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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宫,明火高挂,人进人出。
大家都知道,出事了!就连刚换完衣物的即墨予也是匆匆到此。一进殿内便见到如是景象。
一大群医官宫女匍匐在地,太监也是行色急迫,生怕一个失误,就会像刚才那几个医官一样瞬间被一击毙命。
嗖……嘭……
内殿又传来了人被内力震飞的撞击声。侍琴在殿外无力扶额,这已经是今晚第八个了。
“废物!枉你们一个个自称医者仁心,现在连一个女子也救不了吗?”
这是即墨显今日第一次崩溃,为君者,最忌被人抓住自己的软肋,而他,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握着公仪卿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看着她失血过多的面容,再一次盯着眼前的这一帮人,只剩最后一位医官了,如若这次还不行的话,那她……
“你,过来!”
手指着最左靠墙那一位,示意他上前。被点了名的蒋医官,片刻也不敢停留,马上背着药箱颤颤巍巍地跪走到公仪卿的床前。
“下官蒋……”
“行了!”即墨显不耐烦地抬手,“治好她,加官进爵;治不好,死!明白吗?”
蒋医官连忙称是。
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过程,蒋医官一把扣住公仪卿的脉门,再顺手看了一眼伤势,随后一把跪在即墨显脚下。
“回殿下,公仪小姐伤势实在过重,如若强行将伤口缝合,恐……恐……”
“恐什么?”
“恐会伤及机理,使其无法生育。”
轰……
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她会无法生育么?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握着她的手,再次紧了紧,剑眉紧凑。
“眼下,还有什么比救人更重要吗?”
许久没有插话的即墨予一语点中要害。是啊,如果现在不救她,她立刻就会死;但若是救了她,那她以后以后会不会怪自己呢?
“殿下,若是再耽搁下去,公仪小姐就真的救不回来了啊!”
蒋医官再次出言提醒,眼中满是焦灼。
于是,即墨显缓缓起身,将她的手放至床沿,向后移了几步,背身朝外。
“救人!”
一声令下,以蒋医官为首的其他太医署的医官分头行动,开始了救人的一切动作。即墨显负手而立,公仪卿,原谅我,比起以后,现在,我更希望你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能理解吗?我再也无法忍受,另一个人从我身边消散的痛苦了!
“你一定要活着!”
几个字吐出,似是在地狱中挣扎了许久,才爬出了荒原。
而这边,即墨予对着床上那人投来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呵呵,卿儿,你还真令我刮目相看。随后,悄然离去。
“不好了,不好了!”
几声尖叫,把即墨显拉回了现实。即墨显立刻冲了过去,“怎么回事?”
“殿下,小姐突然大出血,止都止不住!”
蒋医官满头大汗,双手尽是鲜红的血液。
“什么?”
即墨显脑中顿时空白一片,这可如何是好。
“殿下,为今之计,只有碧血花了!”即墨显再次犹豫,碧血花,有起死回生之效,可也是天下至寒之物,若是用了,她,就真的,再也不是个完整的女人了。
“殿下?”
“拿着本殿印鉴,去父皇处,取碧血花。”
刚要动作,皇帝的首席亲卫青耀就拿着一个锦盒赶了过来。
“殿下,陛下说了,不惜一切,也要救活公仪小姐!”
青耀一把将锦盒递给了蒋医官,蒋医官一打开锦盒,立即激动起来,“是碧血花,碧血花啊!小姐有救了!”
“用药吧!”
“是!”
蒋医官拿着药引,招来三四个宫女,吩咐她们立即煎药。而这边,青耀送完东西后,也干净退下了。即墨显却略显疑惑,父皇他,为何那么在意公仪卿的死活?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呢?看来,得寻个机会,问问父皇了。
三个时辰过去了,眼见快要收尾了,这些太医依旧不敢怠慢,因为眼下,最终的缝合很是关键。
再是半个时辰,蒋医官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终于完成了。
“回殿下,伤口已尽数处理完毕,公仪小姐现在暂无大碍了。”
即墨显对着床上的人,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我救活你了。快醒来吧,你的大礼我已经收到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是,对于现如今的他,她在,便是他得到的最大的大礼。然而当他明白这个道理时,却已花了不少岁月。
“尔等先下去吧!”
“是,臣等告退。”
所有人接连退下,到蒋医官的时候,即墨显却叫住了他,“即日起,你便是太医署的首席医令了!”
“微臣叩谢殿下!”
“今日之事,本殿不希望有任何的流言蜚语,尤其不能让公仪小姐知道,你可明白?”
“殿下放心,微臣明白!”
待所有事情和人都告一段落后,即墨显再次坐在床沿,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呵呵,想想有些想笑。第一次见她,虽是有所预谋,但她的确令自己大开眼界,不论是茶楼反弹枇杷,还是婉言谢绝自己,都表现出了她极尽的智慧;而再次见她,却让他发现了她的另一面。利用自己出损招陷害公仪筱允,手段狠辣,不留情面,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女人;然后到这一次,又是利用自己报复左蓝儿,却也为他赢得了二十万大军,心思不可谓不缜密。
公仪卿啊公仪卿,你说,这样的你,教我怎能放得下呢?
“卿儿,你说,喜欢你,是不是我的劫呢?”
说罢,即墨显俯身,在公仪卿额头上轻轻印了一吻。眸中尽是温柔,好像,如今,已经由不得我自己了。
“殿下,有刺客潜入宫中!”
侍琴匆忙进殿,好像很是焦急。即墨显起身,关上殿门。
“他的目的?”
“目的不明,但来人武功极高,已经朝御书房去了。”
“派人守好这里,随我去御书房。”
“是!”
随后,一队禁卫军很快守在了这里,夜里风凉,某侍卫被一阵惊起的风吹了个透心凉,岂料,就是这么一哆嗦,人,已经进入了寝殿。
还是和初次见她一样,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很是恬静。白衣银面的苏临,就这么站在这里,离她不到两步的地方。在她被抱进这里之时,他也跟到了这里。一直到她脱离险境。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到这里来守着,直到她无性命之忧之后,自己还是仍不愿离开,似乎只有亲自见到她了,自己这一颗悬着的心才会放下。
而现在,她就在自己眼前。
苏临一步一步,走上床前的台阶,小心翼翼的启开帷幕,生怕惊醒了她。
也许,舒了一口气的,不仅只是即墨显吧!
人也看了,差不多该走了,可就在苏临转身欲走时,一只纤细而轻柔的手狠狠地撰住了自己的手。
“终于抓住你了!”
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声音传入了苏临的耳朵。
“什么?”
苏临疑惑,担忧地看了看床上的人。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你发烧了!”
然此时的公仪卿,根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只知道,梦里的人终于被她抓住了,还对她说自己发烧了。
“没有,我好不容易抓住你,你别走,好不好?”
语气近似哀求,好像在抱怨着什么,这让苏临却不知如何是好,再加上她发着烧,必须得赶紧退烧才行。
“好,我不走。”
苏临沿着床坐下,抬起公仪卿的左手,以内力强力让公仪卿的手掌与自己对上,源源不断地给她灌输真气,希望这样可以让她退烧。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公仪卿的脸色由红转白,看来是退烧了。苏临迅速撤掌,准备离开,那边已经拖得够久了,在待下去,怕是不妥。
起身,再次看了那人一眼,抬步迈下台阶。当走至第二阶时,床边又传来了一声呓语。
“为什么从不回头呢?”
脚步顿住,她梦见了什么?为什么那么伤情。
“为什么,每次……都不回头……看,看我一眼?”
内心像是被什么打了一下,很不舒服。她心里那个人,是谁呢?是即墨显吗?也对,自己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废人,她梦到的,怎么可能是自己。于她而言,自己,只是她的责任罢了。
袖袍一甩,人已然不在房中。
“别走啊,至少,……让我看看你的脸好吗?”
一夜呓语,难辨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