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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概哭了很久,久到大脑缺氧,一阵一阵地抽疼。

    容子勠这才像哄小孩一样,温柔地揩去我满脸的泪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自己硬撑着,我永远都在。”

    我任性起来,“你在有什么用,这种时候,我要我的丈夫在身边,他,你懂吗!”

    “我不懂,我大哥他究竟有什么好的?他若同样在乎你,现在就不会陪在何思卿身边了。”

    素客看局势胶着,在一旁询问道:“既然太太心心念念想要见先生,我去请吧?”

    容子勠轻描淡写地说:“一边是挚爱,一边是被迫娶的女人,我哥会过来,他傻吗?”

    素客沉默了,我推开他,转身下床,“送我回家。”

    似是想到什么,我补充道:“我谁都不见。”

    我一下床,赌气似的往门外走,头晕脑胀地踉跄了一下,又摔坐到床上。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回?老实在医院呆着吧,坐实你受害者的身份,兴许我大哥还会信你。”容子勠说。

    容子勠话音刚落,容子洲推门而入,面儿上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目光从我的身上落到容子勠身上,容子勠默默退到一旁。

    “娘急得晕过去了,你不回去照顾?”容子洲用手抚着我头上的纱布,对容子勠说道。

    他似乎是在生气,手上的力道大了些,我感觉脑袋胀胀的疼,我“嘶”地一声,躲开容子洲的触碰。

    容子勠或许明白容子洲为什么生气,只是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问:“何思卿那都安排好了?”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容子洲淡淡地回答。

    容子勠甩袖走了,容子洲这才仔细地端详起我的伤势,“家里乱成一团,现在看来,你的情况也很糟糕。”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

    “思卿的孩子没保住,”他终于还是说出了最后的结果,我正要据理力争,容子洲却认真地看着我说道,“但我相信不是你推的。”

    我一度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容子洲放在心尖尖儿上宠的何思卿,他居然不相信?

    容子洲端起桌边的汤碗,汤已经凉透了,容子洲垂眸,“汤凉了,我再让乔池送一碗过来。”

    “你……居然信我?”我犹疑地问。

    容子洲放下汤碗,双腿交叠,身子微微后仰,“因为你是穆羡君,你不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是啊,我有我的骄傲,只是我不曾想过容子洲他竟然全都懂。

    “可是羡君,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我可能会让你失望了,因为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思卿她不是你推下来的,你明白吗?”容子洲温柔地解释。

    我重重地点点头,容子洲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根本不是那样是非不分的人。

    哪怕与全世界为敌,只要他信我懂我就足够了。

    容子洲流露出怜惜的神色,摊开手把我揽入怀里,“从明天起你就回家,什么人也不要见,什么话也不要和家里的下人多说,记住没有?”

    “知道了,”我由内而外地感到疲惫,“容爷,我们都放下对彼此的芥蒂,聊聊天儿,成吗?”

    “好。”

    “明明可以借着这个由头休了我把何思卿娶回家,为什么不呢?”我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我们容家亏欠了你。”

    我苦涩地笑笑,明知道不该有太多的期待,我这是妄想什么呢?

    我端起桌边的汤碗,舀了一勺以后说道:“还记得前些日子总让你喝的汤药吗?我也在喝,一直都在喝,我就是希望某一天你能回心转意……”

    容子洲似乎早就知道,也对,他对这个家,还有对我的掌控,要远远超过我。

    “虽然我不明白何思卿自己摔下楼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我想大抵还是我的出现让她感受到了危机和醋意吧,”我顿了顿,“以后你就一直在她身边吧,既然只是为了偿还,现在的锦衣玉食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容子洲叹息一声,“思卿的事情很复杂,我早同你说过以后会告诉你,”他伸手握住我的手,目光诚恳且坚定,“可是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便不会抛下你。”

    我默默抽回手,颇为冷淡地说:“打咱俩成婚起就各过各的日子,谈什么夫不夫妻,不过是恩怨纠葛。”

    这大概是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另一个我了,我多盼他像念着何思卿那样念着我,盼他知我信我,却在他施舍一番好意之后又退缩了,我们之间,不过是靠着那一点点恩怨纠葛着罢了。

    “羡君,我们真的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那你也可以把何思卿娶回家里来啊,咱北平有几个女人像贺太太那样好活,不都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么,只是要委屈思卿做小,怕你舍不得。”

    容子洲许是被我戳中痛处,什么话都没说,起身走了。

    没过多久,乔池从外面带了稻香春的蜜糕和鸡汤来,堂堂七尺男儿竟做起了女人家的活计,我忍俊不禁地看着乔池打开食盒,小心翼翼地吹凉鸡汤。

    “太太,容爷吩咐的东西都给您买来了。”

    我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他把碗放在一旁。

    乔池站着避开我的目光,只局促地说道:“容爷还吩咐说大夫让您出院就直接回家,别去荣德升了,”他揪着裤角,“容爷也很不容易,您多理解,别总跟容爷置气。”

    我听得一头雾水,正要问时乔池已经飞快地离开了。

    我在医院里又观察了两天,回到家吴妈几乎激动得要哭出来,在厨房里忙活了一气,把餐桌摆的满满当当,这才立在一旁。

    “祖宅的事情我听说了,太太您受了不少委屈吧?”吴妈心疼地说。

    我夹了一块糖醋黄鱼,思慕起容子洲跟我说过的话,于是只是说道:“这醋鱼溜得不赖。”

    吴妈在围裙上蹭了蹭手,给我盛了一碗乌鸡汤,“容爷不让您跟我们说吧?您放心,我们都相信太太的为人。那何小姐在祖宅闹得再凶,这儿啊也永远是您的家!”

    我头埋得很低,鼻子也酸酸的,容子洲之于我如何暂且不说,至少这个家里的人是给过我足够的关怀与爱护。

    “哦对了,您在医院呆着的时候,荣德升的解老板来过了。”

    我吸了下鼻子,这才抬头问:“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