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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觉不觉得自己有的时候有点冲动?"一直站在屋外的小兰端着莲舟想吃的糕点走了进来。
"是有那么一点啦!"做事瞻前不顾后是她最大的缺点,但这属于"本性"范畴,她想改也很难啊!
"那你为什么就不想想事情的后果?"别的事也还算了,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可以用"冲动"来解决,她跟除了把她嫁出去外就看不到其他的老爷有什么两样?
"事情后果——"莲舟望着一堆的食物兴叹,已经没了食欲,"我说的是'周青莲'嫁给洛澄碧,又不是说'覃莲舟'嫁给洛澄碧,所以即使不嫁,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她能这样想也还好,只是——"那你能忍得下这口气吗?"
"当然不能!"回答是立即的,如果她能忍得下这口气,她会如此口出狂言?
"那不就结了!"小兰头疼地看着她那看似理智能干,实则冲动得令人欲哭无泪的主子,"说到底,这下你想不嫁都不行了!"如果问她家小姐,是终身幸福重要,还是那不值两文钱的面子重要,答案肯定是后者。早知如此,直接让她被老爷嫁了还省事!
"好像——我们真的走回原路了哦!"她一直想当一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所以彰显在外的气质偏向于冷静自持,而如果没人激她,她真的是一副很有担当,处事能力很强的模样。但一旦被激怒,所有的假面具就会像漂浮的尘埃般散尽。不过,至少她还知道什么叫后悔!所以,她决定丢一次脸,把所有的委屈都忍下来!
不过,莲舟决定忍辱吞声的誓言只维持了短短的半个时辰。
"青莲啊,咱们娘俩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喝茶聊天了!"成王妃趋退身边的人,亲自倒茶斟水。
"王妃!我来!"再怎么放肆,她也不敢劳动成王妃的大驾为她端茶。赶忙抢过成王妃手里的茶具,莲舟接下成王妃的话尾,"是啊,自从到了清风院,青莲就再也没有跟王妃这样轻松地闲聊了。"只是再怎么天真,也知道事情肯定没有成王妃所说的喝茶聊天那么简单。
"想想这日子过得也真快,转眼间你到王府也有一个多月,在仨儿那也待了快一个月。"成王妃一脸慈祥地看着把水细细注入瓷杯的莲舟,她是真心喜欢这个丫头,纯真中有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坚韧,既不会让人觉得太冒失,又不会让人觉得太势利。她不但跟仨儿有夫妻相,而且仨儿对她的依赖和喜爱也是显而易见,若非跟洛阳覃家的婚事已成定局,要不,她还真想让青莲这丫头当她的儿媳妇呢!"你知道,我对你怎么样吧?"
"王妃对青莲好得当然是没话说!"理亏的反而是自己,处心积虑地混进王府来找人家儿子的碴!"对你好,是应该的!"成王妃笑得一脸慈祥,"看看你这模样,我就想起我年轻的时候——我年轻的时候美貌可不输你呢!而且家父官拜尚书令,对我也是极为疼爱,所以,不但在各方面把我教导得足以母仪天下,在择婿方面更是慎之又慎!甚至差点延误了我跟王爷的佳期呢!"成王妃脸上浮起淡淡的薄晕,仿佛回到美丽的少女时代。
"像王妃这么美好的人,当然要找一个像王爷一般的英雄来配!"即使没见过那个如雷贯耳的男子,但也知道是跟洛澄碧完全不同的典型。
"呵呵——是啊!"想起往事,成王妃笑得一脸的甜蜜,"不过,即使对方是成亲王,家父还差点不让我嫁呢!"
"为什么?"难道王妃的父亲真的想让她当皇后?
"因为王爷的年纪比我大了十多岁,家父怕老夫少妻过得不幸福,后来直到王爷当下发下重誓,此生绝不纳妾,父亲才勉为其难地送我过门。而事实也证明,我们过得很幸福!"
原来不纳妾是从成亲王就开始了的呀!看来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她要重新评估了!
"跟你说这么多,青莲,我只是站在一个长辈的立场告诉你——"成王妃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
"王妃有话请直说!"莲舟也被沉重的气氛所感染,突然觉得这一幕跟半个时辰以前清风院混乱的场面好像没什么不同。
"孩子是父母心中的肉,所以他们都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看莲舟绷着一张俏脸没说话,成王妃也不得不接着道,"所以,王爷跟我千挑万选,终于给仨儿挑了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门当户对?莲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什么意思?又是说她这个小丫头配不上那个娘娘腔吗?搞清楚,当初是她亲自下跪硬把她留下来的耶!怎么这王府中的人都这么不讲道理?
看到莲舟异样的神情,成王妃又觉得自己的话讲得太白,"不是说我们嫌弃你,只是跟覃家的婚约在先,即使要进门,也要有个先来后到!而且你公然跟别人说下个月初与仨儿成亲这种话,会让我们这些大人很难做人的!"
哼,说来说去,就是嫌她没有傲人的身世罢了!凭她的条件,配那个只会绣花的娘娘腔是绰绰有余,他们倒反过来嫌弃她的出生不够好?隐忍了满肚子的火却又不好发作,因为对方毕竟是曾经对她极好的长辈,而且她也不想再给那些三姑六婆提供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机会。但满腔的怒气总要找地方发泄,所以看似冷静,实则早已被冲昏头脑的莲舟拿出一块玉佩放在成王妃眼前。
"我,是嫁定洛澄碧了!"
在跟成王妃对阵之后,已经快全身虚脱的莲舟趴在她平常最喜欢的贵妃椅上,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冲动了点。但,太阳透过窗棂明晃晃地照了进来,嘈杂的蝉仿佛不会累似的叫着热,偶尔树摇影动,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一切表明,天还很亮,而今天,还没过呢!所以,当阿平终于问她是否看到小王爷的时候,她才惊觉——洛澄碧失踪了!一时间,整个清风院变得鸡飞狗跳,在连最没可能的、形同虚设的练武场都没有洛澄碧的踪影的时候,混乱以清风院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发出去,波及整个成亲王府,乃至整个京城!
洛澄碧究竟到哪儿去了?看着以泪洗面的成王妃,莲舟觉得自己就像是千古罪人,而身边那几个最喜兴风作浪的女人更是以鄙视兼看好戏的眼光觑她,就连那些平常对她还不错的仆役,也纷纷对她不谅解,认为都是她的错。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我才去拿个行李这亲王府就翻了天?"一队一队的人马交错奔走,起不了作用的妇孺就像炸了锅的蚂蚁四处乱蹿,而她家小姐则反常地一动不动,神情沮丧得像是全身气力都被抽干了似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回事!"莲舟茫然地望着前方,"那个家伙一早就没有出现,我怎么知道他是失踪,而不是躲到什么地方绣花去了?"说来她也真有责任,如果她不是那么粗心大意,一心想着自己的事的话,应该早就发觉不对劲。因为那个娘娘腔的作息是非常有规律的,而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他就会努力地在她眼前晃。昨天她终于被他用了一个小计谋,得偿其愿地住到了他的隔壁,按理更能清楚对方的走向才是。想到这,莲舟蓦然抬头,想起昨天晚上的异常情况,但当她正想说出心中想法,一阵声浪就从王府大门直直传到清风院来。
"小王爷回来啦——"
"小王爷回来啦——"
"小王爷回来啦——"
唉,他终于回来了!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又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莲舟心中一阵翻腾,都分不清到底是喜悦的心情多一点还是释然的感觉多一些,而心情一旦放松,所有的情感都如同关不住闸的洪流般流泻而出,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就这么一滴连着一滴地往下掉,弄花了她清月般的脸庞,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这是怎么了?感觉到脸上的濡湿和四周不断晃动的景物,莲舟右手拂过脸颊,承接住一手咸涩的液体。她这是怎么了?看着手上陌生的水渍,莲舟有着些许愕然。她就那么担心那个男人吗?难道,虽然没有一见钟情,他们终究是日久生情了吗?当原来的讨厌变成不讨厌的时候,她的感情是不是就已经变质?
她现在好像有点能体会爱人的心情了,看见他与别人亲密时的酸;他鼓起勇气向她表白时的甜;他失踪时为他揪心的苦;还有气他没有男子气概时的辣。以前她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但不断涌出的泪水却仿佛洗涤了她心中所有的障碍,让她对自己的心一目了然!
终于擦干眼泪的莲舟对周围的一切也是一目了然,所以当她看到被包围在人群中央的洛澄碧身边还有一个跟着他一道回来的清秀佳人时,不可抑止的酸气比眼泪更澎湃地从她的身体里面冒了出来。
她决定了!这辈子她一定要嫁给那个娘娘腔的小男人!她要利用他夺得掌管王府的实权,然后用尽所有的办法折磨他!奴役他!嗨嗨嗨嗨——
小姐不会是惊喜过度,有点神经错乱了吧?小兰紧盯着笑得阴森恐怖的主子,觉得凉气慢慢地从脚底升起。
覃莲舟是属于行动派的,所以她一打定主意要嫁,马上就跑去找成王妃。小兰本来还想劝她,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之时要想清楚,她却笑着说,把她嫁了就马上能解决她们目前的难题,而王府的厨子手艺又高超得让她乐不思蜀,更重要的是,她可以拥有一个怕老婆的丈夫!哈哈哈哈——一想到洛澄碧被她踩在脚底下的美好前景她就情不自禁地大笑出声。哼!那个小男人,居然敢害她心急如焚还带个女人回来!
虽然小兰在听完她的解释后脸色有点发白,但她一旦真正认定的事,那是任何东西都拉不回来的!她甚至亲自去跟成王妃说把他们的婚事尽快办了。开始成王妃还不相信她就是与洛澄碧定亲的那个女孩儿,直到她拿出了当时媒婆带到洛阳去的信物,成王妃才既惊且喜地望着她,马上说一切包在她身上。
呵!这回可轮到她露脸了吧?一想到惠纶郡主和另外几个女人青白交错的脸色,她就非常开心。只是,当一切都迅速而完美地进行的时候,那个娘娘腔的小男人却明显地失常。他不但常常神出鬼没,还总带着一脸凝重的表情回来,跟他平常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哭的秉性简直是完全相反!至于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被安置在客房里。而整个清风院那么大,如果不是刻意去找,两个女人想不碰面是易如反掌。
她一直觉得洛澄碧第一次失踪的那天晚上肯定是事情的关键,而且,这个小男人可能还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哦!所以这几天她并不热络地对他跟进跟出,反而是在暗地里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半夜三更的时候,她常常是忍住不睡觉,想听听暗夜里是否传来哨声。
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一天还真给莲舟等到了!
"咻——"当莲舟听到第一声哨音的时候,她迅速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第三声绵长的哨声传来时,她已经把自己打点妥当。在行动之前她还特意去敲了敲隔壁的门,而门内的主人如果不是在梦中被人谋杀了就是跑了出去。
出了清风院,她看不到任何人影——虽然她知道黑暗中有侍卫,但她却不知道在哪儿。那么,她该如何去找那个行踪诡谲的娘娘腔呢?找个侍卫出来盘问当然是不可能,她还是靠自己吧!首先,要怎么出王府。想起刚来王府,第一次遇见那个娘娘腔时的事,她决定试一下。
莲舟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王府,而门房还真没人敢拦她,还问她要不要为她等门。
空旷的大街上,莲舟有点傻眼地呆站着。京城这么大,她不会真要摸黑去找一个人吧?正当她烦恼之际,突然又听到一阵哨声,很显然,这哨声不但是在叫人,也是在引路!她虽然没有那种高来高去的轻功,但她却能够听声辨位!所以,她就循着哨声的方向走,幸好那个地方也不太远,否则当哨声停止的时候,她还真不知道到哪儿去找那个会抓着她哭鼻子的男人!
其实她最先看到的并不是洛澄碧,而是三个正在屋顶上打斗的人。
天色很亮,现在是盛夏,昼长夜短,即使是晚上,也亮得不用点灯就可以看书!所以莲舟远远地一眼就看见有三个人在屋顶上跳来跳去。他们的身体都很轻盈,踩在瓦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们的兵器虽然是金属造的,但很少能够碰撞在一起,所以他们的打斗除了些许的风声,就没发出其他的声音了。大概是他们自己也不想引来太多的围观者甚至是差人吧!莲舟如是想着。然后,她就在那三个打斗者的不远处,看见了洛澄碧的身影,他正跟另外两个人伏在一处阴暗的地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其他的两个人就一块儿分享着洛澄碧贡献出来的花生——洛澄碧今天的袖袋里装的是花生。莲舟也马上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一边观战,一边偷觑洛澄碧。
渐渐地,莲舟看出味儿来了。是那两个黑衣人打一个青衣人,青衣人是好人,黑衣人是坏人,因为两个打一个,他们还不断地使出一些下流的招数,比如趁人不备放一些暗器。而且,那两个黑衣人是想逃,而不是想打,所以一有缝隙他们就想溜,只是青衣人的武功应该比他们高,所以总在紧要关头断了他们的后路。可惜的是,青衣人的武功也没高多少,而且还有点正直得过分的模样,所以三人只能缠斗,却斗不出个结果来。
本以为他们就会如此纠缠下去,直至筋疲力尽,谁也站不起来为止,却没想到战况突然急转直下,没两秒钟就突地结束。
莲舟没看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明亮的月娘只让她感觉到两抹银光一闪,她的眼睛也就轻轻地眨三一下,两个黑衣人就应声而倒。这种状况似乎她以前也遇到过耶!
"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两个黑衣人倒下了,那个青衣人却似乎不领情,反而在那儿破口大骂,仿佛天底下就他一个正义使者似的。
人家是在帮你耶!莲舟听到那些话,恨不得冲出去跟那个人对骂,好坏不分,算什么东西嘛!就在莲丹思忖要不要出去向那个不知感恩的男人叫阵的时候,一个很奇怪的事发生了。
"哦?那敢情屈大捕头是嫌本少爷多事喽?"
那、那、那是什么?莲舟呆看着那个翩翩然跳上瓦背的男人,"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我在做梦"她不但轻声低喃,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很难理性地接受,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不娘娘腔的娘娘腔小男人!
"在下擒贼,不需他人插手!特别是以不名誉的手段!"姓屈的捕头看起来对突然出现的洛澄碧颇感诧异,没想到出手的居然是一个王孙贵胄般的公子哥儿,什么时候京城里有了这等高手他怎么不知道?
"看来还是本少爷多事了!"抛起一颗花生,再张嘴接住,洛澄碧的右手突然一挥,手心中剩余的两颗花生突然急射而出,打在那两个倒在瓦背上的黑衣人身上。两个黑衣人在被花生击中的瞬间一跃而起,趁姓屈的捕头还没回过神之际向相反的两个方向掠去。隐约间,还能听到两句"多谢!"
"你、你怎么把他们放走了?!他们可是钦命要犯啊!"姓屈的捕头在瓦背上一跺脚,又气又急地对洛澄碧道,明知道已经赶不上,却还要一试。但已经腾空的身子却被两个纤弱的指头给拎了回来。
"那种小角色就放他们再逍遥几天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做!"
"你究竟是什么人?"本欲破口大骂的屈正义及时收回任何不敬之言,神色狐疑地凝视着眼前收敛起方才的嬉皮笑脸,整个人散发着慑人气魄的男子。而对方这一手拈蝶手的功夫,也是他不敢妄动的原因之。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洛澄碧把屈正义放回瓦背,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看来像是令牌之类的东西。而那个屈捕头看见这个东西时的反应是立即的——
"属下屈正义叩见御使大人!"
"那些繁文缛节就别讲了,"洛澄碧掏出一块布帛连同令牌一块递给屈正义,"你立刻拿着令牌捉右丞相林光等人归案,他们犯的是通敌判国的重罪,所以一个也不能跑掉!"
"是!属下马上去办!"
"还有,记住这件案子是你的功劳,你从来没见过我。"
"是!属下谢大人提拔!"这一论功行赏,即使不加官进爵,也会有黄金百两,御使大人的用心,他非常清楚!
直到那个刚直得似乎不懂得弯曲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恬静的黑幕中之后,洛澄碧一直躲在墙角看戏的两个同伴才站起来。
"啧,看来又有一个老实人把你信奉为神啦!漂亮的脸蛋还真好用耶!"那是一个很俊挺的男子,五官没洛澄碧那么细致,带着几分豪气。而且穿着打扮也没那么贵气,像是那种随时都可以出门远游的人。
"羡慕吗?下辈子叫你娘给你生张貂婵脸嘛!"接话的人赫然是十一皇子洛晨野!
"算了,我怕当不成大美女反而成了董圣卿!"唐世均一副敬谢不敏地道,转向洛澄碧,正色道,"叫屈正义去抓人,妥当吗?"
"我做事,你不放心?"洛澄碧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但他笃定的神态却做了最好的回答。
"得了,有我们三个合作,恐怕那个只会嘲笑我们这些'后生小子'的林光连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包何况那个屈捕头是出了名的耿直性子,难道
你怕他又被收买?"原来他们布在敌方的一颗暗桩临阵倒戈,差点让周大人家死得一个也不剩,幸好洛澄碧及时出手,不但把周大人一家十八口的命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还把混在周府家奴中的奸细给拉拢过来,成了他们最有利的人证。经过几天的不眠不休的努力,他们终于是收集了所有的物证和人证,现在就等着屈正义把人给逮过来了。至于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抓人,则是因为他们不想曝光,因为当初跟"那个人"有过约定,一旦他们自曝身份,就得承担更艰巨的重任,反之,除了一些有关于祸国殃民、牵连重大的案件他们不得拒绝外,想怎么玩他们就怎么玩。这么一比较起来,他们当然是死也不能让人知道三御使等于十一皇子、成亲王世子加武林第一家的少当家唐世均啦!而且他们的保护色也都很管用,迄今为止,就连身边亲近的人也不知道他们还有这等身份!
"既然如此,我可要回去补眠了,至于角落里的那只小老鼠,你们两个打发吧!"说完唐世均就准备离开,但洛澄碧却立即叫住了他。
"你不想看看你未来的二嫂吗?"
已经举步的唐世均果然依言回头,这个为了逃避传宗接代的责任,居然逼着他们在整个京城挨家挨户地发传单,说成亲王世子既是个变态又命里克妻的家伙居然笑容满面地说自己有了未婚妻子?
"莲妹妹别来无恙否?"一看到莲舟,洛晨野痞痞的笑容不禁扩大,但他伸出去的狼爪却很快被打开,同时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的莲舟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喂!别那么小气嘛!你之所以能够抱得美人归,我出力可不小啊!"如果不是他想了个办法让父皇把大哥派到江南去,他会那么悠闲地在这里阻止他亲近美人的礼貌行为?
"呵!"洛澄碧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大堂哥之所以会发现小莲的存在就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更没想到的是那个对他痴迷了整整四年之久的大堂哥一直都把他当作替代品,正主儿不是别人,恰巧就是他怀中的这个。幸好他向来会使阴招,只要捏着几只绣花针比着十一堂哥的重要部位,最大的一个障碍就被他谈笑间铲除。
"呵呵——"洛晨野干笑两声,"我不是已经将功赎罪了吗?"
"所以你没有资格再碰我老婆的手了啊!"洛澄碧以相同的口气说道。
"你确定——"一个略为迟疑的声音道,那是在一旁观察良久的唐世均,"她是你未来的老婆而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上下打量着木娃娃般的莲舟,唐世均发现,虽然她的气质像成亲王,但这相貌却是同成王妃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那么,偷人的是成王妃?了。
六月的最后一天其实并不算非常好的黄道吉日,只是一旦过了这一天,就是诸事不宜的鬼月,所以成王妃很厉害地在短短三天之内就把所有相关事宜打点妥当,妥当得让莲舟不得不怀疑,难道这一切都是他们已经算计好的?这当然不可能!莲舟立即就推翻了自己可笑的想法,三天前她还在为要怎么解除婚约而烦恼呢!惟一的解释就是成亲王夫妇一直期盼儿子娶妻生子,所以才会有此准备。而且亲王府财力雄厚,人手又多,办起事来效率快,所以那么短的时间内筹备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场婚礼也太兴师动众了点,不但找了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来当女方代表,甚至惊动了当今圣上。由于成亲王仍滞留在洛阳未归,所以成王妃干脆就邀请皇帝老爷子来主婚,并且连成亲王爷头衔的袭封仪式一并举行,同时洛澄碧还被加封了好几个听起来很威风的名位,就连新娘子也同样被加封,正式成为皇室的一员。而看到新娘子一身叮叮当当的挂配中,那个形状奇特的玉佩时,老人家笑得比新郎官还乐。
整个婚礼就在热烈无比的气氛中进行,古老的仪式完成后,莲舟就端庄地坐在喜床上,像天下所有的新嫁娘一样,怀着对自己的新婚夫婿无限的遐想和满心的甜蜜,等待着她的新婚夫婿。
"莲,想不到我们真的成了夫妻了耶!"一身大红装扮的洛澄碧把莲舟纤巧的双手合在自己的大掌中,无限温柔地望着天底下最美丽的新娘。
"是啊——"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同了,一想到这个男人此时的身份,一向大大咧咧的莲舟也娇羞地微微偏过螓首,不敢直视他太过热切的眼神。
"你一定要对我好哦!"
诧异地转回头,莲舟有些困惑地看着开始对她撒娇的洛澄碧,她都已经知道他的秘密了,怎么还在她面前装出一副娘娘腔的模样?虽然那天她一直处在痴呆状态,后来也没找他摊牌,但这并不表示她真把那一夜所发生的一切当作一场梦啊!嗯,算了,既然她嫁了他,那就夫唱妇随,他喜欢演戏,她就陪着他演!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当然会对你好!"
"这是一百两黄金,你们把画中的这个女人抓来,事成之后我再付一百两的黄金!"一个分不清是男是女的蒙面人对两个一身邪恶气息的男子道。
"现在风声那么紧,藏在京里的弟兄都快给那三个御使给抓光,一百两黄金还不值得我们卖命!"江湖人称铁拐李的李七风黄浊的眼仿佛看见腐物的苍蝇般紧紧盯住,但却控制着自己的手不去拿,因为知道对方肯定会加价。而且最近真的不太平,因为听说有弟兄帮个什么官的干了件大买卖,却被查了出来,所以现在大家都蛰伏不动,想等风声过了再说。
"嫌少?"蒙面人直接掏出两张票子,"两百两,一共四百!"
"真的不是钱的问题!"绿眼狼胡易眨眨自己少见的绿眸,"真的是现在动手太过冒险——"
蒙面人举起一只手打断胡易的话,"再加一百,再多就没有了!"虽然代价高了点,但只要他们抓了"她",一切就值得了!"而且我也没叫你们做什么谋财害命的事,只是想教训教训那个人而已!"
"真的?"李七风急忙接口,连胡易都心动了。
"不过你们要记住,我要的是那个'女'的!"
"王妃!王妃!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莲舟从一堆账簿中抬起头,对总管的喳呼不悦地皱皱眉。洛澄碧已经是正式的成亲王,她也开始接手王府的各项事务,而老王妃则在喝过她敬的茶之后就领着奶娘和刘妈跑得不见踪影。按她夫君的说法是——他娘跟他爹私奔去了。
"大事不妙啊!王妃!"正式升职为成亲王府大总管的莫谢天用最焦急的语气来显示他对主子的一片忠心,"王爷他失踪啦!"
又来了!莲舟不太感兴趣地继续算她的账,昨天才把上次他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接走,只要他这一次不要又把与工作有关的女人带回家就行。
"王妃,快想想办法吧!"
"他自己会回来的,你不必担心!"就算他在外面遇上什么登徒子,想必也能轻易解决,不用她跟前跟后的。
"不、不、不是!"看见女主人一点都不着急,莫谢天急得直跺脚。"王爷是被人绑架的!"
"嗯?绑架?"
"是!"莫谢天随即递上一封信函——
那个贱人!竟然毁了我的一切,所以现在我要把那个贱人抓走!你不必担心,也不必找,那只是白费力气而已,因为,那个贱人是绝对回不来了的!——
短短的几行字,却看得莲舟心惊肉跳,"你是在哪儿发现的?"对方是有备而来,即使澄碧有一身的本领,也防不胜防啊!
"是有人从侧门塞进来的!还有侍卫说曾看到王爷往那个方向去!"还以为王爷和王妃感情不和呢,原来是他多虑了。
"立即传令下去,把王府所有的侍卫调集起来,进行秘密搜索,最好不要引起骚动,以免歹人伤害王爷!"
"是!"
"还有,把所有今天看到过王爷和不明身份的人都给我叫来!"一个大活人在守卫森严的王府居然被人绑架?那些护卫都干什么去了?真是的,抢那个娘娘腔的绣花针抢多了,自己也变得没用起来!只是现在救人要紧,有什么账,等事情过后她再一个个地来算!
"是!"
"人抓到了?"黄凤绮为即将到来的复仇时刻紧张得手心冒汗。而她,则正是买凶抓人的蒙面人!虽然她父亲也是个官,但跟成亲王府一比,却连凤尾都称不上。当初成亲王为当时还只是世子的洛澄碧选媳妇的时候,她就很心动,但她却被那个老东西算在身家不够清白的一群,白白地丧失了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后来惠纶郡主邀她到王府小住,她真的是很兴奋,以为自己的好运终于到了,没想到半途却杀出这么一个丫头,不但抢了应是她的位子,还真让王府断绝了与她父亲的关系,还让他们父女现在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哼!此仇不报,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而且一旦这个女人消失,又没有别的姑娘肯嫁给那个娘娘腔的王爷,这王妃的位子,还跑得掉吗?所以,她找来这两个人,现在,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当然!"他们兄弟出手,还不手到擒来的?虽然这一次任务是重了点,但大户人家养乖了的狗又怎么及得上他们这种野生的虎狼?
"我看看!"但当裹着人的大袋子一解开,黄凤绮却登时吓得脸色灰白。"你们抓错人了!"
"怎么可能抓错?你不是说要这个女的吗?"李七风干瘪茄子般的脸皱成一团,他们为了逮人,躲在暗处观察了整整二天,而成亲王府里的确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照他们看来,两个都像是女的,但那个女人已经告诉他们有一个是男的。刚开始他们还是决定抓那个穿女装的,但后来却发现那个穿男装的整天像只小猫一样腻在那个穿女装的怀里,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看见'她'在绣花!"会绣花的当然是女人!
"难道你们没听过成亲王府有一个娘娘腔的王爷吗!"一个娘娘腔会绣花有什么稀奇!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胡易脸色也不太好,他们就是没听过又怎么样?这个女人很嚣张哦!惹火了他们兄弟,连她一起卖到窑子里去!
"抓都抓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黄凤绮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踱步,看看洛澄碧仍然昏迷地紧闭着双眼,有丝心惊地道,"他不会是死了吧?"抓错了人,她的王妃梦破了不说,还有可能赔上性命,她可不干!
"能不能放回去?"
"现在已经打草惊蛇,放回去的话我们会更危险!"
"那怎么办?"此时的她已经六神无主。
"杀人——灭口!"胡易神色阴郁地睨着躺在地上的洛澄碧。
"不行!"她还不想死!
"你以为现在还轮得到你说话吗?"李七风露出一抹狞笑,"老胡,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碰女人了吧?"
"是啊!"胡易也心领神会地露出一个yin秽的表情,"而且,还有一个这么美的男人,女人都比不上哦!"
"不、不——不要啊——"黄凤绮尖叫,但已经来不及了。
综合各种迹象,绑架洛澄碧显然是预谋的,连成亲王爷都敢下手,可见对方实在是恨他人骨,平常他一副小男人的模样,只会躲在房里绣花,当然不会惹什么麻烦,惟一的解释,就是那个"御使"的仇家来寻仇!也幸亏她当机立断入宫找十一皇子,否则眼前的乱象她肯定承受不住。
"在外面守着,都不许进来!"洛晨野朝身后大批的御林军挥挥手,一脸凝重地领着唐世均和莲舟小心翼翼地向前跨步。
他死了吗?在看到一动不动地趴卧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撕裂开来,还有几道血痕横亘在背部的洛澄碧的时候,莲舟的心已经凉得不敢再跳动,只能任麻木的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处,机械地看着快步上前的唐世均检视着他的呼吸。
"他没事!"唐世均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给了莲舟一个放心的微笑,"他只是中了麻药,所以不能动而已!"连他看到毫无声息的老二时都吓了一大跳呢!幸好只是虚惊一场。拿出随身携带的清毒剂,动作粗鲁地塞进洛澄碧的嘴巴里。既然没事,当然也不用对他太温柔啦!居然害他差点流下英雄泪!
"真的?呵——"莲舟也立即走到洛澄碧身边,看到他的确是没什么事,还能睁着大大的眼朝她露出一个像是笑的表情,"太好了!呜——"懂事以来她第二次哭泣,而两次都很凑巧地是为了同一个人的安危,唉,看来她这辈子还真是跟他牵扯不清了!不过,知道他平安,真好!
"啊——"眼泪还没掉下来的莲舟却突然尖叫着跳起来,右手往痛处一抹,捏起一根绣花针。"这是什么?"
"莲——莲——莲——"一恢复自由的洛澄碧马上露出他的招牌表情——泫然欲泣,想也不想地就张开双臂,朝正在观察手里的凶器的莲舟扑去。真切地感受着妻子柔软的胸怀。其实即使相貌相同,他们还是有很多地方不一样的,而那两个笨蛋肯定没躲在他们床底下过,否则不可能分不清男女!
"啊——"莲舟的惨叫比先前更甚,猛地一把将身上的八爪鱼推开,"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扎得她痛得要死。
"哦,这个啊!"洛澄碧从他的破衣服里取下一根绣花针,然后再取一根,再一根、再一根、再一根——
"你身上放那么多针干吗?"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衣服里藏满了针?
"莲,你都不知道!"一说到这,洛澄碧就夸张地大叫大嚷,"那两个大坏蛋想对我不轨耶!幸好我很聪明,在身上放满了针,让他们扎得满身的针眼!"他很厉害吧?小莲快称赞他一下,快称赞他一下!他有很乖很听话哦!除了小莲,绝不让任别人对他"不轨"的!
"啧,真惨!"洛晨野看着明显已遭凌虐而昏死过去的黄凤绮和被针扎中死穴的两个绑匪。唤人进来把那生死未卜的三个人给抬出去。
"是死是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唐世均接口,并且在外面的人进来之前随手找了块布遮在黄凤绮毫无遮掩的身上,这也是洛晨野禁止其他人进来的原因。
"那个女人就是抓你的黄凤绮吧?"大概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而想铲除她这个"障碍",结果却阴差阳错,抓了洛澄碧的笨女人!"真是的,你大姐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来往,还想带回来给你做媳妇?"可见他们姐弟的感情有多不好!
"咳咳咳——这个啊!"洛澄碧不自然地干咳几声,但莲舟那双会说话的美丽眼眸却告诉他,他最好是说实话,"其实,大姐带她回来只是想激你而已!"主策划人是他父亲和岳父,执行者就是他那已经逃离京城的娘和两个姐姐。要不然他想娶媳妇,可能要几年以后。
"激我?"听到自己被耍,莲舟反而没该有的激动,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激也没有用!"
"对啊,对啊!我也这样想耶!"好险,过了一关!洛澄碧双手捧着脸,一副遇到知音的模样。
"喂,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就不要装了嘛!"看到外人都已经清干净,莲舟终于受不了地道。她都不做那种装可爱的动作了,他还玩得那么乐,看得她浑身爬满鸡皮疙瘩!
"装?装什么啊?"洛澄碧在确定自己身上已经没有"暗器"之后,又习惯性地偎依在莲舟怀里。
"装娘娘腔啊!难道你还想瞒我?我都已经知道你是那个什么'御使'之一啦!那两个是证人!"莲舟朝身旁正在工作的两个男人比了比。
"那、那个啊——"洛澄碧又开始露出一脸的傻笑,并且把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往外移。
"我都已经看过你威风凛凛、像个大男人的模样了,再在我面前装下去,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吧!"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坚定了嫁给他的原因耶!
"噗——噗——"洛晨野和唐世均立刻掩住自己犯了错的嘴,然后像螃蟹一样横着移了出去,把所有的空间都留给了这对新婚夫妇。而殊不知他们的举止早已引起莲舟的怀疑——
"我说错了什么吗?"
"也没有啦!"那两个没有一点兄弟道义的家伙怎么跑得那么快?他也想跑啊!但两只脚移来移去都离不开莲舟的视线范围。
"你说过要听我的话的是不是?"莲舟突然露出一个甜笑,但却看得洛澄碧心麻麻的。因为他非常懂得越毒的药往往越甜的道理。
"就、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那个威风凛凛、像个大男人的模样啊——"
"那个模样怎么了?"
"那个模样才是我装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