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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英喜爱交友没错,但他却不是没有原则下限的谁都相交。刘大郎与他相识一年,为人张英是知道的。且从不胡说,是故,张英是相信刘大郎嘴里说的那些事。再加之郭江刚刚那段表现。张英自然是不愿与他多交的。
郭江这人有个好处。他从来体会不到自己是惹人厌烦之人。
是故,当张英说出这句话时,他便以为这是张英的心腹之言。在鄙视张英能力不够的同时,他自认为,他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张老板客气了,有自知之明是件好事,可是我觉得,这件事对你而言并不难。”
什么叫‘有自知之明’?饶是张英如此好的脾气,听到这一句,也差点跳起来叫他速速滚蛋。
再三吸气,他皮笑肉不笑:“小老儿素有自知之明,贵客请说吧,小老儿多半是帮不了贵客的。”
郭江便将自己所托之事说了出来:“其实并不难,只是听闻约莫五六日前,有个小老儿在你客栈门口说书。我找那小老儿却是有点私事。”
他好歹没蠢到将想要从那老头儿嘴里挖到什么用来和阴家合作对付郭主他们的事情对着张英和郭况两人和盘托出。
张英听了这话,心头倒是一松,这忙他倒是可以帮,也犯不着为了这点儿小事得罪这个叫郭江的龌龊小人。
“小老儿定当尽力帮贵客找到这人,”张英道,“贵客,这天色已晚,小店吃食太过粗糙,贵客您看……”
郭江不以为意:“我早听说了你们这客栈吃的并不咋样,这会儿天色刚刚过午,不知这边有什么好的倡家?”
常青见张英脸色越发不对,忙上前一步:“贵客可是说对了,这里倒是有个很不错的倡家,倡家最有名的,便是那止兮娘子。贵客跟我来,我指与贵客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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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况自张英答应郭江帮他找寻那老头子时,心头便有些不安:“兄长真要帮那起子小人?”
“大郎,”张英道,“我觉得你今日不太对劲。仿佛,对那人有什么意见。”
郭况冷笑一声:“行商,靠的便是一个义字,那起子小人,吃里扒外,既享受着郭主的恩惠,还不思进取。我自听说河北郭家之事后边觉得,郭昌太过迂腐了。或许,郭决到了那地步,也有郭昌的原因。”
这念头是他孤身来这宛城行商,吃足了苦头,被人诓骗了钱财后,才隐约悟得的。
而当他终于历尽千辛万苦,成为商人后,越发懂得,郭昌或许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却不能完全称为好父亲,好兄长。
他对儿女皆娇惯,养的如同室中矮植。经不得风雨。
不过,他的阿姐却是例外,照理说,他的姐姐郭圣通,应该是被养成天真烂漫性子才说得通。不过,如此果敢,想来是随了阿母?
而他自己,郭况每每想起曾经的自己,便觉得羞愧异常。
他至今记得,那日问阿姐,不嫁刘秀可否。
阿姐答,待你三年后,鞋万金归家时,若再觉得她不嫁可。那她便回来。
郭况当时没有说出口,心头却觉得,三年后归家时定要再这般说。岂料世事无常,不过才两年余,他再回想当年那问题时,便明了,果然是自己错了。
他想的太单纯,以为阿姐不爱,便可以不嫁刘秀。却忘了,他也好,阿姐也罢,代表的都不说他们自己。身为郭氏的子孙,他们既然享受了身份予他们的一切尊荣,便要再适当的时候,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阿姐,不过也是其中的代价而已。
其实,此番故意安排个说书的,与其说他是厌恶阴丽华,还不如说是他在为他的阿姐鸣不平。他的阿姐,随着刘秀征战,自十四岁嫁与刘秀后,未享过一日安宁。虽不知阿姐如今情况到底如何,但只听着往来行商字里行间对阿姐深明大义和对邯郸城的称道。他便可遇见阿姐有多辛苦。
在所有人都称赞郭氏女了不起时,他最先想的并不是阿姐多厉害,而是,阿姐一定很辛苦。
可,这样的阿姐,却遇到了刘秀那样的贱人。刘秀一边娶了她阿姐为了更好的与真定王室合作,变妻为妾,一边却谓与众人,是他阿姐强烈要求的。他有多迫不得已。
一头理所当然的让阿姐为他操持一切,一头却又深情款款让整个南地都晓得他对阴丽华的爱慕。
阴丽华要去北地,去干什么?接盘他阿姐好不容易平稳了的局面?去做刘秀的皇后?
他郭况对皇后之位没啥意图,可,他阿姐如此辛苦。凭什么要便宜了这刘秀的‘真爱’?或许,阴家,阴丽华也同郭家与阿姐一般无辜,但既然郭家已被刘秀树成了阴家的对手。那也只能一直针锋相对下去了。
郭况不是傻子,郭家和阴家各自代表的了北地与南地氏族的利益。根本再无握手言和的可能。
只是,他初次出手,并不想做多过分的事情。只不过想让那阴丽华听了心头有根刺罢了。只可笑那女人心头却真是有鬼的。他不过是让个说书的讲了个似是而非的故事,她便吓得一病不起了。
“你说的是,”张英听了他的理由叹息一声,“只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那郭江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小人。只不过是找个说书的老头子,我到时候让常青在一旁看着,万不能让那小人害了那老头儿。”
他话说到这里,郭况知道,不能再说了。
于是两人畅饮一番。方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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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这郭江去了常青所指的倡家。
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止兮?”那龟公道,“贵客换个倡人可好?”
“为何?”郭江不满了,“我既然来你家,便是想要个最好,你是嫌我钱与的不多?”
“止兮被本大爷包下了,”忽然有人道,“你是哪里来的葱?听口音,却不是南人?”
郭江下意识挺直了腰杆:“我是河北郭家大郎,你是哪儿来的鸟儿?”
“郭家大郎?”那人却一撩帘子走出来了。只见他身长如玉,生的极好,只是脸上始终有一股猥琐下流之气,生生地将俊脸变得让人不忍直视。
“你姐姐是郭氏圣通?”那人道。
郭江一下子警觉起来:“你是何人?”
“看来真是郭氏圣通的弟弟,”那人自语,上下打量了他会儿,“啧,长的真是惨不忍睹,可见你姐姐没多好看。”
“你姐姐才是郭圣通呢!”郭江跳了起来,“爷最讨厌郭圣通和她那老不死的母亲!郭圣通之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岂有我英俊潇洒?”
那人了然的笑了:“哦,感情是个冒名顶替的。你胆子够大啊。”
“冒名顶替你爷爷的!”郭江跳了起来,“我是郭家大郎,再无半分错的!”
“你爷爷的!”那人怒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般骂我。你不想活了!来人啊,好好的给爷教训下这满嘴喷粪的野小子。”
“阴三郎,”那龟公慌了,“使不得啊,使不得啊,小老儿还要做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