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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峰带着水管工到达江医生的房子里已是四十分钟后了,其实他家离这儿特别近,走路都只要十分钟,实在是这个点找个水管工比找金子都难。
卫生间里地上的水已经被宋靳清理干净了,江医生半趴在门框边往里看,她脚上的黄色哈士奇拖鞋尤为显眼。
于峰见到自家爷时,整个的表情都呆住了…
江医生家的卫生间可真够逼仄的,爷赤着脚就站在黑白相间的瓷砖上,头顶的灯光打在了他伟岸的身躯上,那双脚的皮肤看起来竟然比脸上的皮肤还白,他身上穿的是一条淡灰色卫裤,此刻裤腿被随意地拉到了小腿部分,整个的感觉慵懒又自然。
这样给于峰的感觉就是他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这儿不是江医生的家,爷看起来倒像是这家的男主人…
啧~
“我脸上有花?”宋靳没好气地看了眼一直呆愣着不动的于峰。
“……”
“还不动手?”
“哦。”于峰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爷这回是真动心了?!
要知道他跟着爷这些年,爷多浑球他是有目共睹的,可在女人这一块上,他是真没见过他为谁动过心,谁家水管坏了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于峰眼睛示意了眼水管工,水管工一愣,总觉得面前的两个男人都不好惹,这大半夜的钱可真心不容易赚,连忙利索地把工具箱从肩上放下来,手法利落地开始换水管。
大约是因为紧张,原本只要十来分钟的活被他硬生生做出了二十多分钟。
宋靳的脸上跃上不耐烦,眼尾透着一抹寒意,看向于峰,“你哪找的修水管的,这么墨迹。”
水管工冷不丁后脊一凉,手底下一紧张,橡胶垫片掉在了地上……
于峰蹲下来帮忙,小声地顶了句,“爷,这个点能有修水管的工人就不错了~”
宋靳:“……”
江迷拉了拉晏灼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
宋靳看着那只白得过分的小手,抵了抵后牙槽,没说话,浑身却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水管工从前觉得修水管是个轻松自在的活,这回算是体会到了,这活可真他妈难做。总算又是五分钟后,水管换好了,开了阀门,试了下后,已经不漏水了。
他如释重负地站起身,僵着笑容尽心尽责地提醒道:“以后要定期检查家里的水管,尽早发现问题。”
江迷连忙点点头,眼睛弯起来,“恩,谢谢啊~多少钱?我付给你。”
这女主人看起来倒是温柔可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周围的气息似乎又冷了几分。
水管工咽了咽口水:“不用了,钱来之前就已经付了。那没什么事就先走了。”
宋靳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于峰和水管工。
于峰接收到自家爷的眼色,慌忙带着水管工往大门走,嘴里碎念了句,“走走走——”
不消半分钟,两人就已经出了大门,江迷费用都没来得及问,总有种于峰和水管工落荒而逃的感j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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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里最后只剩下了江迷和宋靳,很安静。
江迷先开了口,找话打破了这份安静,“那个…晏灼,今晚谢谢你啊~修掉多少钱?我等会微信转你。”
伴随着江迷的说话声,宋靳的肚子一顿“叽里咕噜”乱叫。本来宋靳就是准备吃份外卖的,现在又忙活了一个小时,加上体力上的消耗,肚子更饿了。
江迷听到了声音,抿了抿唇间的笑意。
宋靳略感尴尬,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插过微湿的发间,淡声回道:“我还没问于峰,等明天问了于峰我再告诉你。”
“哦。”江迷点点头,眼睛往他手里拿着的毛巾瞥了眼,又瞥了眼他的双脚,“……”
两人又这样相对着站着。
足足隔了半分钟,宋靳终于有些回味过来,“……哦,那我先回去了。”
江迷“恩”了一声。
宋靳:“……”真的是个小没良心的,帮了她,也不知道挽留挽留他,至少带他参观参观她的小家吧~虽然她这小家一眼就能望到头~
宋靳慢吞吞地把手里的毛巾放好,然后弯腰拎着湿透了的拖鞋出了卫生间,穿过有些窄的走廊时,江迷就站在走廊边,宋靳走过去的时候,江迷背脊几乎贴到了墙上。
宋靳故意放慢了步子,然后微侧着身体面向着江迷走过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特别近,近到宋靳能看清江迷皮肤上的小毛孔。
停顿了大约两秒钟的时间,他又迈开步子往外走。
江迷鼓了下腮帮子,暗暗呼出一口浊气,刚刚一定是她想多了,总感觉晏灼这厮想赖在她家里~打起精神跟着他,把他送到门口。
从宋靳来帮江迷家弄水管开始,江迷就打了客厅里的暖空调,此刻房子里暖洋洋的,走到门口就觉得外头很冷。
宋靳回头说了声:“快进屋吧,外面冷。”
江迷心头略过感动。
宋靳赤着脚走到对门,把早已凉透了的外卖取下来,推门往屋里走时,才发现出门得急,房卡没拿,大门被关上了。
宋靳:“……”
“怎么不进去?”站在身后的江迷疑惑地问了句。
啧,小没良心的还算有点儿良心,知道看他进门后再关门。
宋靳觉得今晚发生的所有事都是老天在帮他,他感谢自己之前做的决定,出高价给对面的住户租了市中心国泰家园的房子,腾出这儿的房子租给江迷。
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简直就是真理。
宋靳慢悠悠地回眸,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扶了扶额,硬朗的俊容上掠过无奈,“…我忘记拿房卡了。”
呃……
江迷想到晏灼没有房卡回家完全是因为她的缘故,心里顿时觉得不好意思,“…那你有没有备用房卡?”
宋靳皱着眉头看着紧闭的大门,原地走了两步,整个人看起来略显烦躁,“没有。”
江迷:“……啊?”
宋靳郁结道:“看来还得叫于峰再叫换锁匠过来把锁给敲了。”说着,从裤袋里掏手机。
“等一下。”
“恩?”
“太晚了,总是麻烦人家也不是个事,要不然,你就在我家客厅里将就一下。”江迷越说越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孽缘啊?
她明明想着和他保持距离,却又总是有理不断的事情发生。
现在还‘引狼入室’。
啧~~~
“那作为回报,我请你吃外卖?”宋靳又赤脚步入了她的房子。
这自觉的小动作~
江迷:“……”
“不过外卖冷了,我得借用一下你的厨房。”宋靳说着直接拎着外卖往厨房里走。
江迷睡前就吃了碗红汤面,说实话忙活到现在还真有点儿饿,“你买的是什么?”
“黄焖鸡米饭。”
“好油腻啊,我没胃口。”
“那你冰箱里有点什么?我给你做?”宋靳问。
江迷想起那天在他房子里吃的早餐,有那么点怀念,“喝个小米粥吧?我有买米。”
“好,你去沙发上等着,很快就好。”
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待在一个空间里,江迷站在厨房门口看了眼男人忙碌的身影,便先回房间去换衣服去了。醒来的时候她出了一身汗,又忙了这么长时间,后背的衣服早就干了,但是一股子汗臭味,她是真的受不了。
大概是做了医生的缘故吧,江迷有轻微的洁癖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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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江迷出来,就听到厨房里的油烟机在响,晏灼的袖子被拉至小臂,露出肌理分明的线条,他颠锅的动作行云流水,满屋子里都是香气。
江迷站到男人的身后,男人转过身朝着她看了眼,“很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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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餐桌上摆放了重新又加工了一遍的黄焖鸡米饭,一碗浓稠的小米粥,另外一份炒鸡蛋。宋靳知道感冒了的人没胃口,便把江迷之前买的榨菜小炒了一下。
两人相对而坐。
“开吃。”宋靳说完,便认认真真开始吃饭。他是真的饿狠了,刚刚到家后就一直坐在阳台边发呆,江迷关门前说的那句‘他死了’让他想起太多的过往。他没吃晚饭,心里又担心发烧的江迷,怀着这样的心情直到刚才才想起点个外卖。
谁会想到接下来会遇到江迷家水管爆裂…
江迷也饿了,小米粥闻起来香喷喷的,她慢条斯理地拿着吃起来,配上榨菜和炒蛋,一碗粥很快见了底。
宋靳见状,眉眼舒朗起来,“要不要再来点?锅里还有。”
“不了~粥都是糖分,大晚上喝那么多,要胖。”
“你胖么?那么瘦~”
“但是也要保持苗条。”吃饱喝足的江迷心情愉悦,淡声道。
“胖一分应该更有韵味。”宋靳目光上下打量了眼,最后目光在她的胸口处停留了两秒,中肯评价。
“晏灼!你眼睛看哪里?”
宋靳连忙闷头吃饭,乖得不像话。
江迷直接被逗乐了,“晏灼,其实这房子就是你的吧?”
“不是。”宋靳没想到江迷这时候了还在纠结房子的事情,抬眸认真地看着江迷,目光非常坦诚。
江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表情,过了会,才道:“那你真的没和廖医生串通?”
宋靳噎了噎,在喜欢的人面前他就是一张白纸,撒谎都不会。
江迷捕捉到了一些微妙的表情,“所以是真的。”
宋靳觉得黄焖鸡米饭一点也不香了,“我就是想和你离得近点…”追求这句老生常谈的话他没再说出口。
餐桌上异常安静。
半分钟后,江迷说:“晏灼,明天等你挂完水了,我请你吃午饭吧~”
这回宋靳一愣,黑湛的眸光里掠过不可思议,“真的?”
江迷心口一滞,这个男人追她追得那样小心翼翼,太像那个曾经的他。
“是你说的,我们要展望未来,”江迷拍拍心脏的位置,“我心里记着呢~”
“那我们算不算开始约会了?你答应让我做男朋友该做的事了?”
“……我还没离婚。”
“我就当是约会了~”
江迷被气笑了,“堂堂晏小公子,你还真想做小三啊?”
“当然不想。”宋靳斩钉截铁,“所以你快点离婚。”
“呵呵……”江迷没忍住,轻笑出声,这个男人对她离婚这件事太执着了,但是离婚又哪有那般容易?
那天凌深的话还历历在耳。
凌深有钱,有钱便相应的有权,他如果想拖死她,她一个小小的外科医生还真拿他没办法。
江迷的眸光陡然扫向了晏灼,眼眸微动,还未经过深思熟虑的话已经出了口:“我已经给凌深发了离婚协议书,但是因为家族生意的关系,可能——没那么容易。”
宋靳硬朗的俊容上染了温柔笑意,他听到心脏“砰砰砰”地乱跳声,喉间低沉地“恩”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我会以晏氏的实力帮你。”
江迷微楞,原来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晏二世祖,心细如发啊~
“江迷,这次你不能像不请我吃饭那样耍赖,你得嫁给我。”
江迷心跳不觉加快了几分,想从晏灼脸上看出几分玩笑却徒然,“……”隔了会才又道:“晏灼,人家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疯子~”
宋靳深沉的双眸里堆了墨色,轻嗤了一声,没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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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也只会为你一个人而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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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的碗筷是宋靳收拾的。
江迷吃的感冒药药效显着,才吃完没多久,就又打着哈欠想睡觉了,江迷和宋靳说了一声,便回了房间。
宋靳觉得今晚的自己像是浑身装了马达,洗碗特别有劲。
洗完碗,他高大的身躯便躺进了那张柔软的沙发里。这个房子也就五六十平,沙发也是小号的,而他太高,以至于他要是平躺着,双腿只能伸到沙发外边。
身上盖着满满都是小苍兰味道的被子,宋靳觉得今晚是他这几年来最兴奋高兴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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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迷以为自己会快速入睡的,可是躺到床上的时候竟然又有些睡不着了,她平躺着,双眼看着天花板,脑袋里无比清醒。
她跟晏灼说的话掺杂了五分真五分假。
她知道凌氏的实力,和凌深离婚,江蕙芳那是第一个不同意的,凌江两家经济那般微妙,当然话又说回来,江蕙芳同不同意她根本无所谓。但是江蕙芳和凌深是同盟,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对抗他们两个人,实在太吃力,这场婚能不能离成实在是未知数。
但是,如果有晏氏的加入,她想江蕙芳应该会持中立,是晏氏集团啊…海城又有几个商家能与之对抗?
那么她的这场婚是离定了。
可是,她又万分矛盾,脑袋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边是天使,一边是恶魔。
天使说:“你怎么能这样?利用别人的真心达到自己的目的?”
恶魔却说:“是他自己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