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痊愈！
顾南明精神一振，激动地就要一把脱下自己的病服然后往外走。好在医护人员赶紧拦住了他：“现在还不行，还要多观察一段时间。”
顾南明问道：“那我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至少七天。”
“七天......”顾南明皱了皱眉：“这么久？”
“请您理解......”医护人员叹了一口气：“这次感染中出现了患者一开始被检测为阴性，后来又忽然被检测出阳性的案例。虽然有些罕见，但也不得不防，这次的病毒实在是太.....聪明了。”
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了绕过各类常见的检测方式一样。
顾南明眼皮跳了跳，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好吧。那就一个星期。”
万一他真的还携带着病毒，结果一不小心将病毒传播了出去，那顾南明自己都难以原谅自己。顾南明从黑森林回来之后专门去了解了一下一代执行者的故事，现在他忽然真切地理解了为什么彼时在夸父病毒四散传播之后，许多一代会选择自杀。执行者是新西府最为忠诚的守护者，但要是有一天，灾难居然因为他们这些守护者而起......
那是执行者完全无法接受的事。
......
三月十日。
刘杨又一次来到医院。他是张清的男友，这次也是过来看望张清的。他们两人不知道算不算青梅竹马——好像还不能算，因为两人是在高中的时候才认识的，是前后桌，当时就特别要好，有过一段情愫懵懂的青春岁月，还曾被班主任当成早恋典型批评过一番，但后来高中毕业就没了联系，没想到两年之前又意外地遇到，于是很快旧情复燃。
刘杨走在路上，脚步逐渐加快，他原本打算每周至少去看自己女友一次的，但上回去看她已经是八天之前的事情了——超了一天。这倒不是他忘了，而是中间实在发生了一点儿不大不小的意外插曲。
三月三日的时候新西府开始实行交通管制，各个城区都封锁，路上全是警察，出门必须戴口罩，但他家里正好没有口罩。原本新西府是打算在上门发物资的时候给每家每户都发一点口罩的，但是这次的事情实在是有些突然，别的物资都够用，就口罩不够，所以他们家就没发到。
当然，这个问题其实好解决，遇到物质资源上的问题，如果既不能解决供给，又不能满足需求，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搞限量分配，那就是属于顾头不顾腚的伪善，对于新西府这个典型的社会主义城市来说，碰见这种事，首先就是要充分相信生产力。
口罩的罩面有三层，外层和里层材料是无纺布，中间层则是熔喷布，这些材料其实和生产婴儿纸尿裤是一模一样的，于是政府大手一挥，将几家纸尿裤厂子的原料调入了口罩工厂之内，紧急填补了口罩生产的原材料稀缺这一燃眉之急，工厂工人拿着三倍的工资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四天时间就填补上了城市的口罩缺口。
当然，这种只是普通的口罩，抵抗不了病毒的气溶胶传播。
普通口罩最多挡挡病毒的飞沫传播，遇上气溶胶，还是没辙，只能说聊胜于无，有比没有好。所以想要不被感染，其实最好还是尽量少出门，减少与其他人的接触比较好。
而第一批生产出来的口罩，能填上的缺口也不多，还没到可以奢侈浪费的地步。
口罩和其他物资一样都是三天一发的，数量上十分吝啬，刘杨和爸妈住在一起，三个人总共拿到两个口罩，也就是说，这三天里他们一家最多出去两个人。第一批领到的两个都被爸妈拿去用掉了，刘杨是等到第二次拿到口罩，才急急忙忙出来的，因为到了第二次发口罩的时候，口罩数量就充裕多了，他们家一下子发了九个，足够每个人一天一个，看来口罩数量的这个缺口是终于填上了。
整个城市现在处于一种半停工的状态，大多数公司工厂都还是关闭的，但是和医疗相关的那些产业却在复工，因为随着疫情的发展，到处都是医疗缺口。
今天新型病毒的感染数已经超过六百人了。
所以出门之前老妈还老大不高兴来着，跟刘杨说现在这种时候就不要老是往医院里跑了，医院里都是病毒最容易传染了，女朋友什么的就先忍一忍，等疫情过去了再说，又不是见不到了，你少去几次人家又不会怪你巴拉巴拉巴拉......
虽然明白老妈也是出于关心，但这种话，刘杨反正是不爱听的，听着实在刺耳。
好几天没见张清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这次疾病的传染能力好像特别强，飞沫传播，接触传播，气溶胶传播......政府还公布了一种传播方式，特别奇怪，是“通过邪教信仰”传播。模因这东西在新西府属于常识，刘杨自然知道这是属于模因的传播方式，但仍是觉得，这听上去怎么就这么怪呢。
但是和传染性高相对应的，致死率貌似不是很高，目前为止一共死了三个人，而且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年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刘杨对于自己女友目前的情况还挺乐观的，应该没什么事情。
来到那间医院的时候，刘杨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极为凝重。
而且就连在一楼大厅走动的医护人员居然都穿上了防护服。这阵势，刘杨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拉了一下自己的口罩，隐约有些不妙的预感。他到医院一楼的服务台问了问，得知自己是来探望病人的之后，医护人员居然一口回绝了他，刘杨当时就急了：“为什么不能？”
服务台的那位年轻护士女士向他解释道：“现在新型病毒的病人都已经被转移到了专门的隔离区域，进入那边必须要穿防护服，但是我们医院的防护服目前本来就紧缺......”
好吧，是个理由。刘杨一下子就泄了气，有些没辙。但他还是不死心，想了想道：“那病房里有电话吗？我打个电话过去可以吧？”
“这倒是可以的。”女护士点了点头：“那我帮你查一查。你要找的人是张清对吗？”
“对对对！”刘杨激动地点着头。
护士于是离开了一下，过了一阵，走过来告诉了他张清那个病房的电话号。刘杨立马跑到一旁，找到电话亭，拨通了医院内部的专用电话。听筒里嘟嘟嘟地响了十几秒之后，电话终于被接起来，刘杨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张清吗？”
“嗯......”
电话那头传来含糊的声音。刘杨立马激动起来，连珠炮似的说起来：“清清真的是你啊！太好了终于联系到你了，真的不好意思啊我本来打算早点来看你的，但是前些天......”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说着说着，刘杨的语气有些放缓下来，压了一下自己口罩的鼻夹，有些惊疑不定道：“......清清？”
“嗯......”
似乎有啜泣的声音在隐隐的传来。刘杨一下子就慌了神：“清清你是不是哭了？你怎么啦，这边有人欺负你吗？医院的人对你不好？他们怎么能这样！”
“不是......”
张清的声音听上去极为压抑，似乎潜藏着一股巨大的痛苦：“我......好难受......”
“你怎么了怎么了？”刘杨慌得额头出汗：“是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描述一下我马上转告给医生！”
“我.......我......”张清的话断断续续的，忽然，刘杨听见电话里传来呯的一声巨响，旋即，是一道简直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充满痛苦，如同野兽般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