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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有女_分卷阅读_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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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舅母未料知言只说一句客套话,猛挤眼色给女儿。

    李锦娘万般不情愿,只转头环顾屋内,家俱都用上等木料打制,转角圆润,漆工不凡。屋内几样摆设都是闻所未闻,虽看着不起眼,观其色泽颜色肯定也价值不菲。雕花圆拱门上垂着珠帘,里间榻上放着一件衣衫,貌似是男子所穿之物。

    李锦娘不禁站起来,身不由己往里间走去,不防斜剌里冒出一个丫头挡住去路,笑盈盈地问:“表姑娘,可是要更衣,容奴婢带你去。”

    李锦娘回过神,忿忿然坐回椅上,对上母亲的眼色,心中带着气性,转头再瞧见表嫂气定神闲坐在上首,孝期中素白衣裙,头上只插着两只珠花并素银首饰,容貌俊美。

    李锦娘心中生恨,更不愿听从母亲的安排,故微挑声音:“方才我瞧着表嫂里屋有一两样东西怕是有所不妥,难不成,表哥天天呆在这屋子里,要是传出去恐招来旁人误会,对表哥声名有碍。”

    知言一回想,定是早间给孟焕之缝制的里衣未来及收,也不做辩解,对着李大舅母说:“瞧我这记性,舅母和表妹来了,也没喊上焕之过来,现在就使人到前头去,咱们先坐着说会话。”

    李大舅母讪然一笑,转过头狠狠瞪女儿一眼,别以为屋里的人不知道你的什么主意。

    孟家外甥已娶亲,外甥媳妇又是高门大户出身,难不成女儿要倒贴着做妾,趁早些让她把心收了。人家愿不愿意要,自个还不舍得,听说外甥媳妇出身秦家,要依着娘家规矩管教通房。听起来不遭罪,内里却过的是囚犯般生活,女儿是猪油迷了心才一门心思直盯着一个人。

    要李大舅母说,眼下孟府里就有一个顶好的人选,英国公世子,着实耀眼,她指望女儿有点出息,能巴上个好人家才是。故今天才带着来孟家,话头没扯开,蠢丫头把矛头对准外甥媳妇,真是岁数小吃盐太少。

    李锦娘见知言不搭理自己,几欲怒而起身,收到母亲警告的眼神,咽下不痛快,扭过身子望着屋外。

    李大舅母压制住女儿,对着知言陪笑说:“倒不用,舅母今天来是谢谢外甥媳妇收留我家崇儿,容他在府里读书,真是多有叨扰。说句不见外的话,崇儿这两日家去,常在念叨贵客和善,他几个处得投机。舅母想当面亲自谢谢两位贵客,不知能否有这个脸。”软硬兼施,意指张盛。

    知言心道你终是说了出来,面上依带笑:“舅母客气了,焕之在前面日日陪着表弟和我弟弟他们,我从未出一丁力。再者,自家人何来收留一说,只怕孟府庙小,舅舅家不肯来,舅母能来便是赏脸,焕之和我求之不得。”

    李锦娘听知言一口一个焕之,几欲气炸,偏偏自己娘亲诞着脸皮非要来。

    李大舅母听了半天,最重要的事一字不提,再欲厚着脸皮说一遍。知言的话音响起:“舅母带着表妹既然来了,先用午饭,因客人在前院,多有不便,等见过焕之,听他安排。”

    说话间,知言吩咐丫头下去安置席面,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等孟焕之回来,却只带着两个表弟。

    李大舅母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神色略失望,只说:“怎么没见带着贵客,我总想着当面谢谢人家。”

    孟焕之面对舅母不失礼数,态度亲和,语气平缓:“内弟因要苦读,方才已用饭,不愿再分神。张世子更是天生勤奋,如今在打桩,须要够一个时辰方有成效。我们先用饭,不必等他们。”

    李大舅母知是托辞,可也没法子,总不是明说想让女儿见见英国公世子,掉份的事能做,掉价的话却不好出口,便也坐到一旁闷声不说话。

    从孟焕之进屋,李锦娘眼睛没离开过他,盼不到表哥望自己一眼,手中帕子都快绞碎,咬着嘴唇,神色楚楚可怜。

    知言只当没看见,挂着笑容送走李家大舅母及李锦娘。又李崇实看不惯母亲和妹妹行径,也寻了托辞一同归家去。因他走了,李嵩不好独自留在表哥家,也追上回家去。

    *****

    府里顿时清静许多,孟焕之抽出时间陪知言用晚饭,听知言笑语:“焕之,表妹前几日来,你都未看她一眼,着实可惜。你是没看见,表妹出落得美貌非凡。”言语中很是为孟焕之惋惜。

    孟焕之瞧着知言俏生生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轻拧她的脸蛋,一本正经说:“我可是说过不看别人一眼,当是要算数。”

    知言笑得前仰后合,开玩笑的话他当真照做?她凑近孟焕之眼前,悄声说:“焕之,你莫骗我,丫头们都看见你偷着瞧了。”

    孟焕之收敛神色,装做生气,沉声说:“哪能,我宁愿瞧小娘子这张男儿脸,别人再是天仙也绝不多看一眼。”

    知言暴起,指着孟焕之:“你”太过份,跺脚扭过身子回到里间。

    孟焕之很是淡定拨着米饭,思来想去,仍最喜欢看小娘子气嘟嘟的小模样,回头再哄好她便是。

    屋里下人们很是不解,都叫什么事?!

    ☆、第100章吾意相知

    转眼间,秦昌和张盛来沧州有月余,不仅天天逗得知言开心,孟焕之也觉府中热闹不少。孟家从他有记忆以来,从未像现在这般充满生机。

    幼时祖父尚在世,下人们噤若寒蝉,祖母时时陪着小心,偌大的府宅似空无一人,只听得祖父彻夜怒骂之声。夜间沙哑的声音响起如同鬼魅,直撞人心,祖母捂住他的耳朵,安慰道:都是阎罗收走又放出来的人,命太硬,一般人抵不过,莫听,莫记。

    昔日情景刻在心间,一字一句不曾遗忘。

    孟焕之闲时带着知言散步,也感慨几句秦昌和张盛之童真。

    知言也说:“原先在家时才叫热闹,逢着过年,老祖宗不许人拘着我们,兄弟姐妹能把屋顶要掀翻。哥哥们聚在一起玩乐,每回都是大哥赢,他的运道最旺;六哥若输了钱,趁人不注意向姐妹们讨要;五哥最是好性儿,从不在意输赢……”

    知言说及秦府诸事,滔滔不绝,一时谈兴正盛,回过神后望着孟焕之,他一言未发,一直在旁静听,辨不出喜怒,知言讷讷地说:“焕之”

    孟焕之微笑说:“正听得有趣,为何停下。”

    知言将手塞到孟焕之大手中,抠着他的手心,轻声说:“怕勾起你的心事。”

    孟焕之并非嫉妒知言与姐妹们情深,也非在意她兴致勃勃怀念在家中时日,实在心中愧疚。

    小娘子抛却在燕京的锦衣玉食,家中亲人颇多,长辈慈爱,姐妹之间情深,理应养得不知人间愁苦。初到孟府便挑起大梁,打点内务,与人周旋交际,更不说祖母刚去世在灵堂坚守不曾叫喊一声苦,守孝时日拘在府中,也不见她愁容满面,都是笑盈盈开解自己。

    他轻轻握住知言的手,再细细端详她,比初嫁时长高了几许,肌肤吹弹可破,眉眼鼻子都带着英气,红润的嘴唇微微噘着,眼睛黑如点漆。

    孟焕之蓦然间意识到,相处一年有余,未看透眼前的人,她总在恰当的时候做着合适的事,不知她心中想着什么,更不知她的过去点滴。想起知言说过有一辈子的时间,他暗自开解自己,时日还长,总能熟知,长相守不假,也要长相知。

    知言被孟焕之审视的眼神盯得发毛,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手心里眼睫毛扑闪,感觉发痒,娇嗔道:“莫要再看。”

    孟焕之好性儿地答应:“好”,拉下知言的手再闲踱片刻,送她回房,自己回前院不提。

    再过几日,秦府使了人来指秦昌和张盛,见过孟焕之后,到知言处来请安。

    知言见来人是秦顺,也觉可亲,不让他行礼,指了座让坐下。

    秦顺倒不推辞,微欠身子坐着先替秦府诸人报平安,再说出提前来接秦昌的原由:“原本说好让十二爷呆到九月底再回京,家中出了点小岔子,老大人发话,趁早把他接回去,怕给九姑爷和九小姐您添麻烦。”

    知言连忙问:“何事,要不要紧。”

    秦顺面上稍带着忿色,轻咬牙说:“府里九爷被发到北疆,小人临来时,他已动身。”

    知言受惊站起来,追问说:“为了何事,北疆苦寒,九哥他……”

    秦顺一脸愁苦,对着知言细说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