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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安原是想好好发展封地,等他不那么让原主的便宜皇帝爹讨厌了,在朝中也有了几分话语权,再为林家翻案,只是计划到底赶不上变化,更何况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他纵然再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了。
不过答应过后他忍不住有些埋怨自己的身份,若他穿的不是个藩王,而是个普通的武将,就能跟着林言一起上战场了,即便不能是个武将,那是个普通文人也好,想跟着林言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顾忌这么多,不过转过头来想,也多亏了他穿越的这个身份,不然他也不会认识林言,更不可能这么顺顺当当的在一起。
谢景安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想到了比藩王更尊贵一层的皇帝,说起来皇帝虽贵为九五之尊,其实也蛮可怜,终此一生都要困在那座小小的皇城里,虽坐拥天下,可连长安都出不了,想干点什么,不是这个人劝谏,就是那个人以死相逼,就连喜欢哪个妃子都身不由己,难怪从古至今昏君总比明君要多,要换成谢景安自己,一开始还好些,可时间长了只怕也不能保住那份初心,这么一对比,谢景安又觉得平衡多了,至少除了边关,他封地上其他地方还是可以随便去的。
第173章猜错
虽然应允了林言去边关的请求,但不能就这么去,接下来的整个下午谢景安都忙着准备林言要带去边关的东西。
武器和药是必备的,谢景安除了王府医官配置的金疮药,还从淘宝买了一些抗生素云南白药之类的药物,抗生素因为包装的问题不能直接拿出来,他便将药片仔细磨碎了装进瓷瓶里,云南白药倒好些,换个瓶子就行了,酒精因为边关直接就有,再加上携带麻烦,谢景安就没准备,他倒是想干脆将医官一并派过去,只是林言说什么都不同意,谢景安没办法,只能让他将赵队正和徐队正带上。
对此林言也不肯同意,摇头道:“你身边可用之人人不多,忠心的武将就更少了,现下莫州鱼龙混杂,谁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心怀叵测之人藏在其中,这二人虽说不是什么奇人异事,却也武艺不差,留在莫州,我也能放心些。”
听林言的意思他要一个人去,谢景安顿时眉头一皱,说什么都不愿意,好说歹说林言才退了一步,道:“你既然这般不放心,那我便将徐队正带着吧,赵队正性子沉稳人也机灵,还是留在你身边,徐队正一人跟着我即可。”
好不容易让林言松了口,谢景安也不再勉强,又仔仔细细叮嘱了几句,而后借着徐队正想到了方姑娘,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说到徐队正,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方姑娘上次遭恶亲戚逼婚的事解决了吗?后来可有再与你联系?”
林言没想到谢景安忽然问起这件事,不由怔了一下,才回道:“听徐队正说事情好似解决了,不过我并没有多问,知道的也就不多,方姑娘后来也与我没再有什么交集,不过听说倒是派下人到徐队正府上送过几次礼,说是感谢徐队正救命之恩。”
谢景安没想到后续的事情会是这样发展,不禁有些惊讶,他一开始觉得这个方姑娘不大对劲,一度以为是太子派来的,虽然不清楚她具体要做什么,但想来不是什么好事,便一直防备着。
可如今这么看,倒像是他猜错了,毕竟如果她真的想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目标怎么都不该放在徐队正身上,谢景安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不过想了片刻后就放弃了,这个方姑娘固然有些可疑,可对他威胁不大,日后小心着些就是,当务之急还是给林言准备尽可能充足的东西。
林言是第二日一早走的,谢景安有心让他多停留几天,可林言急着立些功劳好名正言顺的替林家平反,说什么都不肯再待在莫州浪费时间,谢景安拗不过他,只好将他送走了。
林言一走,谢景安虽心里十分不安,可也没有闲着,立即回到书房,将他昨夜誊抄好的奏折上了封漆,递交给昨天来送八百里加急文书的人,让他务必尽快送到圣上手里。
那人也是个经常传递文书的老手,一路上马不停蹄,休息的时间都极少,跑死了几匹马硬是在不到十天的功夫里将书信安全的送进了宫里。
恰在此时,从莫州招摇了一路运送节礼进宫的车队也到了长安。
这个消息递进宫里时,康平帝刚收到从莫州顺王送来的奏折,他尚未打开,得到消息的太子就匆匆赶来了。
事实上这道奏折一进入长安太子就得到了消息,他直觉这道折子不是什么好事,有心想拦下来看一看,可因为前车之鉴,思考了良久到底未敢,还是让奏折顺利的进了宫,不过虽然他未将奏折拦下,可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对此康平帝丝毫不意外,只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道:“太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这折子才递进宫,朕尚未来得及一观,太子就知晓了。”
自从上次被康平帝斥责,又跪了两天两夜未能让他改变主意,太子就重新对他有了畏惧之心,此时一听这话,顿时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下意识打起十二分精神,恭敬的回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是这些日子一直关注着边关的战事,便让手下的人多留意从边关递来的消息,因此才会匆匆赶来,并非儿臣有意打听什么。”
这个儿子是什么样,康平帝再了解不过,闻言也懒得与他费什么口舌,只让身边的太监将红漆拆开,打开奏折认真的看起来。
奏折上的内容不长,但康平帝很是看了一段时间,而后露出深思的神情半晌未说什么,让看在眼里的太子忐忑不安,急切的恨不得将那奏折抢过来自己看。
就在康平帝深思时,得到消息的重臣陆陆续续的来到殿外求见,康平帝对这些大臣的到来似也有预料,连多余一句话都未问,直接挥挥手让人进来。
来的大臣不多,只有五人,都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一进到殿中行过礼后就迫不及待的问:“微臣听闻边关似是来了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可是边关战事有了什么变化?”
康平帝将还拿在手里的奏折往御案上一扔,深深看了一眼殿中等待着他回答的几个大臣和太子一眼,才缓缓道:“边关战事尚未有什么消息,是顺王递来了奏折,提议任命宋良为此次大军的主帅。”
康平帝这话一出,无异于平地惊雷,殿里几人顿时惊呼出声,纷纷出言道:“此事不可。”
“边关战事关系着大周朝数万万百姓的安危,焉能如此草率。”
“宋良是平州主将,平州是顺王的封地,顺王身为藩王,如此举荐他麾下武将,所图甚大啊。”
“他妄图染指兵权,其心可诛啊。”
太子尚未开口,这些个大臣就纷纷开口给顺王扣上了各种各样的罪名,太子面上平静,眼睛里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和期待,康平帝反倒是神色一沉,冷静的神情浮现出几丝冷笑,冰冷的道:“既然爱卿们说宋良不妥,那爱卿们与朕说说,还有何人更合适?”
这句问话当真是个难题,方才还义愤填膺的众大臣们一听这话顿时住了口,面上有几分尴尬,但不过转瞬即逝,快的让人察觉不出来,又恢复到平日冷静自持的神情,斟酌了半晌,才试探的回道:“微臣以为,宋良镇守平州多年,虽看似固若金汤,但实则是颌曷不曾大举入侵的缘故,并非他如何骁勇善战,再者他到底年纪轻了些,不足以服众,依微臣看,陛下还是另择人选为好。”
这话真是说了等同于没说,但其他大臣仿若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出言附和,听的康平帝神色越发冰冷,几乎要气的笑出声,但到底是忍住了,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将目光转到太子身上,淡淡的问:“那依太子之见呢?”
若是往常,太子定然坚决的反对,可发生过这些事后,他就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此时尽管他心中十分想赞同,但却没说出口,只是隐藏好自己的心思,恭敬的道:“儿臣虽贵为太子,可对边关之事所知甚少,宋将军又在十几年前便镇守平州,儿臣一直无缘得见,也就对此人不甚了解,这等大事,还要父皇多教教儿臣。”
这番话回的非常聪明,康平帝听完果真神色缓和了些,也不知是从太子的话中联想到了什么,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复前些日子的冷淡和失望,竟带了丝丝温和,当然这丝温和十分浅淡,并且遮掩的极快,几乎是瞬间的功夫,康平帝就又成了那个威严的帝王,缓慢的将殿中诸臣看了一遍,才冷笑道:“众爱卿说宋良不够骁勇善战,才能平平,怕是忘了十几年前平州是怎么回到大周朝手里,若是朕记得没错,十几年前是宋良带着两万兵马将颌曷驱逐出去,夺回的平州,才让边关安稳十几年,就这样的功劳,难道还不足以服众?若是众爱卿认为宋良不足以担此重任,那你们就告诉朕一个可以担的起的人选来,若是没有,就不必在朕面前说什么废话了。”
康平帝语气平静,但面上带着些不耐烦,明显是有些生气了,众大臣依旧不赞同让宋良成为主帅一事,但是他们暂且也推举不出一个人选来,不禁左顾右盼,更是时不时的将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希望太子能出一个主意,好打消康平帝的念头。
事实上太子也在焦急思索想要推举一个人选,不过还没等到他想出个什么头绪,就听殿外有人禀告:“启禀陛下,顺王殿下又从莫州千里迢迢运了给陛下以及各位娘娘皇子公主的礼物来,如今车队已进了宫,陛下可要现下看看。”
听到顺王又往宫中送了礼,殿中的人皆是有些意外,太子更是脸色一沉,唯有康平帝很是高兴,大笑出声道:“这个老四,不枉朕疼爱他这许多年,当真是孝顺的紧,朕前几日还在发愁这白酒喝完了日后可怎么办,他这就让人送来了,真是让朕万分惊喜啊。”
康平帝说着有些迫不及待,竟是一挥手道了一句,“这事就先这么定了。”而后站起身,道一声去惠妃宫中,就这么丢下正议着要事的几位大臣,径直往惠妃的芳菲殿而去。
第174章卑鄙
几位大臣与太子显然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幕,不由怔住了,回过神后气的不轻,只是康平帝人已走了,他们也不好将人强行拦下来,只得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彼此打了会儿眼神官司,就悻悻的走了。
其他大臣不能跟着康平帝去惠妃宫中,太子身为皇子,却没这个顾忌,他对着几位大臣使了个眼色,便也加快了步子,追着康平帝而去。
惠妃住的芳菲殿离康平帝议政的大殿不远,却也不近,两人直走了小半柱香时间才到,康平帝身子骨健朗,倒也没什么,可苦了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全的太子,若是他独自一人,也就叫了肩辇,可如今康平帝自己都走着路,他也不好开这个口,是以本就隐隐作痛的膝盖,越发觉得疼痛难当,等到了惠妃的芳菲殿时,已是微微出了一层薄汗。
也不知康平帝是真忘记了,还是假做不知,看着太子一副疲累的模样很是惊讶,又带着几分不快,皱眉道:“你年纪尚轻,怎地短短这一段路就走的满身是汗,身子骨也太虚了些。”
康平帝说到这儿想起了上次撞见太子白日喧乐的一幕,眉头皱的越发紧了,眼神中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厌恶,甩甩袖子道:“朕早就说过,身为太子,不应沉迷于耽乐,朕原以为你已知道错了,不想还是这般执迷不悟,真是叫朕好生失望。”
太子一看康平帝这语气神情,哪儿还不明白他误会了什么,急忙就要开口解释,却不想康平帝一句也懒得听,直接转身道:“是朕对你平日纵容太过,才让你这般肆无忌惮,你也不必管什么朝中事了,还是回去修身养性,好好闭门思过罢。”
这是又将他禁足了?才解禁了没一两个月的太子听到这句险些气的吐出血来,也顾不上膝盖上还有伤,直接就要跪倒在地求情,康平帝却已经快走两步拐过了长廊,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往芳菲殿中去了。
康平帝不在当场,又是在后妃的宫中,太子即便面皮不薄,却也拉不下这个脸真跪在地上,膝盖才弯了一弯,就又站直了,因起的猛了些,膝盖还一阵阵抽疼。
疼的太子倒吸了两口凉气,脸色越发难看了,望着康平帝离去的方向满是怨愤,却又心中极为不解,他明明已经安分乖巧了不少,若是从前,圣上即便心中对他有气也早该消了,可这回不知怎么了,无论他表现的再乖顺,康平帝依旧对他态度不曾缓和一点,再联想到康平帝最近的反常,太子越发心中不安,莫不是圣上后悔了当年将顺王发配到莫州的决定,有心招他回来?
太子虽理智上觉得不可能,但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他深深的往康平帝离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而后转身,往皇后的宫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