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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仙门大比的弟子一共只有一百二十七个，三个时辰下来，已经决出了四强。这三个时辰中，我一共就比了四场，由于局局都能遇上吞天宗的弟子，我已经拆了《吞天》中的十几个招数。
我、师瑶以及陆秋都在四强之中，还有一个是太玄门的柳子思。我和柳子思进四强都是出乎弟子们的意料的：我痴傻了十六年，在外人眼中只修炼了一个多月；而柳子思则是柳潜的远亲，据说是走了关系才进的太玄门。
四强进二的那场，我没有排到师瑶，而是对上了柳子思。
我三招“四两拨千斤”后，柳子思认了输。他之前运气不错，一直没排到吞天宗的弟子，却不想最后遇到了我这么个吞天宗的老祖。
然后便是师瑶和陆秋的比试。
师瑶似乎有些紧张，她起身站在白墨华旁边，却迟迟没有要走上比试台的意思。白墨华皱了皱眉，拿起身侧的墨华剑递给她，她才迟疑着上了比试台。
顾疏意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转头对我道：“这丫头太想赢了。”
“是啊。”我看着师瑶，不觉有些失神，“谁不想赢呢？”
我想到当年的我，也是如此，每一步都战战兢兢，满心都想拿到大比第一，好像输了便会万劫不复一般。如今我忆起那时的心境，仍旧觉得糊涂，不知当时所求为何物。
此时陆秋已经站在比试台上了，他回头看着师瑶拿着仙器墨华剑上场，微眯了下眼，不置可否。倒是尊位上的李修溟动了，他沉着脸将自己腰间的鬼血剑扔向陆秋。陆秋抬手接住鬼血剑，将自己原来的佩剑扔到了一边。
“以仙器对仙器，看来李修溟是一点亏都不愿吃的。”我失笑道，“师瑶是没有趁手的法器，前几局用的都是凡器；这李修溟搞这么一出，当真难看。”
顾疏意摇着折扇，道：“你先前说的，‘谁不想赢呢’？天剑门连续好几年没出过大比第一了，他们也是着急了。”
比试台上，二人已经站定，寄出法器后剑气碰撞，发出阵阵剑鸣。
师瑶紧绷着脸，《吞天》中的法诀一个个被她使出，而陆秋则见招拆招，应对从容。
“师瑶要输。”我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她的基础不实，很多法诀用出来都是有形无势。”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师瑶手中的墨华剑飞了出去。
尊位上李修溟喝道：“陆秋，点到为止！”
陆秋忙收剑，无奈鬼血剑剑势霸道，几息间根本无法及时收住，滔天剑气向师瑶涌去。
师瑶脸色苍白。
“墨华剑，回去。”我来不及思索，下意识地用神识呼唤墨华剑，刹那间墨华剑竟被我控制住了，挡在了师瑶面前，击碎了鬼血剑的剑气。
师瑶握住了悬浮在她面前的墨华剑，将剑一转以之支撑身体，她长舒了一口气，明显心有余悸：“我认输。”
叶堪尘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陆秋获胜。”
师瑶摇摇晃晃地下了比试台，走上尊位，双手托住墨华剑，将它递还给白墨华。白墨华什么也没说，接过墨华剑放在身边，师瑶的表情却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顾疏意看着我，神色间有一分揶揄：“接下来就是你对上这个陆秋了，你要是输了就有意思了。”
“输是不至于的，就是可能会赢得比较吃力。”我淡淡一笑，拿起木剑，跳上比试台。
陆秋应当是早做了准备，在我上台前，他就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木剑，替了手中的鬼血剑。
我哭笑不得，师瑶用仙器，这陆秋便用仙器，我用木剑，他便用木剑，当真是将“公平对决”四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陆秋对我抱了抱拳，道：“先前我观慕姑娘的剑法出神入化，还望慕姑娘赐教。”
“赐教不敢当，还请这位兄台手下留情。”我将木剑在身侧一划，再作了一揖，算是回礼。
台下的弟子议论纷纷。
“你们说这场谁会赢？”
“我觉得陆秋肯定能赢，他的修为明显比所有人都要高一筹。”
“不见得，我总觉得慕绾还有后手。”
“这慕绾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才修炼了一个多月，怎就这么强了？”
“哎，我倒听说她其实不痴不傻，很早就开始修炼了，这些年的传闻估计是为了障人耳目。”
“确实啊，听说折念仙尊在盘口上狠狠坑了其他仙尊一笔呢。”
……
我将弟子们的议论听在耳中，心中只觉得顾疏意办事周到。
先前我担心我在仙门大比上表现太突出遭人怀疑，没想到顾疏意早已放出了传闻把一切疑点都给圆了过去。
“比试开始。”
我和陆秋同时出剑，剑气相撞后，我不由在心中感慨：这届弟子中当真有几个了不得的人物。
第一下只是试探，未分出胜负后陆秋似是认真了起来，他一双凤目眯起直视剑锋，眸中隐隐有了几缕血丝。
我不敢马虎，《吞天》中的法诀在登仙门法光的掩盖下于经脉中运转。
在陆秋剑到时，我以剑侧挑，“四两拨千斤”和“吞云斩”同时用出，将陆秋的剑弹开。
“我认输。”陆秋收剑后淡淡道。
我心下讶然：“这才刚开始，胜负未明。”
“我知道我赢不了，何必多浪费时间？”陆秋眼眸中血丝褪去，只余无波古井，“方才一招我用了全力，你破了。”
他扔了木剑跳下比试台。
叶堪尘宣布：“慕绾获胜，为此次仙门大比第一名。”
前世，我得胜，叶堪尘说出此语时我看着他失了神。今生再临此情此景，我却毫无感触，只觉得怅然若失。
或许是因为，我将要离开了吧。
我回到高台上在顾疏意身侧坐下，冲他一笑：“我说了我很稳的。”
“还好你赢了，我在盘口在你上押了一百两，你要是输了我就得上吊去了。”顾疏意用折扇敲着桌子，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
我无奈道：“我记得仙门百家是禁止开盘口赌仙门大比胜负的，莫非是我转世一遭，规矩改了？”
顾疏意抬头看了看天空，道：“你也知道，为师的月俸就那么点，还得养一整个折念峰上的弟子，入不敷出啊……”
我：“我只是不来拆穿你，你不要以为我信了。”
……
一盏茶的工夫，师瑶和柳子思那儿又分出了胜负，此次大比应当是我第一，陆秋第二，师瑶第三。
第二名和第三名的奖品都是灵石，只有第一名的奖品有点用，是法器。
叶堪尘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通体黝黑的古剑，道：“第一名慕绾，请上尊台。”
我本来就在尊台上，听此语，不过从顾疏意身旁走到叶堪尘面前。
虽说我一见叶堪尘就全身不适，但没有人会和仙器过不去。我便目不斜视，刻意将本该落在叶堪尘身上的目光集中到叶堪尘手中的剑上。
叶堪尘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此次仙门大比第一名的奖品为仙器噬魂剑，望你持此剑，明德正身，扬我正道。”这无疑是每年的套话。
“弟子谨记。”我按套话答道。
叶堪尘颔首将噬魂剑递给我，我忙不迭地结果。
虽说我前世见识过的仙器数不胜数，这噬魂剑比起我前世的收藏算不上珍品，但今生我一穷二白，墨华剑是白墨华在用，我总不好意思去讨要，我便打算将这噬魂剑炼作我这一世的本命佩剑了。
噬魂剑入手冰冷，我隐隐感觉我体内的灵气正在被它吞噬，我忙运作《吞天》法诀，将已经要被它吞进去的灵气抢了回来，噬魂剑以更大的力度吞噬，我就以更大的力度抢……
我这头在和噬魂剑展开拉锯战，那头五尊开始挨个对我进行教诲，我自然将他们的套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前世在仙尊教诲这个环节，李修溟指出我所修之道非登仙门之道，成绩做不得数；今生我却不怕来这么一出，反正钓鱼这事归顾疏意管。
白墨华由于资历最浅，是排在最后对我进行教诲的。
我忽然想到，白墨华应当是从来没有参加过仙门大比的，而顾疏意在仙尊教诲这一环节向来是信口胡说的，自然也不可能提前告诉顾疏意该怎么说。
白墨华会怎么说？
我在心中自嘲地笑了笑：这小家伙应该还算灵光，有样学样也不会让自己太难看，我瞎操什么心？
只听白墨华道：“望你守一片赤子之心，随心行正道之事。”
我一怔，手微微打颤。
这话是前世我常和他说的，因我没能做到，周子默做不到，故而我总希望他能做到。
今生我与白墨华相见几次，我只当他早已将我忘却。我以为我与他相伴的那十六年已成为他记忆中的云烟散去，却不知我还是给他留下了些能铭刻他心的东西。
“弟子谨记。”我咬字清晰，认真道。
就在我分神的这个档口，噬魂剑已经将我的一缕灵力吞噬殆尽了，剑灵似乎还得意洋洋地在剑身里转了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