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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画开天定阴阳,茫茫今世朗乾坤……
第二天清晨,夏宇龙一大早又被姚半仙叫出了门,听姚半仙说要上灵山古墓去瞧瞧。
夏宇龙他们三人沿着小凤山的小路徐徐而上,他手持铁锹在前方披荆斩棘,硬生生地开出了一道宽敞的路来,姚半仙和记恩紧随其后。
来到小凤山山巅之上,放眼望去,只见四处群山碧绿,龙古镇大河犹如巨大的青蛇盘旋于山峦之中,大河来到龙古镇附近变成了一条笔直的“大道”,恬静安详地流淌着。
昔日河两旁戏水的人们早已消散了踪迹,龙古镇的破败在晨曦的包裹中更显苍茫。
姚半仙一脸凝重,摇头哀婉道:“唉!造孽啊,好端端的龙古镇硬是被这些黑衣人给糟蹋了。”他向乾坤派的驻地望去,“也不知我乾坤派还能支撑多久,只怕徒儿向山的性命还未救回来,我们就被那群黑衣人打散了,这些徒子徒孙们该何去何从?”
记恩也叹道:“如今我们都是知天命的人了,恐怕时日也不多了,眼下形势这般吃紧,我乾坤派的前途令人担忧啊!”
姚半仙和记恩每天都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之事争得面红耳赤的,今日两人却想到了一起,还在此唏嘘长叹一番,当下之急他们不得不为乾坤派的去向考虑。
夏宇龙也深知乾坤派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不知如何安慰两位揪心的爷爷,若是在他们面前夸下海口,以他现在的能力能将黑衣人铲除吗?而且,族长他们尚不知道他藏身于乾坤派之中,他们迟早会发现他的,到时候乾坤派一定是生灵涂炭的了……
姚半仙看出了夏宇龙的心思,问道:“宇龙,为何你的心情比爷爷还要复杂,年纪轻轻的有何顾虑?”
夏宇龙叹道:“我与西风族人的恩怨恐怕会连累到乾坤派,他们还不知道我藏身在此,我也不晓得来投奔爷爷是对是错?”
姚半仙哈哈大笑,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十几年前,我为了躲避这场浩劫,藏在棺材里诈死,还不是被糟老头子揪了出来,为了把你身上的蛊毒治好,我们一起上阴山寻找尸水,想不到碰见了风青三,这才把你身上的诅咒解开了,一切都是天意,既然被糟老头子拉上了贼船,你又是我孙子,你与西风族人的恩怨我们又岂能袖手旁观,即使没有你,西风族人对我乾坤派迟早也会动手。”
记恩也道:“是啊,西风族人对中原虎视眈眈,不知谋害了我们多少无辜百姓,我记得小时候,西风族人举兵侵扰边境,一夜之间活埋了上万人,万人坑由此而得名,哼,西风族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在这关键时候我们应当同仇敌忾才是。”
夏宇龙面色微微一沉,道:“黑衣人与西风族人究竟是何关系?如今我内力尽失,虽然体魄尚在,但已和平民百姓并无差别,怕是连累了乾坤派……”
姚半仙“唉”了一声,说道:“管他什么关系,总之他们都不是好人,宇龙也不必轻视自己,你有所不知,你出生那会儿一道亮光刺破黑夜,随后斗转星移,混沌之气得以开化,那便是一画开天定阴阳,茫茫今世朗乾坤,嘿嘿,这其中奥妙只有我半仙才知晓啊……”
说到动情处,姚半仙的眼角噙着些许的泪水,他拍了拍夏宇龙的肩膀,继续说道:“虽然你内力尽失,但种种迹象表明,你天缘不断,也可以说是三界之缘不断,你还愁你没有出头之日么?”
姚半仙转过身来,望着远方,坚定地道:“路在前方,随你去闯荡便是了,我这一辈子最自豪的就是有你这么一个孙子,我相信我没有救错人,这次灵界之行,让我改变了对阴界的一些看法,对那小妖……不……是蓝芯姑娘还得慢慢观察才可下定论,阴界的东西并非都是污浊之气,三界本就存在这万物之中。”
记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我听不太懂这些道行上的话,但我认为说得在理儿。”
夏宇龙喜道:“爷爷不再赶芯儿走了么,太好了!”
姚半仙斜眼嗔道:“哼哼,我何时说要赶她走了,我是说她妖气缠身,得观察一段时日,日久见人心嘛,眼下乾坤派正是缺人手,她若是走了,你不也走了么,这亏本的买卖我不干。”
记恩笑道:“你半仙爷爷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们都知道,若是蓝芯离开了,你会伤心的,你们的终身大事我们总不能干涉太多。”
姚半仙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叹道:“是啊,我年轻那会儿,爹爹对我娶媳妇的事情可谓是操碎了心,他越是这样,我却越是不领他的情,甚至和他对着干,现在想想还真对不住他老人家,唉,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至于宇龙和仙儿的婚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还是让他们两个自己选择吧,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说着,他转头看了看记恩,两人相视着点了点头。
听了姚半仙和记恩的话,夏宇龙感觉到一股暖流正在心中缓缓流淌,从来没有这般的舒适与惬意,他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在姚半仙和记恩的脚下磕了几个响头,感激道:“多谢两位爷爷,先前我还有些担心……”
姚半仙把夏宇龙扶了起来,问道:“你担心什么,担心我和你记恩爷爷催你和仙儿成婚么?我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吗?你记恩爷爷也不会做出这等蠢事来。”
夏宇龙“嗯”了一声,如释重负地笑了,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姚半仙看着夏宇龙语重心长地道:“宇龙,我们不干涉你和蓝芯在一起,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不过万事都要得多长一个心眼啊,我总觉得她身上妖气……哦……不,是她的阴气太重了,阴气过重的人无非有两种,一是她身体十分虚弱,体弱多病,不过我看她的身体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人,另外则是心气过重,处处留有心机,险恶至极,阴险之人不可不防啊。”
夏宇龙点了点头,说道:“多谢爷爷挂心,我会注意的。”
姚半仙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在灵界的时候,幽灵婆婆又提到了五鬼,还说给你下了任务,我想知道那五鬼究竟是什么样的角色?”
“这……这……”夏宇龙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他在灵山古墓泥洞中答应过五鬼,宇宙密令的事不可告知其他人,他又怎能背着五鬼将此事说出,可是,问他的又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姚爷爷,姚爷爷天性多疑,又怎能让一两句话敷衍过去,若是不将实情告诉他,势必会引起他的猜疑。
“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呵呵,你不说就算了,就当我没有问吧。”姚半仙淡淡一笑,话语也变得有些冰冷,“想必那五鬼对你是多么的重要了,总之他们不伤害你就好。”
夏宇龙内心挣扎片刻,说道:“我与五鬼才刚结识,五鬼哪能和爷爷比,我总不能为了五鬼的一句话伤害了我与爷爷之间的情感,我把事情的始末说与爷爷听便是了。”
夏宇龙把他和蓝芯在灵山古墓中与五鬼遭遇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说与了姚半仙和记恩听。
姚半仙搓着嘴唇上的八字胡,听的出神,记恩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听完了夏宇龙的叙述,姚半仙问道:“还有吗?继续往下说。”
夏宇龙有些不解,说道:“爷爷,要说的我全部说完了,我没有什么隐瞒爷爷的,我们与五鬼的事情就这些,若是说起我与爷爷的事情,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咧。”
姚半仙“哦”了一声,略有所思地道:“怪不得,蓝芯妖气缠身,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总算明白了……”
姚半仙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夏宇龙,又道:“我就说你天缘不断,也就是三界尘缘未了,嘿嘿,一画开天定阴阳,茫茫今世朗乾坤,我说的没错,爷爷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见你大有作为。”
说着,姚半仙摇了摇头,叹道:“只是有些可惜啊……”
“只可惜我们都老了,怕是看不到咯。”记恩接话道。
姚半仙看了看记恩,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哦。”
“那你又是何意?”记恩问道,“反正我是觉得我老了,可能看不到了。”
姚半仙冷笑一声,回道:“你这样看问题也太肤浅了,要从我们道行的角度看问题,这样才会看得更深、更远、更透彻。”
“哎呀,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我知道你道行深,不过就是一两句话的意思,非得要讲得文绉绉的,听起来就酸酸的,起鸡皮疙瘩。”记恩有些不耐烦了。
姚半仙摇了摇头,不屑一顾地道:“一朝不学道行,十年粗鲁屠夫,你看你记恩爷爷,空有一副帅气的外表,却是这般的粗浅,这是他这辈子改不掉的陋习。”他的手指着记恩,眼睛却看着夏宇龙。
只听见“啪”的一声,记恩将姚半仙的手打开了,气道:“这龙古镇上就你最有学识、有品位,你也不想想你年轻的时候为了成仙不知干了多少鸡鸣狗盗之事。”
“呦呵,还敢动手了!”
姚半仙撸起袖子,吹胡子瞪眼起来,“难道你忘记了,有些鸡鸣狗盗之事是你出主意让我干的,你也难逃其咎。”
记恩也不甘示弱,“怎么!你这么喜欢打架?我就纳闷了,出门本是一件开心的事,你却动不动就出口损人,年轻时候我还忍得你,现在我是越来越忍不得你了,是你太过分了。”
“你不喜欢来就别瞎跟着……”
姚半仙走上前去与记恩摩拳擦掌起来。
“出门之时是谁非得要拖上我的,还说在路上有个照应,我……打就打,打架从小我没怕过你。”
记恩也撸起了袖子。
见到两个爷爷又闹的不可开交了,夏宇龙抢上一步,拦在了姚半仙和记恩的中间,急道:“两位爷爷,你们不要再争了,等下去到灵山天就黑了,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姚半仙把拳头收了回来,说道:“看在宇龙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你要下山就快下山去,我不稀罕你跟着我们。”
记恩“哼”了一声,气道:“不跟就不跟,我还真不稀罕跟着你这种臭脾气的人。”说着他扭头往山下走去。
夏宇龙急了,抢上前去把记恩拦住,说道:“记恩爷爷,您别生气,我代姚爷爷向你赔个不是,您别往心里去啊,我知道你对宇龙最好了。”
姚半仙气道:“哎呀,还要让我向他赔不是,宇龙,你放手,让他下山去,去留随意,少了他我耳根还落得个清净。”
夏宇龙“哎呀”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道:“姚爷爷,你少说两句嘛,你们都少说两句,你们这般吵吵闹闹的,何时才到灵山古墓啊?”
“唉,不说了……”
姚半仙长叹一声,转身向灵山方向走去。
夏宇龙好说歹说才将记恩劝了回来。
记恩又气又笑地说道:“你这小鬼,要不是你,我还真懒得搭理他,他的脾气越来越古怪,有理无理都要争个赢家。”
……
前方的道路越来越狭窄,山势也越发陡峭。
沿着绝壁上的羊肠小道再向前行得数里,便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开阔的山洞,空灵的流水声自洞中发出,犹如少女的歌声。
进入洞中,一条清澈的小河正横在前方,山洞的两头均是通亮透气,清风从绝壁的一头轻抚而来,自绝壁的另一头徐徐吹出,在这洞中是何等的清凉自在。
已过晌午,三人坐在洞中的巨石上暂作休息。
姚半仙看着眼前缓缓流向龙古镇方向的河水,越发觉得好奇,他来到洞口边上,放眼望去,井口般大小的龙古镇和低矮的群山尽收眼底。
河水在绝壁之上直泻而下,形成了一个白花花的瀑布,洞口雾气腾腾,一阵阵清凉扑面而来。
姚半仙知道,瀑布下方有一个湿地,正处于小凤山的半山之上,这片湿地终年仙气沉绕,白雾重裹之中点缀着上百个大小不一的清池,清池里的水缓缓溢出,又汇聚成河。
镇上世代认为龙古镇的母亲河龙古大河发源这山洞之中,是一条天河,这片湿地被镇上的人奉为圣洁之地,是神仙停留歇脚的地方,不许任何人去玷污它。
镇上有很多百岁老人每天起床后便对着洞口处的瀑布跪拜,祈求神灵庇佑。
在年少那会儿,姚半仙和记恩有好多次偷偷来到这圣洁之地探寻仙人的踪迹。
姚半仙发自内心叹道:“果真是人间仙境啊,难怪这镇上人丁兴旺了几百年时间。”
让姚半仙费解的是,这洞中的河流只有去处,似乎没有来处,难道是无源之水?他来到山洞的另一头一探究竟,当他用感念棒扒开一堆堆杂草时,却见杂草下面哪里有河水,全是一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怪石。
这些水正是从怪石底下渗出,姚半仙被洞口吸引了过去,他向洞口下看去,不由得一阵晕眩,这洞口以下是寸草不生看不见底的绝壁。
绝壁的对面正是茫茫阴山,整座阴山犹如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雄狮,静静地守护着龙古镇,阴山的余脉又如雄狮伸出的前臂把龙古镇环抱了起来,阴山下一条碧河正向小凤山这边缓缓流淌而来。
姚半仙感叹一声,对身旁的记恩说道:“记恩哥,你看,风水绝佳之地的奥妙便在于此,我总算明白了,古书上为何对阴山的记载叫狮子山了,而龙古镇就像狮子手中玩弄的一颗丹玉,因此龙古镇又叫“狮丹古镇”,古人依山形而名,你看在这山洞的两边都可俯视整个龙古镇,角度不同而已,为龙古镇命名的这位古人也爱游山玩水,对这洞中的奥秘也是了如指掌啊。”
“我听叔叔说阴山还有一个名字叫人山,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记恩思索着说道。
姚半仙道:“风水之术因人而异,但大多数风水先生是以缠山之术为根基要学,缠山之术第一章提到,眼缘定缠山,无依缠山不卖关,也就是说看风水眼缘很重要……”
姚半仙向洞外看去,思索着又道:“爹爹说,两百多年前,镇上来了个白头老翁,自称是风水大师,专为皇帝看风水的,告老还乡路过狮丹古镇,他远远看见这狮子山就像一个盘坐于茫茫群山中的一个巨人,半山上盘旋的雾气犹如巨人的胸襟,这是何等的大气磅礴,山脚下的小镇便是巨人胸怀上吊着的一块平安玉坠,这位风水大师不禁感叹道,人与自然和睦共生竟在这里找到了答案,人便是山、山便是人,这巨人怀中的镇子这般安定祥和,就叫平安镇吧……”
记恩嘴角动了动,他听到的则是另外一种说法,说阴山像盘坐于大地上的一尊大佛,而不是巨人,佛光万照、普度众生,但时间久远已无法追溯,传说的东西谁说得清楚。况且姚弟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总不能又为了这无伤大雅的观点争得面红耳赤,话到嘴边他只好罢了口。
姚半仙笑了笑,又道:“其实我觉得平安镇这个名字起得好,我也希望这镇子万世太平咧,后来那风水先生又看出了其中的奥秘,这才改成了龙古镇。”
记恩“哦”了一声,只等姚半仙把其中的奥秘说出来。
夏宇龙在洞中查看了一番后也来到了姚半仙他们身旁。
姚半仙继续说道:“那风水先生站立原地良久,他对着狮子山是左看右看,隐隐觉得山中的奥秘就隐藏在这浓雾之中,那日,他便在龙古镇上住了下来,他说第二日定见分晓,果不其然,到了第二日风云变幻,一场大雨过后,半山上的雾气全部散去,一条突兀的山脉展露无遗,这条山脉曲曲折折,向狮丹古镇延伸下来,那风水先生喜道,一切竟隐藏在这胸襟之中,一条神龙正在摆尾,镇子正是坐落在这龙头之上啊,后来镇上的人便为平安镇改了名,叫龙古镇。”
“这件事爷爷也提及过,但没有姚爷爷说的这般详尽。”夏宇龙说道。
姚半仙又道:“那风水大师在镇上名声大噪,镇上的人纷纷来求他看风水,定阴阳,有人问他,这人山上能立阳宅么?他颔首笑答,既然这山依人而成形,人中有山、山中有人,你说能不能住人,也有人问他,这人山上能立阴宅么?他也颔首笑答,阴人阳人皆是人、福地坐等福花开、莫怪阴阳盛衰时,天门山开有法度……”
人山确实是千载难遇的福地,原先镇上的人想把整个镇子都搬到山上去,可是水却成了大问题。
山上的水能养活整个镇子上的人么?
风水先生提议,不如葬坟吧……
从那之后,镇上的人对丧葬之事就极为重视,每家每户有人去世都要在人山上占一块地儿,甚至人还未死,就已经选好了地。
后来镇上的人丁越来越兴旺,死的人也越来越多,但人山就那么大点地儿,又岂能满足所有人的私欲。
两百多年下来,这主峰往后的几座次峰均变成了乱坟岗,人山也就变成了阴山。
“唉……这人的私欲真可怕。”
姚半仙摇着头轻叹一声。
夏宇龙思索着道:“我听爷爷说在阴山上葬坟的事情那个风水先生好像是有不同看法的,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他突然又在镇上消失了,至今还是个谜?”
姚半仙看着夏宇龙嘿嘿一笑,说道:“想不到糟老头子知道的事情也挺多的嘛,虽说他常年隐居灵山古墓之中,但对龙古镇还是挺关心的。”
记恩说道:“如果不备些吃的、穿的、用的,或是来找姚弟替他看病疗伤,糟老头才懒得来龙古镇来,还真看不出他对龙古镇这般上心。”
姚半仙思索片刻,又继续说了下去……
在人山葬坟的事情那风水先生确有说过,不然镇上的人就不会这般趋之若鹜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风水先生使出了看家本领“天魁定山术”来观定缠山,却发现了人山中还隐藏着玄机,他本想阻止镇上的人不要在人山上葬坟,但话已出口又怎能轻易收回?
而且人山上已经葬下了几座坟墓,这片净土已被玷污。
那风水先生连夜便离开了龙古镇,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具体他发现了什么玄机后人也没有提及,时间久了镇上的人也渐渐地淡忘了,更是无法考证了。
姚半仙摇了摇头,又惋惜地道:“唉,可惜了……这人山若是还清幽如初,那便是我修炼仙术的极佳之地啊……”
话音未落,一阵凉风从洞口袭来,姚半仙打了个冷战,身体一晃,便踩到了一颗松石,他的整个身体滑出了洞口。
“姚弟……”
记恩抢上一步,死死地拽住了姚半仙的左手。
夏宇龙奔上前去,一同把姚半仙拉回了洞中。
姚半仙面部铁青,舒缓了一口气,说道:“好惊险,差点就没命了。”
记恩急道:“小心些,别太往外站了,这绝壁可高着咧。”
“爷爷,您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还好又你们,我这把老骨头命不该绝!”
姚半仙摇了摇头,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突听得绝壁之下传来了“砰砰砰”的响声,显然是绝壁上的石头落入了水中。
姚半仙心里一惊,这绝壁下真的是一条河流,他想起他们昨夜顺着河流而下时穿过了一座绝壁下的山洞,出了山洞又沿着山脚绕了几个急弯,才来到一片开阔之地,莫非他们昨夜碰到的绝壁正是这洞口下的绝壁。而他们现在所处的山洞正处于小凤山的山巅之上,这山巅独自挺立,除了天上下雨,其他低矮的地方绝不可能为这洞中的河流提供水源,但这洞中的水一年四季从未断流,难道这绝壁下的水会长了翅膀飞上来不成?
思索间,突然听见夏宇龙喊道:“爷爷,您看,这乱石下有一个大洞……”
姚半仙和记恩走近一看,发现在这乱石的掩映下有一个极深的大洞,水正是从这深洞中缓缓冒出,令他们不解的是,这深洞并非漆黑一团,而是越往底部,越是通明透亮,直至看见尽头那颗豆大的亮点。
“这……这……有违常理啊!”
姚半仙无比讶异,“水都是往低处流的,这里的水怎会往高处走?”
记恩也道:“太不可思议了。”
夏宇龙看了看前方的泥洞说道:“跨过这条河水,便是灵山的地界了,灵山古墓的山巅上长着一棵奇树,树叶从来不往地上落,而是往天上飞,我怀疑是磁场在作祟,这水莫非也受到了磁场的影响?”
姚半仙顿了片刻,摇头说道:“不,我认为不是,以我对古罗盘的了解,磁场发端于南北两地,这灵山却是偏西北方向,很难想象到它们会扯上任何关系,我倒是认为这里是时空的零界点……”
说到这里,姚半仙凝视着深洞自言道:“这是最后的希望了,也得上去碰碰运气。”
夏宇龙和记恩一脸不解地看着姚半仙,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姚半仙看着记恩和夏宇龙笑了笑,说道:“总得把此次上灵山的目的和你们讲清楚,向山死后的这些日子,我翻阅了大量古书,发现有一种药材叫阴阳花,开在时空零界点的崖壁上,花只有两瓣,一片花瓣为阴,奇冷无比,一片花瓣为阳,炙热烫手,若是将片花瓣晾干后,会有一股奇特的香味,这香味可让人起死回生。”
“哦,还有这种事?”记恩一脸的讶异,脸上布满了不确定。
夏宇龙喜道:“若是在古墓的山巅之上能找到这花就好了,那个地方我最熟悉不过了。”
……
在年轻那会儿,姚半仙上灵山古墓拜访糟老头子。
姚半仙问老头,灵山上除了黑洞以外还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老头便带姚半仙来到灵山之巅,说山巅上的怪事颇多,想让姚半仙参悟参悟,或许对他的修仙术有帮助。
姚半仙兴致勃勃地在山巅之上待了两天,以为会遇到神仙下凡指点一二,哪知除了看到宇龙说的那些怪现象和明晃晃的北斗七星外,并无其他惊喜之处。
姚半仙不屑一顾地和老头说,三界中怪事多着呢,这点怪事不算什么。
那时的姚半仙道行尚浅,修仙悟道对他来说是件费心费脑的事情……
“后来呢,后来爷爷定是悟出其中的玄机了吧?”夏宇龙问道。
姚半仙笑道:“其实也不是悟出,只是病急乱投医,情急之下的一通胡乱猜测罢了,此话又得绕回到我们掉进冰龙洞说起,那时为了救你,我和糟老头子冒死上阴山,遇到了鬼烧香,后来我们掉入了冰龙洞中,却碰到了风青三,经过风青三的点化,才晓得冰龙洞原来是时空隧道的零界点,他在那时空零界点中活得好不逍遥快活……”
记恩不解地道:“这次我们上山寻找到的却是他的墓地,也不知他是人是鬼。”
姚半仙也是一脸的疑惑,说道:“这件事情我也颇为费解,通过时间推算,阳界过了十几年,在时空零界点也就几天而已,甚至时光是停滞的,风青三也不会死这么快吧,或许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我们遇到的是他的魂魄么?唉!不管是什么,总之他救了我们一命,也把宇龙身上的符咒解开了,我们一定铭记他的这份恩情啊。”
夏宇龙点了点头,说道:“宇龙谨记在心。”
姚半仙表情凝重,看着夏宇龙继续说道:“向山死的这段时间,我思虑颇多,结合古书中的描述,我总觉得这灵山古墓山巅上的崖壁十分符合时空零界点,后来又听见你说在那里被蛟龙附身,更坚定了我的猜测,若是那里真的生长着阴阳花,向山岂不是有救了么,嘿嘿,你不来找爷爷,爷爷也得去找你们啊,总得去碰碰运气嘛,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寻不得阴阳花,能遇见蛟龙指点你我一二,也是件美事啊。”
夏宇龙挠着头,傻傻地笑了笑,说道:“若是真遇到了那蛟龙,我一定叫他把我身上的龙去除,这龙老是赖在我身上,我倒是觉得我是异类了。”
姚半仙一脸的正色,责备道:“傻孩子,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事情,我和你记恩爷爷也想身上有龙,那也只能去纹身了,你身上的可是真龙,是货真价实的,其他人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哦……不不不,我们没有恨,对你只有爱!”
听了姚半仙的话,夏宇龙和记恩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记恩说道:“我可没有羡慕和嫉妒,哈哈哈……”
姚半仙一挥手,说道:“哎呀,行了行了,别耍嘴皮子了,对于修行的事情你从不关心,你哪会知道这些,唉,只是可惜了……”他欲言又止,向夏宇龙看去。
记恩突然记起了什么,脱口说道:“你们还记得么,幽灵婆婆一拂手,就把我们送出了灵界,就在那时我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不知你们是否有闻到?”
姚半仙也惊奇道:“对对对,记恩哥不提起这事,我也忘得差不多了,那味道真是奇香无比,我们身上瘴气之毒到现在还没有发作,定是给那香味治好了,想不到婆婆给我们留了这么一手。”
夏宇龙也点了点头,说道:“我也闻见了,从来没闻过这种香味。”
记恩惊喜道:“哎呀,向山的性命可能有救了,那香味很有可能是阴阳花制成,若是在古墓的崖壁上寻不见阴阳花瓣,我们去向幽灵婆婆讨些来不就成了么?”
姚半仙嗔道:“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么,好像幽灵婆婆是你老婆一样,她不把我们打入地狱已经是万幸了,还想去和她讨要东西……”
说到这里,姚半仙突然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希望中又有一些绝望,急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可是灵界有去无回,我们……”
“爷爷,让我去!”夏宇龙打断了姚半仙的话,“我去和婆婆讨要,婆婆碍于情面,或许她不吝赐给的,只要能救活向山师叔的性命,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闯一闯。”
姚半仙望着洞口处,他考虑得更复杂更长远些,这一招可是险棋,幽灵婆婆把他们放出灵界,已经触怒了灵王,说不定幽灵婆婆已经被灵王给囚禁了,宇龙虽有真龙附身,但他还未真正成长,不能再让他身犯险境,况且那香味是不是阴阳花制成,不可妄下定论……
想到这里,姚半仙摇了摇头,说道:“我认为不妥,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既然阴阳二老腾出时间给我们,这是二位师父对我耐性和人品的考验。”
姚半仙把先前的想法说给了记恩和夏宇龙听。
记恩点头称是,夏宇龙也欣然允诺。
记恩看了看天色,道:“晌午都过了,我们也该动身了,采药的事宜早不宜迟啊!”
姚半仙捋着唇上的八字胡,嘿嘿笑道:“莫及、莫及,你有所不知,古书记载,阴阳花开在日落之时,而且花瓣极其敏感,会感应到其他污浊之气,我们去早了花就不开了,花开之时极为艳丽,阳瓣燃烧着红黄色火焰,阴瓣燃烧着紫蓝色火焰,日沉山间,火焰便会退去,花瓣也不再,我们踏时而行便好。”
“唉!”
姚半仙仍有顾虑,“宇龙和糟老头子在灵山上从未碰见过,我们也只能是碰碰运气了,不过我也还想在古墓里待上一晚。”
其实姚半仙此次灵山之行还有另一个目的,他不说,也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夏宇龙问道:“爷爷,方才您连说几声可惜,是何用意?”
姚半仙笑道:“呵,好小子,你还记在心上呢,与你记恩爷爷争得太急,我却忘记了,我是说你天资聪明,只是心地太纯善了,行走在这世上很容易被人骗的,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子,万事多长个心眼才是啊。”
夏宇龙心里,明白,姚爷爷的话绕去绕来还是绕到了蓝芯身上,他不自然地笑了笑便不再做声了。
太阳渐渐偏西了,姚半仙他们三人这才趟过了河流,向灵山古墓的泥洞中走去。
进入到泥洞中,前方一片漆黑,姚半仙他们三人吹燃了火折子,各自点燃了一根蜡烛,手扶着洞壁缓缓向灵山古墓方向走去。
三人的影子在烛光的折射下互相错叠,犹如鬼影在洞壁上闪现。
姚半仙紧跟在夏宇龙身后,记恩与姚半仙并肩而行,地上的“咔咔”声不时地传至耳边,待烛光照近时,原来是踩到了地上的白骨。
夏宇龙在前方提醒道:“两位爷爷,小心地上的东西,别被他们绊倒咯。”
记恩低沉着声音道:“这……这地上有这么多死人,看样子都是些盗墓之人。”
姚半仙感慨道:“唉,还是第一次走这条泥道,虽然我年轻那会儿掘人坟墓的事情干了不少,但对盗墓之事我是深恶痛绝的,呸,这些人死不足惜。”
记恩说道:“这倒斗的活儿从古至今从来未停息过,东汉末期的梁相国也是靠倒斗起家的,在他的门下有两个著名的风水大师,一个叫唐泰山,另一个叫……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叫赵北斗,风水界的泰山北斗说的就是他们两人,梁丞相有这两人相助,这倒斗的活儿可谓是风生水起,无人能及啊,你看看,倒斗竟然能倒出个大官来,真是天理不容啊。”
姚半仙看着记恩笑道:“我说哥哥,你对看风水的事情向来都是不感兴趣的,去哪里知道这些?”
记恩嘿嘿一笑,说道:“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啊,你消失的十年时间,我在家闲得慌,你那些风水的典籍都被我翻个遍了,能不知道一些吗?”
姚半仙又道:“哎呦呦,一定学到不少吧,你这叫偷师学艺,表里不一,表面是傻子,其实心里精得很。”
记恩冷哼一声,说道:“随你怎么说,我不想和你争这些,而且我道行太浅,看不懂你那风水典籍的玄机,只学会了一些拳脚功夫,哪曾想,又被那黑衣人折损了近半的内力。”
姚半仙想到,若不是那夜记恩哥出手相助,他早就命丧黄泉了,他对记恩时常心怀感激之心,他轻叹一声,说道:“你应当听我一言,那黑衣人就伤不了你了,若是你冲破了玄关,你的否极泰来掌定是威震武林了,我又岂能是你的对手,直到现在我们都不晓得伤你那黑衣人是谁,时间过得这般久了,那黑衣人犹如石沉大海般消失不见了。”
记恩思索着道:“此事说来也蹊跷,我也搞不懂那黑衣人为何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此事姚半仙分析了三种情形……
一是黑衣人是个江洋大盗,进来偷些古玩之类的东西,恰巧碰到记恩练功,干脆杀人灭口。
二是黑衣人是爹爹的仇家,很久以前被否极泰来掌所伤,身体恢复后前来寻仇,记恩又在爹爹的房间练功,黑衣人抓住时机破窗而入,但却看见杀错了人,便一走了之,不过这种的可能性很小,姚半仙爹爹的仇家恐怕全都死光了。
还有一种情况是不黑衣人冲着那些古书秘籍而来的,这个可能性很大……
记恩点着头问道:“那些古籍没少一本吧?”
姚半仙咧嘴一笑,说道:“自那夜之后,我让向天他们八人死守进入乾坤派的各个入口,想让他有来无回,却再也见不到他的踪影了,唉!不过我却久不久看见阴阳宫中的书是乱的,有时候还掉了一地,我整理之后没过几天又乱了,肯定是有人来偷看里边的书,后来我想,只要那人不伤害我们的性命,看几本书又有何妨?我们死后那些书又带不走,多几个人看又如何?”
记恩大感以外,笑道:“姚弟何时变得这般大度了,那些典籍你一向视为珍宝,外人别说看了,连碰都不给碰,我也是在你消失的那十年间专研过几本,自从你回来后我也没碰过那些书了。”
姚半仙斜眼嗔道:“谁说不让你看那些书了,你我还分彼此么,是你自己不想学的吧,《古山喃喃经》中提到,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田同耕,这便是大同社会,回去我还要好好专研专研这本经书,经书中虽然是喃喃自语,但人越老,看这本经书却是越有趣味,书中有一章提到,人生无贵贱,地位无高低,流芳传世五千载,社会必大同。你想想看,我们修炼仙术,正是希望成仙之道能普度众生啊,与古山喃喃经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地方。”
记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轻叹一声。
姚半仙问道:“哥哥何故扼腕叹息?”
记恩笑道:“只是觉得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姚半仙追问道。
记恩回道:“如果姚弟生长在皇城脚下,以姚弟的学识,定能胜过泰山北斗,那梁丞相又算得了什么?”
姚半仙“呸”了一声,说道:“那梁丞相岂能与我相提并论,只是他占据了天时与地利罢了,若是他也生活在这边陲小镇,连个市井无赖都不如。”
说着,两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夏宇龙见到两个爷爷聊得如此投机,他心里自然高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更不忍心打断两个爷爷的谈话,便专心在前方带路了。
前方的泥洞越发狭窄,每次只能容纳一个人的身子穿过,他们将烛光照近一看,却见洞壁已经塌方,身体只能贴着洞壁的另一面缓慢行走。
夏宇龙自言道:“我和芯儿来的时候这泥洞都还是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塌方了?”
姚半仙道:“这泥洞已经有几百年的时间了,塌方也是正常的事,只要还能走,我们不能停下,争取在天黑之前到古墓山巅上去看看。”
夏宇龙“嗯”了一声,抽出腰间铁锹捏于手中。
记恩也自言道:“若是走大路,说不定我们已经到灵山脚下了。”
姚半仙“唉”了一声,道:“走大路我们不就暴露了么,你就不怕被那些黑衣人在路上劫了道,而且路上随时会碰到西风大军,依我三人之力能抵挡住么?”
“哦……也对!”
记恩点了点头。
三人的衣裤擦着洞壁沙沙作响。
夏宇龙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哦”了一声,道:“两位爷爷,我们得注意了,越接近古墓,食人的尸虫越多,可别让那些尸虫爬到我们身上了,芯儿说这些尸虫怕火,若是见到了尸虫,用火吓它们就行了。”
姚半仙回道:“这我知道,万事都抵挡不住一把火。”
记恩却听得头皮一阵窜麻,全身瘙痒起来。
再往前行得半顿饭的功夫,前方的泥洞已被塌方下来的泥土全部堵死了。
夏宇龙抡起铁锹拼命地把松土铲开,一轮汗水出透之后,他便脱开了上衣继续埋头铲土。
在烛光的照耀下,夏宇龙身上的蛟龙大有挣脱肉身长啸三界之势,他桐油色的胸肌和臂肌犹如钢铁铸造般,轮廓分明,刚劲有力。
记恩以无比赞许的眼光看着夏宇龙,他打心底看好眼前这小子。
姚半仙却心怀无限感慨,他想,宇龙真乃龙族骄子,他像宇龙这样年轻之时,也只是一副瘦瘦弱弱的皮包骨头,又岂敢和宇龙相提并论……
想到这里,姚半仙眼中噙着泪水,是喜、是悲、是羡慕嫉妒、还是欣慰高兴,或许都有一点吧。
随着夏宇龙深深地一铲下去,一坨重重的泥土被带出,一道强光直射进来。
姚半仙他们三人被强光刺得睁不开双眼,下意思地往后退了几步,只听见光亮处传来“呼呼”的风声,一股清凉自洞口扑面而来。
夏宇龙继续把洞口刨开,前方一片清朗,来到洞口之外,脚下却是万丈深渊,对面又是一道高耸入云的绝壁,他正眼望去,对面的绝壁上有一个洞口,一看便知是连接他身后泥洞的洞口。
“这灵山被什么给削成了两瓣?”
夏宇龙惊讶万分,喊道:“爷爷,你们快出来看啊,泥洞是去不得了。”
姚半仙和记恩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看着对面的绝壁,他们两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得片刻,他们又向脚下看去,却发现正身处于云端之上,大有高处不胜寒之感,又如身临仙境般的飘逸洒脱。
夏宇龙环顾四周,说道:“爷爷,灵山被削成了两壁。”
记恩惊骇地问道:“谁有如此之神力?”
姚半仙回道:“这是大自然的神力啊,一定是昨夜的晃动所致,那时我刚入梦不久,就感觉到床下抖动了起来,随后便听见灵山方向传来轰隆隆几声闷响,我当是在打雷,也没太在意,后来又睡着了。”
夏宇龙也道:“我也有所察觉,我是梦见了佛国苦海,随后被人当头一棒,一阵晕眩后什么也记不得了。”
记恩笑了,说道:“我……我睡得太死了,全然感觉不到哩。”
姚半仙向前跨上一步,低头向绝壁下看去,只见脚下仙气缭绕,阵阵凉风从脚下扑面而来。
记恩把姚半仙拉了回来,嗔道:“还记得在小凤山洞口么,你差点掉下去了,这脚下是万丈深渊,你不要命了。”
姚半仙却开心地笑出了声:“这又是修炼仙术的绝佳之地啊,我总是欲仙不达,恐怕要脱离世俗才行。”
夏宇龙有些焦急,问道:“爷爷,这如何是好啊,太阳逐渐西沉了。”
姚半仙目测了前方绝壁上洞口的距离,再探出手中的感念棒量了量,他捋着唇上的八字胡,摇摇头,叹道:“难,太难了,距离还是挺远,我与你记恩爷爷的功力也难飞得过去,别说你了,这脚下全是绝壁,看样子是过不去咯,除非我们都长了翅膀。”
此时,偏西的太阳自云层中渐渐移出,万道金光射向大地,突然对面的绝壁上金光灿灿,将姚半仙他们这边的绝壁映照得通红。
金光晃眼,姚半仙他们三人一阵晕眩,半天睁不开眼来,待一片金光褪去,绝壁上又闪现着无数颗星星点点,犹如夜空中的繁星,好不迷人。
姚半仙惊异地道:“灵山上竟然有这等奇观。”随即他惊叫了一声,“你们看,那些光点好像是字!”
记恩看了片刻,叫道:“不对,我认为这是一座金山,这些闪光的都是金子!”
夏宇龙定睛正看,果然见到金光之中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文字,他点了点头,看着姚半仙道:“爷爷,这里果真有文字,但字体不像中原的字。”
姚半仙心道:“莫非都是些功夫秘籍,又或是修仙术的要诀,得好好探究一番才是了。”他问夏宇龙,“都能看清楚么?”
夏宇龙使出了通天眼,对面绝壁上密密麻麻的字体浮现在眼前,每个字体的轮廓都十分明显,他从右向左一列一列地仔细看了下来……
过得半炷香的功夫,夏宇龙看完了所有的字体,他顿了片刻,说道:“爷爷,这些字我真看不懂,不知道是什么字。”
姚半仙问道:“你确定这绝壁上都是字么?我怎么越看眼睛越花,倒觉得不是字了呢?”
记恩应和着道:“是啊,是啊,看久了倒像是绝壁上细小的裂纹,或是什么图案之类的东西?”
听了姚半仙和记恩的话,夏宇龙也懵了圈,他俯下身来,拿起一块碎石照着绝壁上的几个图案画出了形状。
姚半仙端详片刻,奇道:“古书记载,我们使用的文字是由象形文字演化而来,也就是商朝晚期的甲骨文,那时候甲骨文被贵族们用来占卜吉凶祸福。秦国统一六国后,也统一了文字,便沿用至今。甲骨文是依形而写,每个字都不尽相同、各具特点,但宇龙写的这些东西一个个像长着尾巴的怪虫,他们看起来相似,但又各具神态,真是让人费解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记恩道:“秦始皇虽然残暴无道,但也做了一件对得起列祖列宗的事情……”说到这里,他看着姚半仙问道:“你说这东西是不是什么咒语?”
姚半仙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不像是咒语,我云游四海多年,看到过的咒语也不少,篇幅短小内容精炼,你们看,绝壁上至少有上万个这些东西,若这是咒语,那念咒的人岂不被累死了么?”
记恩笑了,点着头说道:“我对那些稀奇古怪的咒语犹如读天书一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是不懂。”
姚半仙嗔道:“怎能一句什么就是什么来敷衍了事,你那不求上进的臭脾气又犯了,既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我们得好好专研才是啊,唉!你是空有一副帅气的外表,幽灵婆婆怎么会看上你!”
“你……你又在胡说了!”记恩心里很不舒服,“你又在拿幽灵婆婆来说事了!我是不懂,你也未必专研得透,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下山去。”
姚半仙指着来时的洞口怒道:“你等得不耐烦你先下山去,我这里不需要你添堵。”
记恩“哼”了一声,气道:“不就是一句话吗,又把你惹发火了,走就走。宇龙,你看好他,别让他摔下去了,我在这里碍他的事,我走了……”说着,便向洞口大步走去。
夏宇龙抢上一步,挡在了洞口处,拉着记恩的手,无奈地道:“两位爷爷,你们又是怎么了,一天得吵几回架啊,我求你们不要再吵了,记恩爷爷,天都快黑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就当是留下来陪宇龙了好么?”
听了夏宇龙的话,记恩转过身来看了看姚半仙,希望姚弟也能挽留他,但是姚半仙却不当一回事儿,背对着他默不作声,他长叹一声,说道:“我在这里不受你半仙爷爷欢迎,我还是下山去吧!”
姚半仙冷冷地道:“宇龙,你放开他,让他去,他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么,没走出几步又得回来的,从小都是这样,天黑了,我量他也不敢下山,你记恩爷爷就是个胆小鬼,我已是见怪不怪了,你放开他。”
“这……这……”
夏宇龙犹豫不决。
此时,记恩坐在了洞口上,朗声道:“我还真不走了,我看你能把我怎样,我是看在宇龙的面子上才留下来的,这次我可不是为你啊。”
姚半仙面对着前方的绝壁,呲牙咧嘴地坏笑起来,心道:“嘿嘿,就凭你那点胆子,谅你也不敢下山,况且你我之间的兄弟感情,岂能说走就走的。”
过得半会儿,姚半仙收起了脸上的坏笑,转过身来,问夏宇龙道:“宇龙,你怎么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夏宇龙分析道:“爷爷,你看,前方不远处就是灵山古墓了,这里分属灵山地界,我想,这绝壁上的东西是不是古人修建古墓之时有意刻上去的,我认为是一种文字,有可能是古墓的概说,或者是记载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事件,也还有其他种可能,但不管怎样,这绝壁上的字一定和灵山古墓有关。”
姚半仙点着头,“嗯”了一声,说道:“分析得有道理,你看,它们一个个排列整齐有序,绝非是自然生长形成,而且这绝壁光滑如玉,一定经过人工打磨而成,那绝壁上的字自然是轻而易举的刻上去了,这些字呈金黄色,我们就叫金文吧。”
记恩赞叹道:“古人也真够厉害的,竟然把这两个绝壁给封埋了起来,凭当今人的本事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啊,若不是昨夜遇到地颤,我们还真见不到这崖壁上的绝技了。”
夏宇龙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又分析道:“这洞中肯定是空的,四周用泥石夯垒,外人看不出破绽,随着时间的推移,夯土年久失修,地颤一来,便全部垮塌了。”
姚半仙和记恩相视着点了点头,说道:“宇龙真是独具慧眼啊。”
过得片刻,姚半仙又满是疑惑地道:“如果说绝壁上是古墓的概说,古人为何还要将这些字封存起来?”
记恩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说道:“难道古人是防止有人盗墓吗?”
姚半仙不以为然地道:“我听爹爹说,这古墓自夏朝以前便屹立在灵山之上了,自春秋厚葬之风兴起,盗墓之事才逐渐盛行,灵山古墓非常久远,那时候哪来的盗墓之说?”
其实,姚半仙更相信这绝壁上的字是一门极为高深的武功秘籍,或是他梦寐以求的修仙秘诀。
记恩本想说“这便是古人的先见之明……”但他害怕又挑起与姚弟的“争吵”风波,也只得默不作声了。
姚半仙还凝视着绝壁上的金文,他舍不得离去,期望在久观之下能读懂这其中的意思。他翘嘴角上扬,搓着八字胡,轻叹一声,道:“自认为才学深厚、见识多广,想不到都还远远不够啊!”
此时,太阳已完全沉入山间,四周也变得暗淡起来,绝壁上的金字突然一个个跳跃了出来,在半空中一一显现,随后便化作金星点点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姚半仙看得呆住了,惊声叫道:“你们看,这字活了,这字活了!”
记恩擦亮了双眼,也感叹道:“真是绝世奇文啊!”
夏宇龙也被眼前的奇美景象吸引了过去。
姚半仙突然又有了想法,他叫夏宇龙将绝壁上的字一一地背熟,回去后再让夏宇龙写出,他再对照浩如烟海的古书一一参透,定能知晓这其中的玄机。
夏宇龙使出通天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背了下来,背至最后三列时,却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给挡住了视线。
夏宇龙道:“爷爷,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是蝙蝠,怪异得紧,通天眼的功力还穿不透它们。”
记恩急道:“好了,好了,天也快黑了,就背到这里吧。”
姚半仙看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笑道:“把它们吓跑就是了……”说着,他捡起地上的碎石,朝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扔去。
“爷爷,先别扔,让我再看看!”夏宇龙急道。
记恩也阻止道:“姚弟,不可莽撞,我们还是等宇龙看清楚了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话说间,姚半仙已将石块扔了出去,不屑一顾地道:“大惊小怪的,不必担心,不是蝙蝠就是夜鸟。”
姚半仙连续向那黑乎乎的东西扔去了几颗大石子,全部命中,那黑乎乎的东西抖动身子片刻,又全都恢复了平静。
“哼哼,让我把它们都打下来!”
姚半仙又向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扔去了几块石子。
“叽叽叽……”
随着几声尖叫,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挣脱了绝壁,转身向姚半仙直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