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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宣对赵刚的这番通透也是佩服得紧,和他的言语中较刚刚也更熟稔了些。
只是他更关心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赵大哥,不是小弟说,就你这个土匪寨子,官府随便的拨两三个兵马来都能搞得定的,怎么依你说的,你们都在这群玉山扎根半年多了,就是没官府出来管管你们?难不成这里的官府都是不管事的?”
赵刚一听他这话,也没有隐瞒,就说着:“这事原本我也纳闷着呢,只是后来自打二当家的来了,听了她的那一席话,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嗐,原来那个崔太守是将我们当做幌子哄骗朝、廷的呢,又怎么可能会来剿灭我们?倒是巴不得再多些我们这样的土匪出来。”
“二当家?”这下子司马宣和司马玥都对二当家好奇起来了。
赵刚这时又转头四处望了望,然后扯着嗓子就吼开了。
“钱四,二当家的在哪呢?把她请到这里来吧。”
赵刚的嗓门颇大,先前还不觉得,这会他扯开嗓子吼了起来,方才发觉是龙吟虎啸似的,中气充足的很。
那个叫赵四的,肩膀上扛了一把锄头,约莫是要下地的意思。一见赵刚问,他答应了一声,而后扔下肩膀上的锄头,就开始四处找二当家去了。
司马玥原本以为这二当家的定然是个文弱的文士之类的。因为她刚刚听赵刚说话的时候,言语之间对这个二当家的满是敬意,而且还不止一次的说了这个二当家的身体不大好,学问甚好这样的。结果等到见识到二当家的庐山真面目时,司马玥就懵了。
文弱是文弱的,但却不是个文士,而是个姑娘。
那姑娘十八、九岁的模样,一身荆衣布裙,虽非国色天香,但眉目生的也甚为清秀。
她随着钱四一起过来,在离着他们几步路的地方站定,然后面上不行于色的打量着他们。
赵刚这时已经是起身站了起来。难为他生就一张黝黑的脸,现下竟然是透了些许红晕出来,连那层黝黑之色都盖不住。
“程姑娘,”他言语态度之间对着那二当家甚为恭谨,“这位是马兄弟和他的妹妹,你,你过来见见他们。”
一面又对着司马宣和司马玥介绍着:“这位就是我们的二当家程素衣。”
司马宣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个程素衣虽然瞧着文弱,且只是个二当家,但是估计她在这里的话语权比那赵刚还大。
于是他忙起身站了起来,满面笑意的和她打着招呼:“程姑娘你好,在下马宣。”
程素衣屈身对他行了一礼,而后不解的目光望向了赵刚。
赵刚此时就将司马宣和司马玥也想入伙,而后又对官府为什么不发兵剿灭他们的疑惑给说了一遍。
程素衣听完之后,目光淡淡的在司马宣和司马玥的面上扫过。
司马玥一接触到她清冷冷的目光,立时就在心里打了个突。
这姑娘的目光,跟x光似的,简直就是能看到别人内心最隐秘的所在啊,只怕司马宣哄骗赵刚的那套未必能在她身上实施啊。
果然,下一刻司马玥就听得这程素衣在说着:“马公子和令妹身上的衣物皆出自京城红叶阁,上面的暗纹刺绣皆为最顶级的苏绣,只怕这一件衣服都要值个上百两的银子,便是一般的富贵人家都办不起这般的行头,素衣不敢动问两位,到底是何来头?”
司马宣面上依然带着笑,但他没有回答程素衣的问话,而是反问了一句:“二当家虽然身在扶风郡,倒是对京城的风土人情也知道的很多的嘛。”
赵刚在一旁就有些急了。
他原本就是个诚实人,司马宣又是个嘴炮,一路上早就将他给忽悠的从心底里认可了司马宣这个兄弟了。而他对程素衣又是钦佩的很,是以一见这两人有开掐的趋势,他忙在一旁说道:“程姑娘,我马老弟是个好人,不会害我们的。马老弟,程姑娘跟我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她父亲是扶风郡里的郡丞,为官清廉又爱民,我们都甚是钦佩他。只是可恨那太守崔群弄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给程大人,带兵围住了程大人家,而后将他们都下在了牢里,不到三日就全都杀了。可怜只逃出来一个程姑娘,到了我这群玉山附近的时候晕倒在这了,是钱四发现了她将她给背回来的。程姑娘学问好,日常教我们寨子里的小孩学些字,又帮着我们记账,我们都甚是尊敬她的。“
“哦?”司马宣眉毛微挑,看向程素衣,“你父亲是扶风郡的郡丞程朗?”
程素衣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平静的说着:“正是。”
“程朗、程朗,”司马玥手中握着把折扇,这时就轻敲着掌心,慢慢的说着,“永和十六年中的探花,先为翰林院编修,一年后为广陵知县,三年任满后赴扶风为郡丞。程姑娘,在下说的可对?”
司马玥闹不明白司马宣这是要做什么?但他对一个扶风郡郡丞的履历却是如此清楚,想来定然是来之前就做了准备的。
但是他原来跟她说的不是去秀州别院的吗?又怎么会对扶风郡的一个郡丞的履历这般的清楚了?
司马玥觉得司马宣肯定是有事瞒着她。但这会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所以她只是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看着。
果然程素衣在听完司马宣的这一番话之后,面上神色立时就变了。
“你如何会对我父亲的事知道的这般的清楚?”
司马宣却是不答,反而是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对着程素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程姑娘,如果不介意,我们单独的聊一聊如何?”
程素衣狐疑的望着他。
司马宣此时面上的笑意已完全的敛了下去,一双平日里看着轻浮的眸子里此刻全都是认真之色。
司马玥觉得这一刻的司马宣她简直都要不认识了。
这哪里还是她那个一直说话吊儿郎当,做事不着边际的二哥啊,简直就是一个沉稳严肃,肃肃如高山般令人仰止的少年郎啊。
程素衣显然也是被司马宣这一秒突变的气质给整的有点发懵了。但片刻之后她回过神来之后,竟然是依着司马宣,两个人走到了后面的一间屋子里去了。
而且进去之后还关上了门。
门外的一群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瞧着这一幕。
稍后大家反应过来之后,赵刚抬脚就想跟进去。
但阿泰魁梧的身子严严实实的守在门口,赵刚这刚抬起的脚立时就又放了下去。
先前在山下被阿泰拎着的脖子那块现下还酸痛着呢。
而司马玥则是依然坐在那里不动神色的喝着茶。
司马宣一定是有事瞒着她,不行,待会她得好好的问问清楚。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过后,木门被打开,司马宣和程素衣一前一后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司马玥眼尖的发现程素衣眼角有些发红,而且布裙膝盖处左右各有一处没拍干净的灰尘。那也就是说,在屋子里的时候,程素衣对司马宣跪下了?换而言之,司马宣对程素衣表明了他的身份?
司马玥满心疑惑,但还是静静的不发一语。
也不知道司马宣单独的对程素衣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自打他们出来之后,程素衣便不再如先前那般对他们警惕了,反而言语之中甚是客气。
至于赵刚原本就是在心里拿司马宣当兄弟看的,所以自然是乐见其成这般的。
虽然是一共也就只有几间屋子,但难得的是赵刚竟然是特地的拨了两间出来给司马宣和司马玥他们四个人。
是夜,赵刚为了欢迎他们入伙,还特地的宰了一头他们喂养的猪,打了几坛水酒,弄了一顿像模像样的接风宴出来。
一顿饭里,就见司马宣巧舌如簧,将这寨子里的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七八岁的小孩都哄的面上一团高兴。
司马玥在旁边见了,自心底里都觉得佩服他啊。
别的不说,就他这嘴炮的功夫,估摸着都能比得上诸葛孔明舌战江东群儒了。
饭后,司马宣喝的有点醉醺醺的,微红着一张脸,在阿泰的搀扶下就要回房休息。
司马玥赶了上前去。
“二哥,”她在他面前站定,抬头仰望着他,“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玥儿啊,你想要二哥对你说什么?”司马宣低下了头来,面上是她最熟悉的那种玩世不恭的微笑,语气也是她最熟悉的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可是她就是觉得现下的司马宣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司马宣。
又或者,司马宣原本就是这个模样的,只是他一直都是用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来掩饰了而已。
司马玥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但还是固执的站在他的面前没有动弹。
“啧,”司马宣笑了一声,“真是个倔强的小丫头。”
又抬头望了望外面,而后笑道:“今晚月色甚好,我们兄妹两个就去外面看看月色好了。”
阿泰要跟上前,被司马宣给制止了:“你在这里等着就好,我和玥儿要说一些体己话。”
司马玥也对莺时做了个放心的手势,而后大踏步的就跟在司马宣的身后出去了。
已是夜深,如水的月光照耀下,远山近树阴影憧憧。
司马宣端了两张小竹椅过来在门前的打麦场面对面的放好,自己坐了一张,又招呼着司马玥坐另外一张。
司马玥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出来。
以前的司马宣在她面前仿似心里从来都是藏不住事的,往往她不问,他都会主动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可是今晚,似是错觉,她总觉得此刻月色下的司马宣她根本就不认识。
他显得是那么的从容平静,就连侧脸的线条在淡淡的月色下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坚毅。
“玥儿,”他轻笑一声,问着,“你想知道什么?”
司马玥定了定神。
自打和司马宣认识以来,她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有一种被动的感觉。
“你和程素衣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一开始对我们很是戒备,后来却对我们很是恭敬?而且会这么快的就接纳我们?”
“玥儿果然是心细如发啊,”司马宣先是由衷的赞叹了一声,而后方才回答道,“其实这很简单。我向她表明了我琅琊王的身份,而后问了她一句话,你想不想替你的家人报仇?”
程素衣自然是想的。正是因为想,所以才会各种配合司马宣。
司马玥原本就觉得奇怪,司马宣今日为什么会和赵刚说那种想加入他们,一起做土匪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这样的话。赵刚是个实诚的汉子,觉得司马宣没让阿泰杀了他,心里就已经自动的将他列为了自己人,然后觉得司马宣是个富家公子,见着什么都觉得新鲜,所谓的真的一起入伙也许只是说说,真的体验不了两天就会立即闪人这样的,所以也并未起疑。可是司马玥却是隐隐的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司马宣早就盘算好了的。
再是想起今日早间莺时说的那句话,其实这压根就不是去秀州的路......
“二哥,”她的声音有些发干,“你一开始说的带我去秀州别院的话,其实是不是只是个幌子?其实你真正想带我来的,是这扶风郡?”
没有回答。只有夜风拂过,轻卷树梢。
司马玥的一颗心就慢慢的冷了下来,头也慢慢的低了下去。
其实一开始在她的心中,司马宣不过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大男孩罢了,会各种作弄打趣她,但也是会真心的对她好,后来相处的长了,她也真心的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全身心的相信着他。
可是现下他却是别有用心的哄骗着她,带她来了这扶风郡。
只是为什么要带她来?她想不出这是为什么。或者他其实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带自己出来游玩一番?顺带让她也和他一般做一番大事业出来?他之所以不告知自己这些,其实只是怕自己听到了会害怕,然后会拒绝?
对,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司马玥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和王隽有了婚约一事,更不知晓现下在李太后和庆隆帝等人眼中,王隽是他们用来扳倒博陵崔氏一族最大的筹码。
说起来上辈子她毕竟只是个普普通通人家长大的孩子,并没有接触过政、治这种东西。这辈子虽然身为皇家人,但自打穿越过来之后又被王隽保护的太好,也一直没有很深的去接触到这些。
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叹,接着有手轻轻的摸上了她低垂的头顶。
“玥儿,”司马宣的声音轻且柔,带着一丝无奈,“你总是太容易轻信人了。皇室中人,特别是我和大哥这样的,生母已逝,继皇后生有一子,她身后又有那样显赫的娘家,我和大哥怎么可能会过得很轻松?这些年,我和大哥过的是如履薄冰,事事谨慎小心。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会真的玩世不恭,吊儿郎当?那些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假象罢了。“
所以以往的那些就真的是哄骗她的吗?
司马玥说不出话来,只是依然低着头不言语。
这时就又听得司马宣在轻声的在说着:“可是玥儿,即便我那些样子是做给别人看的,可是我并没有哄骗过你。我永远是你的二哥,你也永远是我的妹妹。二哥对你的好,也是真的好,并没有掺杂其他任何想法。所以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就从此对二哥心怀芥蒂。”
司马玥低低的嗯了一声,语声有些哽咽。
她心里在想着,她哭什么呢?只是司马宣太会煽情了,又或者只是今晚清风明月,景致太好了,所以她才会觉得眼角有些发酸?
但其实自始至终她一直都在低着头,所看到的无非也就是脚下的那一块地。
平平整整的一块地。还有些细小的绿草长在上面,微风吹过的时候,柔柔的左右摇摆了一下,待得风停的时候,又柔柔的立在那里。
头顶被人轻轻的拍了两下,紧接着司马宣带了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丫头家家的,想那么多做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二哥永远都不会害你,会一直保护着你这个妹妹就成了。至于其他的事,你就不要去想了。”
司马玥心里忽然就觉得一松。
是啊,不论司马宣在做什么,总归他都不会害她的不是吗?
“嗯。”于是她抬起头来,轻快的答应了一声,又笑道,“你倒是敢害我呢,我的鞭子可也不是吃素的啊。”
这次出门的时候她特地的将银丝软鞭带了出来,时时刻刻不离身的。
司马宣便做双手投降状,笑道:“是,是。你的鞭法厉害,我打不过你。好了,鞭法厉害的小公主,夜深了,你赶紧的去睡吧。”
司马玥点了点头,起身站了起来打算回去,却一直没见到司马宣动弹,便问了一句:“那你呢,二哥?不回去睡觉吗?”
“我还有些事,你先去睡吧。”司马宣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只是抬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司马玥迟疑了一会,而后还是转身回去睡觉了。
待得她离开之后,阿泰走了出来。
“殿下。”他在司马宣两步之外站定,行了一礼。
司马宣淡淡的唔了一声,随即便从怀中摸出了一方印章和一封书信出来。
“阿泰,你拿着我的印章和我父皇的私信,连夜快马赶至周边郡县,找到他们的太守,让他给我拨一千兵士过来。记住,让他们全都脱下身上的士兵衣服,穿上普通农户的衣服,而后星夜赶至群玉山,隐在密林当中,听我号令。”
阿泰单膝下跪,双手高举过顶,接过了司马宣手中的印章和私信,转身快速的飞奔而去。
阿泰去后片刻,司马宣抬眼扫了一眼屋子角落处,笑着慢悠悠的说了一句:“程姑娘,如此明月,何妨出来一起共赏啊。”
他话音落了不久,角落阴影处有一道单薄清瘦的人影缓步的走了出来。
眉目清秀,温婉秀丽,正是这群玉山的二当家程素衣。
程素衣轻步过来,先是屈身对着司马宣行了一礼,唤了一声殿下。
司马宣做了个虚扶的手势,笑道:“程姑娘不用多礼。请坐。”
这一刻他看起来真的是个沉稳内敛的琅琊王了。
程素衣却没有坐到小竹椅上,只是开门见山的就说着:“恕民女胆大,只是殿下,您心中到底计划如何?可否对民女透露一二?”
司马宣瞥了她一眼,笑着问道:“怎么,你是怕我牺牲这群玉山上的人?”
程素衣抿着唇,没有回答。但她确实是担心群玉山上的这群人的。
“赵大哥他们,”片刻之后她方才轻声的说着,“他们都是好人,不应当卷入到这些事情里来。”
“自然,”司马宣点了点头,“赵大哥与我一见如故,把我当兄弟看待,我又怎么可能会把他往火坑里推?你放心,待得处理掉崔群之后,此后再无人敢拉壮丁去当兵,而我也立时就会上奏父皇,免征这扶风郡所有农户三年赋税,届时赵大哥他们可自行下山去过他们以往太平安祥的日子,不会有人敢追究他们现下的落草为寇之举。”
程素衣这才放下了心来,又屈身对着司马宣行了一礼,低低的说着:“那民女就先代这扶风郡所有被逼上山的人谢谢殿下了。”
司马宣淡淡的唔了一声,又问着:“你所说的,崔群三日之后会假借剿匪为名,实则是送军需粮草给深山中正在操、练的士兵一事,时间可准确?”
“先父生前有一下属,极是忠心。当日若不是他相助,民女也不可能逃得出来。这个消息正是民女遣人问过了他的,想来应该不假。且这一年来,每两个月崔群都会假借剿匪为名,暗地里送军需粮草入山。上次他送粮草入山之时我父亲尚在世,算来也有近两个月了。”
司马宣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三日之后就与崔群照个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