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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豆腐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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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有林早已将母亲的滔滔不绝置之度外,他没有听进去一点电话那头的絮叨。有林的脑海中依旧萦绕着《倩女幽魂》连续剧里树妖说的那句话:“忘情绝爱!”

    有林觉得自己被这句话困住了,他已经完全无法抽离出来,树妖好像已经伸出了无数根树枝,为他搭建了一个牢房,吸引着他不自觉的走进去,然后反复不停的告诉他:“忘情绝爱!”

    他握紧了拳头,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不论这个培训是否是母亲所说的骗局,他依然要尝试一次。他不愿每天被《倩女幽魂》的树妖反复洗脑,不愿掉进树妖的牢笼,不愿被“忘情绝爱”这四个字困住一生。就算被骗,有林也要去解放自己被困住的灵魂,因为这是他目前得知的救赎自己的唯一方法,他不能就此放弃。

    终于,在刷卡缴费后,有林经历了人生第一次旷课两天,再加双休一共四天的时间。他有些无从所示,因为有林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到他旷课的那天是人生第一次违反规定。他是连续十三年的全勤生,在他上学的每一天,即便是生病,有林也从不请假。他想如果学校也有妈妈公司的全勤奖,这些年他不知能攒下来多少钱。

    这是有林第一次挣脱了过去十九年来的禁锢。课程结束后,有林刚刚走出门,就感受到一阵呼之欲来的狂风。

    “轰隆隆——”

    伴随着惊天动地的雷鸣,一道闪电划破了晴朗的天空,原本晴天万里的天空一下子汇集了黑压压的乌云,遮蔽了原本照耀万物的阳光明媚。一瞬间,雷声、雨声、风声搅和在一起,给人一种天塌地陷的错觉。有林看着豆大的雨点迅速划过天空,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他做出一个决定——走回学校。

    就这样,形单影只的有林从总府路的皇冠假日酒店课程现场走了出来,冰冷的雨滴砸在他的身上,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路上的行人用一种怪异且同情的目光看着有林,但这些他都毫不在意。

    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看了有林许久,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孙子,慢慢的走近,慈祥的对有林说:“小伙子,我快到家了,这把伞给你。”

    有林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吓了一跳,但很快他的心中就涌进一股暖流,因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他鲜少能感受到这不求回报的温暖,有林满脸感激的说道:“婆婆,我也快到了,您放心吧。路上小心,再见!”

    有林一边撒谎一边快速离开了老人的视线,其实他距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只想淋个酣畅淋漓。

    ****中,有林看到了相拥躲雨的情侣,看到了健步如飞的白领,看到了慌忙收拾衣服的中年妇女.......但这一切都不属于有林,他要寻找自己的“自由”。

    就这样,有林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学校,或许这样的无人束缚就是他想要的自由。此时的有林浑身被大雨淋了个透,就像刚刚从茫茫大海上岸的漂泊者般透露着孤独,已经湿透的衣裤紧紧缠绕在身上,鞋子湿得如海绵般拖沓,有林将自己沉重的身体向宿舍拖去。来来往往的学生目光无一不被有林吸引,但是他始终都是满脸笑容,因为有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

    “有林,你怎么了?忘记带伞了吗?”那个北京室友看到了落汤鸡般的有林关切的问道。

    有林并不想过多的解释,因为他的想法不需要别人的认同,一切随心就好,所以他只是敷衍的回答道:“嗯,忘记了。”

    他扒下了自己身上粘人的衣服,打开水龙头,冲了一个冷水澡后,套上自己已经泛白的打底衫,疲惫的爬上了床。

    有林闭上了双眼,但他的思绪却没有因此回笼,负债六千元的信用卡此时已经成为了一座大石,压在了有林的心头,但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要面对,必须要做一些事,必须要突破禁锢……

    第二天清晨,晨光熹微之中,有林猛的睁开眼睛,掀开被子起床。他打开了自己中国工商银行的存折,这是缴纳学费的存折,也是缴纳住宿费的存折,里面还有母亲在若干个月前打的三千元生活费。

    有林一目十行的翻阅着,直到最后一行,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余额20元……

    有林其实早已心中肚明,算算时间,现在是4月13日,距离放假还有3个月,要怎么样才能生存下去,还不继续被原来的枷锁禁锢?要怎么样不向任何人伸手借钱?要怎么样才能把信用卡还了?要怎么样找到自己的出路?

    他想到了中学的时候语文学过的鲁迅,鲁迅说:“这个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这条路,最终是他自己选的,而且这条路,没有人见过,没有人试过,没有人走过!

    终究他的内心是渴望自由的,他希望自己的心自由自在的跟着自己的意愿而起飞,而不是那种程式化的人生。

    有林胸有成竹的拿起存折,冲出了门,到工商银行取出了仅有的20元。然后去阳华超市买了一瓶豆腐乳,刚好七元钱,找了十三元……

    “零零零——”

    校园里的下课广播回荡在有林的耳边,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然后不假思索的向一号教学楼走去。

    有林又拿出刚刚下出租车时,师傅找的七元钱,他已经用一元在超市买了一瓶矿泉水,此时他再次走到教学楼下,用另一元钱在便利店买了另一瓶矿泉水。

    一年多前,他用七元买了一瓶豆腐乳,找了十三元!而这一次,他用十三元交了出租车费,找了七元!

    有林不再陷入那段回忆,走进了1402教室,径直向前走去,依旧坐在了最前面的位置,等待授课老师的到来!

    “友林!有个很重要的事情找你。”他们班的林茂飞看到有林目光一亮,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