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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盟主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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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云通笑笑道:

    “不必了,谢兄这一对掌珠看起来就是一个人,就让她们同时代表好了。”

    谢三变一笑道:

    “赫连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又说我占便宜,兄弟拼命赶了来,就是怕小女们万一幸取盟主时,各位又提异议,说兄弟专拣现成的,利用各位战疲之弱点”

    代表有七队,盟主只有一席,想得此位的人,必须战败其余各家代表,以一敌六,自非可能,所以必须逐对较量,优胜者再继续动手,直到最后一名优胜者,当然就是名正言顺的盟主。

    不过动手的先后,自然颇有关系,假若谢家父女来晚了,这六人鏖战已毕,他们只需对最后的优胜者挑战,那人最少已经过两场苦战,以劳待逸,影响至巨,赫连通说他喜欢占便宜,就是指此而言。

    不过云台派已经及时赶到了,赫连通只有讪讪地道:

    “谢老三,这么说来,令嫒对于盟主之争,好像相当有把握?”

    谢三变笑道:

    “这可不敢说,不过小女共有两人,至少比各位多一个机会。”

    觉岸上人见大家都到齐了,不必再在口舌上争执,乃宣布道:

    “现在请大家商定比赛办法吧。”

    谢三变连忙道:

    “小女共有二人,先由她们分开来各对一人,败了自没有话说,假若小女同时获胜,这就有点难办了。”

    觉岸上人问道:

    “怎么难办呢?”

    谢三变:

    “八个人有四组,若小女获胜,实际上只剩下了三家。”

    赫连通道:

    “那就由令嫒分对两名优胜者好了。”

    谢三变摇头道:

    “不行,假如她们再胜了呢?盟主只得一人,若是由小女自行较量,一辈子也分不出高低,因此兄弟有个提议,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只好请那两位再比一场,优胜者由小女联手请教”

    赫连通不待他说完就笑道:

    “谢老三,你的算盘越打越精了,你们省了一场力气不说,还要以二敌一,难怪你会认为盟主在握了。”

    谢三变却一变神色道:

    “兄弟自知此项颇失公允,可是小女练了一套联手剑法,对敌时别具妙用,剑道盟主不过是一个虚衔,真正的目的仍是为了对付七海剑派,因此兄弟觉得诸位似乎不必斤斤计较及此。”

    赫连通又笑着道:

    “就如你所说的方法,假使令媛又胜了,那盟主又该给谁呢?”

    谢三变脸色忽地一转阴沉道:

    “兄弟绝无争盟主之意,真到了那个地步,兄弟只好在她们二人中,抽签决定一人自裁,剩下的一人与那位优胜者成为夫妇,重练联手剑法,盟主之位,仍由那优胜者担任”

    大家都听得一怔,十分意外,一心连忙道:

    “谢兄此举大可不必”

    谢三变正色道:

    “兄弟此举表示自己绝无私心,那套联手剑法只有夫妇姊妹可练,姊妹不如夫妇,因为手足情深,总不同于夫妇一心,兄弟只想使武林劫运得以消弥,将父女之情都置之不顾,诸位对兄弟该不致有误会了吧。”

    大家都是一阵默然,片刻之后,凌云忽然道:

    “再晚反对谢掌门人的办法。”

    谢三变神色一动道:

    “世兄有何高见?”

    凌云见大家的目光都注在他的身上,不禁有些胆怯,嗫嗫地道:

    “谢掌门人义无反顾,再晚不胜钦佩,只是万一再晚合于那个条件时,却无法接受那个办法。”

    谢三变立刻道:

    “为什么?难道小女不堪言匹”

    凌云摇头道:

    “不是!因为晚辈已经授室,总不能再与令嫒联姻。”

    谢三变呆了一呆,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层关系,赫连通却哼了一声道:

    “谢老三连女儿都可以牺牲,你难道还舍不得一个老婆何况谢老三还赔上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休了她就是了”

    凌云立刻正色道:

    “夫妇乃人间大伦,假如连这一点伦常都不能守,还谈什么替天行道,以侠义自居”

    赫连通怒声道:

    “小子!你敢教训老夫”

    凌云正要与他变脸发作,雷始平突然道:

    “夫君!你不必为了这个担心,真到了那个情形,我情愿一死来解决这个困难”

    凌云大急道:

    “这怎么行”

    雷始平淡淡一笑道:

    “为什么不行,谢掌门人可以牺牲女儿,我自然也可以牺牲自己,现在大家都是在为着一个义字在奋斗,你千万别为了我陷于不义而授人口柄。”

    凌云还要声辩,雷始平却笑着摆摆手道:

    “别说了!我不一定会死,也只有你能救我,只要你把她们的联手剑阵也击败了,这些问题便都不存在了!”

    凌云想了一想,居然不作声了,一心知道他心中的痛苦,将他拖到一边轻轻地道:

    “云儿!你可在第一阵便败下来”

    声音虽轻,却被雷始平听见了,立刻道:

    “不行!云,假如你这样做了,我永远也不会再理你了,我宁愿为一个英雄的死妇,也不肯做懦夫的妻子,你若是真爱我,便应该努力地争取那个荣誉,司空皇甫把剑帝之誉都让给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自暴自弃”

    此言一出,四下俱惊,宗仪连忙打岔道:

    “好了!好了!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我们还等什么,觉岸上人,你是剑会的主持人,应该宣布开始了。”

    觉岸上人目光还注在凌云身上,却在宗仪的一再暗示下,只得宣布道:

    “现在请各派代表出场。”

    大家虽然被雷始平那句话震得心中一动,可是这次论剑关系着本门的荣誉,只得暂时按住心中的疑问,纷纷将自己的门人代表介绍出场。

    凌云与谢家姊妹都已经介绍过了,依次是点苍门下的红水寒,西岳门下的孙新,天山门下也是掌门人的独子萧寒还,青城剑院则是院主的侄女儿柳菲菲与崆峒门下的东方未明。

    这八个年青高手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其中谢家姊妹最年轻,凌云的年纪最大,柳菲菲最斯文,东方未明最阴沉。

    大家互相打量着,在心里互相估量着,但以凌云与谢家姊妹比较受人注意,那自然是因为谢三变与雷始平的言辞渲染之故。

    接着是开始抓斗,那是最紧张的一个关头。

    虽然胜负真才实学,但动手的对象与先后却占着莫大的关系,盟主只得一人,可是一战而蹶却是相当丢脸的事。

    人人志在第一,再不行也不能压在榜尾,于是这其中便有运气的成份了。

    假如最强的两个人刚好碰在一组上,那失败者被淘汰得实在太冤枉,为了要使谢家姊妹分开,她们两人不参加,只要产生两组相对,剩下的两人便刚好各对一人。

    第一组比赛的是凌云对孙新。

    武当与西岳派私谊甚笃,这一场比赛是有惊无险,不过也因为雷始平那句话的关系,使大家对凌云十分注意。

    第二组是东方未明对柳菲菲,这两个人的师门本是水火不相容,偏偏又碰在一起,免不了将有一场龙争虎斗!

    剩的两组比较容易决定,不过由于谢三变的先声夺人,大家觉得也颇有可观之处

    “凌少侠与孙少侠请开始出场,这次比剑系观摩性质,大家点到为止,切忌流血伤人,我们少一个人,就减少了一分力量,此点请二位一定要遵守!再者小寺设备简陋,未能给诸位安排座位,只有请大家原谅了”

    凌云慢步走到场中,抱剑一揖道:

    “孙兄请!”

    孙新也抱剑作礼,两人对视片刻,开始对绕着圈子,大家都明白-出手就将搭上狠斗,因此都想抢到一个有利的地位,制敌于机先。

    绕了片刻后,孙新忽地一剑平伸,直扫凌云的胸口,那正是华山剑法中的起手式。

    华山剑法以汹涌快速与凌厉见长,只要一开始,立刻就是连绵不断的火杂杂攻势,所以有烈火剑法之名!

    西岳掌门人华清风被人称为“烈火神剑”所以凌云轻轻封开那一剑后,立刻抱元守一。

    准备接受那风狂雨骤的进功。

    可是孙新攻出那一剑之后,居然一反常例,单剑收了回去,抱在胸前,像是在等待凌云的回招。

    这使得对手的凌云先为之一怔,许多旁观者也感到大惑不解,一心道长等各家掌门,因为此刻算是处于暂时的敌对状态中。

    自然不好意思动问,其中只有“素衣郎君”宗仪的地位是超然的,所以他微微一笑道:

    “华兄,令高足的剑法好像改了路子了”

    华清风也微微一笑道:

    “今天出场的各家少年英雄,谁不是改了路子!兄弟自知敝门剑法缺点就在过于急燥,所以欲谋改进,必须在稳字上着手下功夫。”

    大家的脸色都跟着一动,一心道长终于忍不住道:

    “华兄说得对极了,以华山凌厉的攻势,如能稳中施出,定有意想不到的威力。”他与华清风私交甚笃,虽然西岳派目前正在与他的本门在对手,他依然在替老朋友高兴。

    华清风也笑笑道:

    “道兄太过奖了,由动而静,谈何容易,单看凌师侄的那一份稳健,小徒就是再练十年,也未能达到此境界。”

    给他这一说,大家的注意又放在凌云身上了,华清风的话没有错,场中的两人现在正处静持的状态,可是凌云凝如化石,一动都不动,而对方的孙新却仍是目光游移不定,仿佛在寻隙而进,优劣立判。

    觉岸上人今天是剑会的召集人,照例不该表示意见,可是他忍不住道:

    “孙世兄由动而静,能有这份修养已是极为难得,只是他运气不佳,偏偏第一次就遇上了武当,道家之剑术本来就是在静持功夫上立下基础”

    言下之意,不喻而明,一心道长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而华清风却微微一笑,好像别有所持。

    孙新等待片刻后,又劈出一剑,这一剑却不是虚应故事了,呼啸的剑风尖锐刺耳,声势之厉,使得凌云无法再静守,长剑闪电般地迎出,两剑并未相触,因为孙新很快地改变了招式,剑光突转,化成一片剑幕,将凌云包围在中间,但闻叮当之声不绝,几乎看不清人影。

    满场之中,尽是孙新的霍霍剑光,凌云只是在努力封架,事实上每一个人也都看得出,在孙新这一连串的急攻中,能够挡住他已经不容易了。

    还手攻招是绝无可能的事,所以大家一面惊诧,一面在替凌云担心。

    其中只有宗仪一皱眉头,想要开口说话,却被雷始平扯了一下衣角而止住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孙新入到三十多招后,势子更急,凌云似乎连招架都不容易了,华清风的脸上现出了微微的得色。

    点苍掌门人徐晚翠轻叹一声道:

    “华兄藏得真严,西岳有着这一套好剑法,一直到今天才给我们开眼。”

    华清风笑笑道:

    “兄弟原来也不知道,直到司空家一激后,兄弟遍索先师遗物,才找到这一册失传的剑谱,也不知是本门那一位前辈所创,可能是因为这套剑法是从静中取动,与本门传统不合,所以一直没有受到重视”

    徐晚翠讶然问道:

    “华兄这一套剑法可有名称?”

    华清风道:

    “剑谱上并未提及,兄弟给取了一个名字叫‘烈火红莲’因为第四十九手‘莲池腾霄’四字颇为难解,一定要看到真正使出后,才明白其中之意”

    觉岸上人一叹道:

    “好名称,烈火红莲,正是佛家所谓火中莲之意,当真是动静两端,都至其极矣”

    说着又听华清风叫道:

    “各位请注意,小徒马上就要使到四十九手了”

    果然孙新的剑光更盛,一枝剑化成千百枝,齐向中间涌到,叮当激响中,两条人影乍分。

    孙新一头汗水,满脸得色,抱剑一拱道:

    “承让!承让!”

    因为他的剑上穿着一块青布,分明是从凌云身上割下来的,自然表示他胜了。

    凌云态度十分从容,他虽然经过一场苦战,却不像出了多少力,轻轻一笑道:

    “孙兄剑艺超凡,兄弟十分心服,多承指教了!”

    说完就向一心道长身边走去,一心倒无所谓,怡容安慰他道:

    “云儿!你能在那种情形之下完身而退,足见你已尽到力的。”

    华清风一面将孙新叫回来,一面对凌云道:

    “凌师侄稳健处,仍叫老朽佩服无已,小徒虽幸胜一筹,他却比你狼狈多了”

    觉岸上人也道:

    “凌世兄一招未发,全仗守式支持四十九招急攻,虽败犹荣。”

    这时雷始平才冷冷一笑道:

    “大师身为会主,论剑应该公平一点!”

    觉岸上人一怔道:

    “老衲有何失当处?”

    宗仪恐怕雷始平说话太令人难堪,连忙抢着道:

    “大师倒底是上了年纪,眼力不如从前了,凌世兄的确发了一招,那是在孙世兄第二闪发招时”

    觉岸上人道:

    “那一招并未接触,双方都是使到一半这撤回了”

    雷始平手指孙新道:

    “那他身上这一道裂缝是自己割的了?”

    众人俱皆一惊,举目朝孙新望去,但见他胸前衣襟上割裂了一条半尺长的口子,分明的剑刃所划,不过由于使剑人下手的分雨拿得极稳,所以那条裂缝并不十分明显,雷始平若不指出,大家是再也无法发现的。

    可是这一发现,立刻引起一阵骚动,孙新满脸通红,惭愧地道:

    “原来凌兄早就胜了”

    凌云红着脸道:

    “那里!那里!兄弟不过徼幸偷空发了一招,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得手,倒是孙兄后来那四十九手连攻,兄弟的确心折异常”

    华清风脸上先是一变,继而哈哈大笑:

    “凌师侄!假如老朽与令师不是多年知交,老朽一定认为你是故意欺负人”

    凌云连忙道:

    “华师伯,小侄绝无此意”

    华清风大笑道:

    “算了!算了!你分明是在替西岳剑派留点面子,至少没叫小徒一上来就丢人,好歹总算把那几手宝贝剑法使了出来”

    一心道长也歉然道:

    “华兄!英雄让少年,你我都该认老了,以孙世兄的那套剑法来说。放眼江湖能有几人如此,撇开在场各位兄台不谈,就凭你我二人联手起来,也未必能挡得过去。”

    华清风一笑道:

    “道兄别再贴金了!小徒再强也比不上你的高足。”

    一心摇摇头道:

    “华兄爱信不信,凌云虽然是代表武当,却已不再是贫道的弟子,我们早在一年多以前脱离师徒关系了!他的剑法也不是武当的”

    凌云急了道:

    “师父!弟子永远敬您为师”

    一心苦笑道:

    “云儿!这是你不忘本,可是我却没有那个脸来做你的师父了。”

    凌云还待说话,宗仪却笑着道:

    “凌世兄,你可以把你的敬意放在心中,却不必再坚持在形式上,司空皇甫把皇帝的尊誉都让给了你,你若是一定要叫一心道兄做剑皇帝的师父,只怕反而给武当添了许多麻烦,我只能把话说到这里,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凌云怔了一怔,方始不作声了。

    崆峒掌门赫连通冷笑一声道:

    “我看这个论剑大会也不必举行了,谁还能够资格与剑皇帝抗衡。”

    觉岸上人连忙道:

    “掌门人不可作此想,今日之会乃各献其能以谋抗七海剑派,并非是武林排名之争。”

    赫连通冷笑道:

    “可是我们犯不着损师折名,替人家充面子。”

    青城剑院院主柳含烟对他本就反感极深,这时怎肯放弃机会,连忙道:

    “你觉得化不来,大可以弃权”

    赫连通冷笑道:

    “我们就是弃了权,盟主也轮不到青城头上。”

    柳含烟也冷冷地笑道:

    “我倒不想争得盟主,但至少可以让人家知道崆峒的代表是被青城哧得退出的”

    赫连通怒道:

    “胡说,崆峒立派之时,青城剑院连个影子都没有呢。”

    柳含烟冷笑道:

    “江湖论英雄不问岁月,至少我们还没有做过不战而退的丢人事。”

    赫连通怒不可抑,厉声叫道:

    “打就打,你要是不服气,加我们两个都可以回进去。”

    觉岸上人见他们又要吵起来,连忙加以阻止道:

    “二位掌门人请暂时息一下火气,今日之会,原是规定好每门只由年青一代代表的,二位一定要见过高下,也请另订时日如何。”

    赫连通怒声道:

    “未明!你出去好好地挣口气,要是你败在青城的娘们手里,我就一剑劈死你,然后再陪你自刎在这仙霞岭上!”

    东方未明为人十分深沉,全不像他师父那样浮燥,闻言一声不吭,冷冷地走到场中负手背立,状至悠闲,好像根本不当回事。

    柳含烟却神色凝重地道:

    “菲菲,柳家的声誉,青城剑院的盛名,我都交给你了,因此我什么都不说,相信你自己会明白的。”

    言中之意,却与赫连通一样地决绝,柳菲菲眉头一蹙,好似不堪沉重的负担,可是她什么都没表示,袅袅地向场中走去,站在东方未明的对面。

    觉岸上人轻轻一叹道:

    “二位请特别注意,今日之会只许点到为止,千万不得伤人!”

    他知道这两家师长仇怨已深,却又偏偏碰在一组上,只得把规矩再强调一遍,只想他们不当场发生流血惨剧!

    东方未明淡淡道:

    “这可很难讲,刀剑无眼,再晚可没有那么大的把握,只有尽量注意就是了,不过再晚声明在先,万一失手伤到了对方”

    觉岸上人连忙道:

    “伤人者判输!”

    东方未明一笑道:

    “万一失手杀死对方呢?”

    觉岸上人眉头一皱道:

    “假如老弟不存心伤人的话,应该不会有这种事”

    东方未明笑笑道:

    “这个老禅师放心,再晚即使是失手伤人,也绝对不会是存心的。”

    言中之意相当明显,等一下他就伤了人,绝对不会让人看出存心之状,事实上像他这种剑中高手,年纪虽轻,能耐修为都比师长还强,大家认真比斗起来,生死胜负系于一发之间,根本就说不上什么存心,何况这年青人刁损无比,把话先讲在前头

    觉岸上人大感为难,怔了半天才道:

    “今日之会,原为加强团结而开,照世兄口气,恐怕会适得其反”

    赫连通不待他说完,立刻怫然道:

    “大师这番话说得似乎不合身份吧,大师身为召集人,只能在战后评定优劣,至少也不能在赛前硬扣帽子,敝派因为心敬大师才前来参加,现在听大师口气,倒像是认为小徒在故意捣乱了,在下请问大师一声,小徒所提的问题,有那一点不合情理之处?”

    觉岸上人被他一问,弄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

    “掌门人这一说,老衲无以为词,而且宗大侠也说过,老衲年迈体衰,目力减退,实在不堪当此重任,现在老衲敬辞会主之责,请各位另选高明担任吧。”

    他这抽身一退,倒使大家为之一愕,徐晚翠尤为诧异,连忙道:

    “师叔您”

    觉岸上人一叹道:

    “掌门人可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教我吗?目前大家虽然意见不和,至少还可以说说开真到那个时候,只怕不是言词可以解决的了。”

    徐晚翠也不禁默然,觉岸上人的话没有错,真到场中两人有一方受伤时,那局面就很难处理了,可是此刻双方的掌门人都寒着脸,毫无一丝退步相让之意。

    默然片刻后,徐晚翠也是一叹道:

    “看来这次论剑只有到此结束了”

    赫连通冷笑一声道:

    “徐兄此宣布可当得数?”

    徐晚翠正色道:

    “家师叔已宣布退出召集人之职,兄弟只好勉为其难继任,可是兄弟也不愿这一个剑会反而成了结怨之源,除了散会之外,别无他策”

    大家都是一阵默然,雷始平忽然道:

    “掌门人这一个决定不觉太草率了一点吗?”

    徐晚翠黯然道:

    “在下也是不得已”

    雷始平冷笑道:

    “七大剑派齐集,原为集合成一股力量以对抗七海剑派,掌门人这一来,可得负破坏团结的完全责任。”

    徐晚翠被她说得满脸通红,他本来已是一肚子委屈不痛快,崆峒青城两派势同水火,他想其他四派至少同情他的苦心。

    不想雷始平反拿一项大帽子扣了上来,不禁微怒道:

    “凌夫人见责,在下心诚悦服,不过凌夫人若是处在我的地位,又该怎么办?”

    雷始平微微一笑道:

    “各位都是望重一方的宗主,怎么向我一个后生晚辈问起主意来了!”

    凌云见她简直是在捣蛋了,连忙喝止道:

    “始平,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雷始平笑笑道:

    “我怎么样了?他们一大把年纪了,做起事情来推三诿四,不敢负一点责任,我瞧着不服气,当然要讲”

    这一来使得那几个人更不好意思了,徐晚翠恼羞成怒,冷笑一声道:

    “凌夫人说得不错,我们是老了,行事不免诸多顾虑,现在我把这个会主的位子让给你来干怎么样?”

    凌云见徐晚翠生气了,正想叫雷始平向他道歉,谁知雷始平微笑一声道:

    “只要大家不反对,我倒是愿意试一试”

    徐晚翠哼了一声道:

    “在下卖个老面子,也不征求大家的同意了,就请凌夫人来主持大局吧。”

    说完之后,居然没有一人提出异议,崆峒与青城只想借机会打一场,武当一心道长因为雷始平是凌云的妻子,自然无法表示意见,萧荻与谢三变则想看看这女子究竟能拿出什么办法来。

    雷始平等了一等,见没有人作声,呛然一声,抽出腰间长剑,朝东方未明与柳菲菲二人道:

    “我以会主身分请二位开始比剑!”

    东方未明望了她一眼笑笑道:

    “我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复呢!”

    雷始平笑笑道:

    “我无须答复,比武场上讲究真才实学,心存顾忌,就无法尽量发挥所能,二位只管放心施展好了,一切责任都由我来负。”

    徐晚翠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可是雷始平早已防到他会开口,抢先道:

    “我说负责就负责,他们两人若有一个人破了一点皮,流了一点血,我就引咎自裁,不单如此,连拙夫的一条命也算进去。”

    宗仪见她说得那么坚定而有自信,连忙道:

    “老朽也赔上一命。”

    大家见宗仪也出了头,倒是对雷始平不敢轻视,只有东方未明冷笑一声道:

    “凌夫人好像拿得稳在下伤不了人似的。”

    雷始平神色一严道:

    “我是为了大局,才挺身拿性命出来做抵押,你若是有诚意参加联盟,手段就光明一点,否则我也一定有方法阻止你,不过你小心一点,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东方未明笑笑不作声,长剑轻振,对柳菲菲刺出试探性的一招,剑尖斜点她的右肩。

    柳菲菲身躯一转,让开了那一剑,回手撩剑,却一连发出三剑,势子都相当的急,招式也十分毒辣。

    东方未明哈哈一笑,沉腕抬剑,将那三招封了回去,然后正式展开攻击,直刺、横削,上劈下撩。

    每一招式都极尽其变化之能事,而且手下绝不留情,招招所取的部位都在要害的地方。

    柳菲菲也不甘示弱,她的力气似乎稍欠,然而身形之灵活都弥补了缺点,忽而在前,忽而在后,一面闪躲对方的攻击,一面找准对方的弱点进攻。

    这两个人的战况比前一场激烈多了,凌云与孙新对垒时,只见孙新主攻,凌云只是紧守而已,虽然胜负的结果出人意料,但至少不像这两人是在真正的拼命。

    眨眼之间,两人已交手逝四十招,双方的势子越来越猛,战况也越来越激烈,所用的招式尤为狠毒。

    一群围观的人中,却各怀着不同的心情,徐晚翠与觉岸上人、华清风、谢三变、萧荻等人虽有雷始平与宗仪凌云等以性命作为担保不会发生变故,但他们仍不敢相信,而且也不愿意事情真到那个程度。

    赫连通与柳含烟则希望自己的门人一剑将对方杀死,狠厉之急、现于言表、大声呼喝为自己这一方助威。

    宗仪与凌云淡淡地不起反应,他们的镇定使一心道长也放了心,不过这三个人的内心深处还是捏着一把汗。

    真正冷静的只有雷始平一个人,她长剑在握,目中一片怡然之色,好像忘了刚才的承诺。

    又是十招过去后,东方未明攻势突然慢了下来他已试出对方在招工并不弱于自己,所欠的只是内力不如自己充沛,所以改变剑路,专门用剑去磕对方的兵器,跟着就是一式毒招。

    柳菲菲同样地也明白了敌我的长短之处,一面避免与他硬拆,一面却寻着对方的空隙进招。

    所以战况虽缓,情势都比前更紧张,慢慢地到了半天才互发一招,而且是略沾即退,可是大家都很明白,只要一接触上了,立刻就是生死分明的局面。

    觉岸上人忍不住了道:

    “老衲看还是请他们二位歇手了吧!这样斗下去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待赫连通与柳含烟表示反对,雷始平已飞快地道:

    “胜负未定,怎么可以停止呢!老禅师既已退出会主人地位,还是请不要表示意见的好!”徐晚翠微怒道:

    “敝师叔是一片好意,凌夫人难道一定要见到双方流血伤残才肯罢休吗?”

    雷始平蛾眉一掀道:

    “死一个人有三条命相抵,掌门人何必替旁人多担心事呢?”

    徐晚翠怒道:

    “我是替大局担心。”

    雷始平冷笑道:

    “现在就是把他们分开了,对大局有帮助吗?”

    这一问倒是把徐晚翠问住了,崆峒与青城两派目前已势同冰炭,即使把这场战斗压制下来,他们两家也无法开诚布公地合作了。

    雷始平也微微一笑道:

    “今日剑会的目的是为了产生一位盟主,领袖群伦以对抗七海剑派,事机虽密,却仍瞒不过七海剑派的,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一次论剑没有结果而散,恐怕在趁心快意之余,还会笑掉大牙,所以论剑之举一定要完成,盟主必须及时产生”

    徐晚翠没有说话了,而场中的战况也进行到了最紧急的关头,东方未明见久战无功突地退后了两步,比剑作势,很明显的他已准备作最后的一击。

    柳菲菲也咬咬牙,挽剑作了个姿势。

    谁都知道这该是阻止的时候了,但是有了雷始平的那番话,谁都无法出声。

    两人的身形停了片刻,然后双方像急产般地对迎冲上前去,手中的长剑发出掠耳的呼啸。

    这时雷始平的身子也像是一道旋风般地卷了进去,手中的长剑微微一振,却以令人无法相信的速度各接了他们一招,也各攻了他们一招。

    更妙的她接招的式子虽不相同,攻招的式子却与他们所用的式子完全一样,换言之,就是她用自己的招式接过了双方的攻势,却用东方未明的招式攻向柳菲菲,也用柳菲菲的招式攻向东方未明。

    叮当一阵激响后,雷始平仍然几立无恙,东方未明与柳菲菲却各震退了一步,形相极为狼狈。

    柳菲菲一剑中胸,将外衣划破了一条小缝,东方未明的一剑原是刺向咽喉,却因为他缩退得快,削断了头上的一绺黑发。众人都愕然惊视,只有东方未明怒道:

    “你这公证人是怎么当的?”

    雷始平接剑冷笑道:

    “我拿三个人的性命作保,不准发生流血的事情,在必要时,自然要采取自保的措施,而且我使用你们招式互攻,只不过下手略轻而已,出手的速度并不比你们自己所使的差,这一点我相信你不会反对!”

    东方未明怔了一怔,他的确无法反对,因为雷始平在攻柳菲菲那一招时,他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自己出手,也未必会比得上她干净利落,因此他迟疑片刻才道:

    “那我们这一场怎么算?”

    雷始平微笑道:

    “你们的目的在分胜负,自然是按照实际的情形定胜负,你同意不同意?”

    柳菲菲轻轻一叹,转身回到柳含烟身边,两个人都愀然无语,雷始平一剑划破她的胸前外衣,姿势完全没有更变,那一剑若是再深几分,她势必破胸而死,可是雷始平用她的一招刺向东方未明咽喉,出招比她沉稳凝练多了,而东方未明居然还能躲过,胜负何须评定,事实上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东方未明见杀死对方的目的未达,但至少已赢了这一场,面子上也交代得过去了,乃笑笑道:

    “愿听高裁!”

    雷始平一笑道:

    “很好!你输了!”

    这一句话使得每个人都为之一震,东方未明简直跳了起来叫道:

    “什么!这简直岂有此理!”

    其他人也觉得雷始平太偏袒了,只有雷始平庄容正色地道:

    “虽然在形式上看来好像是你占先,可是我判定你失败是有相当理由的”

    赫连通也叫道:

    “什么理由!你说出来!”

    雷始平微微笑了一下道:

    “剑道本是一门光明正大的武学,学剑的人,必须具有良好的人格修养,你的对手是一个女孩子,你攻击她的胸前,即犯了武林大习,这种下流的招式,已经落了下乘”

    这一说使得几个老人连连点头,他的理由虽不够充份,却绝对正确,武林中对女子交手,举凡胸乳腹阴等部位都列于不可攻的禁忌,否则纵然得胜,亦为人所不齿。

    只有赫连通哇哇怒叫道:

    “你简直强词夺理,这些禁局只用于比武,刀剑交加如乃性命之搏,似乎不必要这些拘束。”

    雷始平冷笑道:

    “这是你一派掌门人说的话?”

    赫连通脸红了一下,但依然倔强地道:

    “不错,生死场中,那有这许多顾忌,至少我徒儿不是存心轻薄,你就不能依此作为胜负的根据,至于剑法的高下,剑品固然重要,可是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能叫敌人在自己的剑上倒下去,自己如何能从敌人的剑前活下去”

    此人不愧为老奸巨猾,一篇话在他口中,说来头头是道,而且还使人无法驳斥。

    只有雷始平哼声冷笑道:

    “你一定认为你那宝贝徒儿胜过柳小姐了?”

    赫连通傲然道:

    “胜负分明,岂仅是我一人如此”

    雷始平脸色一沉道:

    “很好,叫你那宝贝徒弟举起剑来,我与他再拆一招,你听清楚了,我只用一招,而且就是柳小姐所使的那一招,只要你那宝贝徒弟还能保住咽喉不被刺穿,我就改变宣布,认为是你们胜了!”

    赫连通不禁一怔,那一招剑式他很清楚,若是在雷始平手中使出,东方未明能否挡得住便大成问题。

    虽然东方未明躲过第一次,那是雷始平手下留了分寸,当然她对柳菲菲也是同样地留了分寸,假如再来一次的话,她是否还会留分寸呢

    怔了半天,赫连通才愤急地道:

    “凌夫人!这一场是崆峒与青城之争,与你并没有关系,要是你叫柳小姐再下重比,我绝不反对!”

    雷始平摇头冷笑道:

    “我是主会人,已经宣布过胜负的裁决,你现在提出异议,分明是对我的裁决表示不服,直接也是对我主会人侮辱,因此这个问题,必须由我来负责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