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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我只是想捉弄你,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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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原勉睁开了眼,从柔软的毛毯上坐了起来,双手捂住了脸。

    直到刚才,他还清楚地记得脑海里出现的种种画面,但睁开眼后,画面仿佛是被人删除了一样,他完全想不起刚才梦到了什么,只留下些许做梦的印象。

    视线朝下,从帘布外透进来的昏暗看来,现在还处于夜里。

    传入耳中的,只有微弱的虫鸣。

    睡下时还能听到的诗琴的演奏已经停下,士兵的谈话声、脚步声,还有锻造师干脆的锤音也都中断了。

    帐篷里的暖炉还正尽责地亮着橙光,映照出另一侧的少女的睡颜。

    只是本应睡在暖炉旁边的艾琳娜却不见了踪影。

    昨晚栗原勉和两女吃完饭,带着满足的心情回到帐篷时,那位森精灵已经侧卧在暖炉的旁边。

    紧闭的双眼、像是在做祈祷的握紧的双手、以及那安稳有序的呼吸声,这都说明了她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那样的姿态,引起了三人的困意,于是栗原勉他们放缓了动作,减轻了声音,各自来到帐篷的左右两边,躺卧在毛毯上面,也沉沉地睡去了。

    做了个想不起来的梦境,栗原勉没了困意,小心翼翼地从帐篷里溜了出去。

    营地里,篝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每一个立着的帐篷都沉浸在蓝白色的月光里,只是从这里看不到月亮就是了。

    栗原勉四周望了望,除了仍在营地门口兢兢业业站着的两位守兵、以及在墙壁边巡查的两位哨兵外,没有任何活动的东西。

    这样想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到营地之后,还没去过整个森精灵营地的最后面。

    虽然那个方向有着驻扎在营地最深处的司令部帐篷,但栗原勉还是冒着被哨兵看到的风险,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了。

    幸运的是,栗原勉来到营地后面的森林,也没被营地里的哨兵发现。

    他打开地图,地图档案里灰蒙蒙的地方随着他的前进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森精灵的营地位于迷雾森林的最北端,而营地的深处,则是位于营地的北端。

    通过地图可以看到,营地后方森林的尽头,是阻挡了第三层南北两块区域的分界线——由天然的峭壁构成。

    虽然此处的森林仍算在迷雾森林的范畴内,但或许是森精灵使用的咒文,这里看不到一丝的雾气。

    穿过森林,陡峭的石壁出现在栗原勉的面前,而在石壁前的一大片空间,地上竖立着数块木牌,一如栗原勉之前看到的——用木材割削而成,有着质朴但美丽外形的墓碑。

    墓碑表面上记载着的细小文字,是栗原勉从未见过的名字。

    看来这里应该是森精灵的墓地。

    “这么晚还不睡,明天的任务可是很辛苦的。”

    听到声音的栗原勉转过头去,只见他刚刚经过的树木上,坐着那位身着质朴布衣的森精灵。

    艾琳娜跳了下来,身后的银白色头发随着身体的落下而飞舞起来。

    “已经睡得很舒服了,谢谢你的帐篷。”

    “是吗?我本来还想让给你们的,没想到睡着了。”艾琳娜带着歉意笑了笑。

    栗原勉摊手:“要是看不到你的话,我可不会安心地睡着。”

    “花心是不可以的哦,森精灵不拥有爱情。”

    “那可真是遗憾啊。”栗原勉笑了,看着艾琳娜走到他身边,“睡不着吗?还是……”

    “没什么,只是突然梦见她了而已。”艾琳娜坐了下来,看着手里的指路石轻轻摩挲。

    “……是那位黑精灵吗?”

    “是啊,就是梅斯菲尔德。你想听听我们的故事吗?”

    “乐意至极。”

    艾琳娜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从小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

    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因为贪玩,独自闯入了山洞险些被洞窟的主人杀死。

    在我害怕到哭泣的时候,就是梅斯菲尔德突然出现,从怪物手里救下了我,帮我包扎了伤口。

    在那之后,我就和她成为了好朋友,经常会偷跑出来,跟在她的身后冒险。

    后来,我不得不接受教育,学习战斗技能以及我们森精灵一族的历史。

    然后,我就知道了梅斯菲尔德,是我们森精灵一族的死敌——黑之精灵。

    虽然我不觉得她是长者口中所谓的邪恶精灵,但我还是……”

    说到这,艾琳娜握紧了手里的指路石,咬住了唇:

    “我还是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那家伙比我聪明多了,一下就看出了我刻意的疏远。

    但她没有说什么,送给了我指路石,然后笑着和我道别了。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上了战场,也看到了死在黑精灵武器下的族人。

    这让我安心了许多——至少我没选择错,黑之精灵是我们一族的敌人。”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

    “再一次见到她,是下到这一层,与黑精灵的战斗的时候。

    我一眼就从那些黑精灵中看见了梅斯菲尔德,她还是像以前那样,英姿飒爽,非常非常的帅气。

    那场战斗,黑精灵和我们森精灵谁都没有占到便宜,以双方各有伤亡落下了帷幕。

    在那场战斗中,我和梅斯菲尔德并没有交手,也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各自回到了营地中。

    后来的相遇,正式我被司令官派去执行任务的时候。

    我看到梅斯菲尔德从林间出现,还以为自己中了埋伏。

    她朝我冲了过来,虽然我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但还是紧张地挥剑抵挡。

    再然后,便是你们的出现。”

    艾琳娜没了声音。

    感受到身旁视线的栗原勉转过头,看到她的眼眶已满是泪水。

    “……对不起。”

    艾琳娜拼命地摇头,泪水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你知道吗?那家伙可坏了,认识她之后,她每次都要欺负我……

    我好不容易想出办法来回击,也被她一眼识破,反而被戏弄。

    虽然很不服气,但我还是很喜欢她、很崇拜她,想和她一样成为那样帅气的精灵。

    可惜直到最后我还是没能捉弄回去……

    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可能还不会意识到——

    她那么强,怎么可能和我打得有来有回?

    她那么强,又怎么可能在你们插手以后,既不逃跑,也不使用禁断的绝技?

    ……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艾琳娜泣不成声:

    “我怎么那么傻啊!最后的最后,还是被她捉弄。她太坏了,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