢开口表示饶他这回。他以后还有事来指使这傻子,暂且留着也好。
贾琏感恩戴德,顶着红肿老高的额头,笑嘻嘻的起身。
宣楼瞥他一眼,险些被贾琏那副滑稽模样逗笑,他轻轻勾起嘴角,摆弄手上的一根红绳子。“我的儿,惧内会害死你的。”
他宣楼看中的属下,自然不能被别人挟制住。他才不管那个人是贾琏的妻子还是儿子,总归除了他以外谁都不行!
贾琏尴尬的脸色青白不定,他没想到老爷会当众这样说他。谁不知他一直惧内,老爷这么说无异于是咒他去死啊!
☆、第3章补损之路
宣楼一眼看出贾琏不爽,伸手又拍贾琏一下,正打在他脑门上。
贾琏缩了下脖子,用手捂着额头,不解地看贾赦。
“瞧你这怂样,难不得连女人都怕。”宣楼白一眼贾琏,冷言道,“出去别说你是我儿子,丢人。”
贾琏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又听父亲满嘴嫌弃他,差点憋得吐一口血出来。他能怎么办,从前那娘们没进门的时候,他在府里管家是数一数二的,那会子下人们都敬他。偏这娘们进门之后,手段了得,欺哄他数年不说,连老祖宗和二婶子都一心向着她。这些年来,那娘们成了老大,他倒变成个整日给她跑腿的了。贾琏想想自己这些年的变化,心里更窝火。
他委屈的抽了抽鼻子,惨白着脸跟大老爷抱怨:“阖家就数老祖宗最大,有她老人家护着她,我能怎么样。还有二婶子,那是她姑母,哪里能向着我。我倒指望着老爷太太能替我出头呢,能么?”
“混小子,你自己没能耐,倒怪到老爷和我的头上来了。”邢夫人听不下去,先开口反驳。
贾琏知自己说的有些过分,闭了嘴,低下头,等着大老爷训他。半晌,没听见声儿,他试探的抬眼瞄一下,见大老爷正睁着眼对他笑。贾琏一时摸不着头脑,反正也跟大老爷四目相对了,也就跟着傻笑。
“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
贾琏笑容僵在脸上,没想到老爷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他要怎么回答?是,王熙凤是个能者,他就是个平庸之辈。
眼跟前的是他亲爹么?
贾琏气得偏过头去。
“很好。”宣楼动了下眼珠,淡淡的笑了,“还知道不服气,尚有点斗志。”
贾琏越加不解了,纳闷的看着老爷:“您的意思是?”
“日后听我差遣,自有你扬眉吐气的时候。”宣楼的骨子就是一只猫,懒猫,懒起来一动不动。这些年贾琏一直帮王熙凤跑腿,在跑腿方面必定很经验。宣楼最不爱做这种没成就的活儿,留着贾琏在身边正合适。
贾琏被宣楼循循善诱的眼神吸引住,呆滞了片刻。回神儿之后,他意识到老爷这是要帮他,兴奋不已。“父亲有什么好主意?”
“切莫心急,徐徐图之。”宣楼眼中瞟眼贾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老爷莫不是逗他玩?他能有什么本事。贾琏质疑之际,突然从老爷的眼神中感受到一丝杀气。他心中一震,心砰砰地跳快了好几下。
宣楼见贾琏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方勾起嘴角,高高的扬起下巴。“自今以后,我便是宣楼。”
贾琏惊诧:“父亲,您刚才说……什么……宣楼,这是什么意思?”
宣楼斜眼看他:“贾赦,字宣楼。想我前辈子庸庸无为,皆因在这名儿上。从今以后,吾字宣楼,大有可为。”宣楼见贾琏似有怀疑之意,便更要不假思索地回他。就是没道理也要讲出道理,你强他就弱了。
贾琏呆滞了半晌儿,弱弱的点头附和。贾琏发现他的父亲是越来越惹不得了。还突然一时兴起想改字儿了。得儿,听话吧!
“是是是,老爷以后就字宣楼了。儿子明日便派人传信告知众亲友。”
宣楼披上外褂,随手掸了掸衣服,褂子整齐地贴合了他的身材。宣楼在那一站,腰板挺直,颇显身姿挺拔,精神抖擞,还有几分雍容华贵的味道。
贾琏从没见过父亲这样清俊过,有些看呆了。
邢夫人等在外间,见宣楼挪动步子出来,忙问他去哪儿。“老爷才病好,不宜去外头着风。”
“太太说得极是。”贾琏附和完,才想起门外还有个老大夫等着他处理。他拍了下脑门,急急地跟他道,“老爷,您才刚是不是扯走了那大夫脖子上的什么东西?”
宣楼本打算不予理会那二人。宣楼想起那老大夫脖子上带的钟灵石来,顿住脚。“你来。”宣楼看眼贾琏,淡淡一句。
贾琏赶紧凑上前去。
“问那大夫,那石头从何处来,寻到源头。绳子,还他”宣楼将手里的红绳丢给贾琏,转身移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