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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和皎九岁那年第一次见李书文是可玉娘领着去的。
可玉娘一手执伞一手牵着李和皎过月门然后指着阁楼上正在赏雨的李书文柔声道:“皎姑娘,那就是你的父亲。”
李和皎眯着眼睛仍还觉得看不清楚,于是挣脱开抛下在后面有些许急了的可玉娘冲入雨中跑上了阁楼。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小鬼?真是没规矩!”大夫人拍拍身上被李和皎撞湿的衣服,一脸嫌弃。
李和皎被撞到地上,看着大夫人那张贵妇脸不知道说什么,斜眼一瞟便看到李书文,惊喜叫出声:“父亲!”
大夫人狐疑之色露出,道:“你是岫娘的女儿?”
“父亲!母亲还等着你为我取名呢!你去看看母亲吧!”
见李和皎依旧忽视自己,大夫人大怒道:“谁带她来这儿的?!给我揪出来!”
不一会儿可玉娘便被两奴仆带到了阁楼下。可玉娘吓得说不出话,大夫人眯着眼睛看她,道:“原来是你,我本以为你是个懂规矩的,没想到还是狐媚子性子掩不住,是这些日子被老爷宠成主子了不是?”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可玉娘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李和皎这才渐渐明白这女人便是连李书文都要忍让几分的大夫人,于是赶紧跪到地上求道:“大夫人是我求可玉娘带我来的,你就饶了可玉娘吧!”
大夫人半蹲下身去扶李和皎起来到护栏处看着楼下可玉娘不听磕头认错,想唤她名字却又想起李书文可能见都没见过她,更别说为她取名,然后莞尔一笑道:“孩子,李家有李家的规矩,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么大个李家无规矩可怎么成,你说是吧老爷?”
李书文会意,随即便来了一句:“打死吧。”
随后便是可玉娘的惨叫和木棒交替打出血的声音。
“父亲!都是和皎的错!你打和皎吧!放了可玉娘吧!”
“和皎?”大夫人皮笑肉不笑,柔声对李和皎道:“谁为你取的名字?”
“是……是母亲……”李和皎战战兢兢答道。
“哦?”大夫人看了一眼李书文,笑道:“你这些个小妾可还真是多才多艺呢!”随后转头又对李和皎道:“你母亲岫娘在被卖至青楼前好似还是念过几年书的知识人家的好姑娘呢,可是有些文采的。”
李和皎听不出来大夫人的言外之意,只是傻傻点头然后求她放过可玉娘。
大夫人摸了摸她的头,看了一眼已经没有动静的楼下,问道:“死了没?”
“回夫人,已经断气了。”
“唉,这身子骨太弱了些。”
大夫人摇了摇头看着此刻瞪着她的李和皎,一脸无辜道:“怎么了孩子?”下一刻便被李和皎狠狠推开冲下了楼去。
大夫人被推得踉跄了一步,叹道“唉,这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
“活活被打死了?!”看着缩在床角抱头痛哭的李和皎,岫娘惊住,下一刻便上前去将她扯出来狠狠一巴掌。
“娘!”李和皎满脸是鼻涕眼泪,眼睛红肿,哭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求可玉娘带我去见父亲……我没想到他们会打死她!”
“你可真是作孽啊!”岫娘气得发抖又准备给她一巴掌,见李和皎伸手欲挡,无奈一把将她死死抱住,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道:“可玉也还只是个孩子啊!是我们害了她!”
“娘,我不想见父亲了,我想要可玉娘,我想要她给我唱戏听……”李和皎心里绝望至极反手死死抱住岫娘。
“唱戏?唱出什么戏?”
大夫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们屋内,满脸嫌弃却还是慢慢坐到椅子上,看着这破烂居所,讥笑道:“唱出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戏?”
岫娘赶紧擦擦眼泪,一把扯过李和皎一起跪到她面前道:“大夫人,是我教导无方,我日后定会好好管教和皎,不会再碍您的眼,求你放过我们吧。”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我容不下你们一样,这传出去,可是真真委屈啊!”大夫人阴阳怪气道。
岫娘明显知道大夫人是来挑刺的,看了一眼李和皎,一巴掌甩到她脸上,呵斥道:“你这个不懂规矩的东西!我打死你!”
李和皎被打懵在地,岫娘打骂完李和月又开始打骂自己,李和皎这才反应过来去拉她。
“娘,我们到底哪里做错了!别打了!我求你了!”
大夫人冷哼一声,道:“哪里?你活着就是个错误,本来你娘我也是不屑于管教的。”
“是我错了,和皎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大夫人你就饶了我们吧!”
看着岫娘已经红肿的脸,大夫人道:“罢了罢了,日后莫要再出现在我眼皮底下便可,我也懒得为难你们。”
待大夫人扭扭捏捏出了门,李和皎赶紧站起来拂袖擦去满脸泪涕然后过去扶岫娘,不料被其重重一把推开。
李和皎愕然:“母亲?!”
“你这个……这个煞星!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岫娘怒斥着话音颤抖。
李和皎皱眉,迷惑道:“是母亲一直盼着父亲来,是母亲一直说父亲会来的,也是母亲说想见父亲啊!”
“你!你……”岫娘气得说不出来话。
“母亲,你为何……为何全要怪到我身上!”李和皎反问。
岫娘不可置信平日里听话乖巧的李和皎眼下竟会如此言语。
“你素日里装得乖糜无知,却不想心思竟这般重?”岫娘难以想象李和皎才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而自己平日里那副要死不活的怨妇样在她耳边唠叨骗她李书文爱她们母女俩又抱怨又世道不公的样子。
“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我愿意看着可玉娘就那样被活活打死吗!?你平日里发疯往死里打我我都挨着可有反抗?若不是可玉娘多次劝阻替我挨你失心疯人都认不清的打,我还能活到今日吗?可玉娘于我而言,就不重要吗!?”
岫娘明显被她这番话反驳得愣住了,想想这些年对李和皎的责怪,怪她的存在让自己备受冷落,打心里的厌恶却又割不下那血肉亲情,时也又幸她存在与她相依为命,顿时崩溃到抱头大哭。
李和皎满脸泪也顾不得擦只哽咽着走近她,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去抱住同样消瘦的母亲,心情慢慢平复下来,道:“母亲……是和皎错了,和皎不该气你的……和皎再也不会伤你心了……”
……
长笙酒馆内静寂无声。
“你以为这就完了?这只是个开始罢了。”李和皎继续讲述。
“那日之后的几年里我与母亲就不断受人刁难,无论是谁,皆得寸进尺,他们打骂我们,他们抢我们的东西砸我们的屋子,将我们遣到马厩吃住与牲畜抢食。可笑的是李书文连一个屁都没放过……还有更可笑的,没有人知道我和母亲是谁,皆以为我们是最下贱被贩卖的奴仆,都欺辱我们……”
李和皎十三岁那年,李书文在某一日抱着他新晋的小妾在马厩欲挑马出游,见李和皎与岫娘一副狼狈哄臭之样,便在小妾无意的一句调笑之下命人将她们母女俩打着赶出了李宅。
……
被拒之门外的李和皎尽量让自己不发怒,她立在药店檐下看着天边,夜间黑幕中慢慢飞扬起白点,她慢慢伸出手去接。
“母亲,下雪了……”
说完转过身去抱缩在门框处瑟瑟发抖浑身是青肿伤痕的岫娘。
李和皎欲扶她起身寻下一家药铺,似是碰到岫娘伤处,李和皎明显感受到她一个哆嗦,却也不吭声。
“母亲……你何苦……何苦要护着我自己去挨那棒子啊!你这身子骨怎么经得住!?”
“和皎……”
“我在!母亲,我在……你……你坚持一下,一定会有大夫愿意医治你的,也一定有人愿意收留我们的……”
李和皎声音嘶哑回应着看着药铺紧闭店门不说更是直接熄了里面的灯烛心中暗骂李宅之人恶毒大夫势利,又用自己刚才拼命拍门拍出血痕的手小心翼翼去扶起岫娘寻一处避雪落脚之处。
李和皎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岫娘顺着永街一路挨家挨户敲门求助却皆是对她们母女俩的厌恶,他们用扫帚宛如赶野狗般打骂赶远她们母女俩。跌跌撞撞行至一间紧闭的花铺前,李和皎愣住,斟酌着是否要上去敲门,却不料街的尽头突然涌现一群人拿着灯笼火把闹闹哄哄前来。
“夫人说了,这俩人是窃贼,窃了老爷给大小姐的玉佩,那玉佩可是稀罕物,给我打死这两个小偷!”领头的是一名十四五岁模样的女童,言语中还有些稚嫩,身后一群大汉见女童一发话便向前一把将李和皎与岫娘扯过来摔到地上拳打脚踢。
李和皎尽量将岫娘护在身下,自己却是一口血喷到岫娘鹅黄衣衫之上,更有甚者滴落到地上与雪融合。
街旁的房屋店铺中纷纷亮起了灯响起了细碎乱杂的声音,有的人则披着衣衫微微开门开窗探头看。
“都回去歇着!平日里受我家夫人恩惠还少吗!凑什么热闹!”女童狐假虎威吼着。
众人一见女童这般说,也不管李和皎怎么求着他们帮忙救命,皆是耳旁风无人出面制止。
而此时,花铺中也亮起了烛光,下一刻店门打开从中走出一素衣粗布却气质样貌俱佳的青年男子,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见有人被打也不顾女童在一旁言语阻拦上去严厉劝阻。
女童怕误伤了男子,想着夫人嘱咐只需要教训教训莫要搞出人命,又见李和皎与岫娘已经是被打得无力反抗了便立即叫停。
“李大小姐?!”男子扒开围打李和皎母女俩的一群人,见李和皎偏头也看了他一眼,惊愕出声。
李和皎颤抖着摇摇头嘴里细碎念叨不是不是,随后将头埋到已经说不出话的岫娘身子里。
“李大小姐?”女童不屑:“你还真是会给自己贴金啊!一贱奴所生还敢冒充小姐!”
见男子有些诧异,女童又看着地上抱在一起的李和皎母女,解释道:“这个贱奴偷了和月小姐的玉佩冒充和月小姐,打她可是轻的,日后可别再让我看到你们!”觉得教育够了,也为李和月出了恶气,说完便领着人走了。
……
“李小姐……”男子去扶李和皎。
“走开!”李和皎一把推开他,怒道:“你们永街之人可真是李家的好狗啊……”
“日后你们定会遭报应的!”李和皎恶狠狠瞪了男子一眼,随后摇摇晃晃去扶岫娘离开,不愿再与他多言。
……
“那女童可也是真狠。”逾嶙出声。
李和皎在一旁笑着摇摇头,为她辩解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对李和月忠心,不过也只是听了大夫人的话照做罢了。”
“那女童是谁?”不明抱臂道。
李和皎挑眉,看了一眼歪着脑袋明显觉察到其它的不明,喝了一口茶后将茶杯放置桌上,慢慢道:
“楚雀。”
众人皆是一惊。
“果然……”不明喃喃道。
“那你们后来去了哪儿?”妁川继续问。
“西角巷,福神破庙。”
李和皎眼里情绪涌动呼吸加重,她用手紧紧握住茶杯,道:
“那是我永远的噩梦……”
……
那夜雪越下越大,李和皎馋着岫娘跌跌撞撞行到了西角巷。西角巷深处有一间破庙,李和皎也不顾其他,扶着岫娘入内。
“这是……”李和皎在黑暗中呐呐出声。
“这是福神庙。”
李和皎与岫娘皆是一怔,接着瞳孔放大借着从屋顶墙头残缺处照入的泛红微光看清破庙内:一座巨大却缺了一只胳膊的福神石像,破烂残旧的幔子拖到地上,有穿着破破烂烂的妇人将其裹到自己的孩子身上企图御寒。而顺着一地看去,才发现庙内坐坐躺躺一地的人,这些人多穿着破烂肮脏不堪,有的还拿着木棍破碗。李和皎认出了他们,一些是不知从何处逃难而来的难民,一些是城中乞讨的乞丐。
“这不是李大小姐吗?”有人将她认成李和月。
“是她是她!”
“她平日里不是很嚣张吗,仗着自家有钱对我们这些人打骂欺辱!”
“她家大业大一条街的人收了她家的钱将我们这些乞丐东赶西赶逼得我们无路可走!”
“打死她!”有人提议。
“对!打死她!”有人应和。
……
看着一个个凶狠的眼光,李和皎扶着岫娘的手抖得厉害,摇着头嘴里不停否认道“我不是”,又想着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于是便转身吃力想带着岫娘跑。
不料一个中年丑男人突然冲到面前拦住她们的去路,李和皎被堵得一怔,抬起头恶狠狠瞪着他。
“啊!不是李和月!”
后面有人应答:“那是谁?”
看着李和皎不说话,他道:“是被李家扫地出门的狗!”
“你闭嘴!”李和皎这才怒斥出声。
“妈呀!我真是好怕啊!我不仅知道你不是李家大小姐我还知道你是臭婊子所生的贱种!难怪会被李书文扫地出门,你娘在妓院里那妖娆多姿的样子,谁又知道你是谁的种!”
“你去死!”李和皎顾不得扶岫娘了,直接扑上去打男子。
岫娘被李和皎突然一放手,踉跄了一下,下一刻就被后面早已盯着她觉得她虽已是伤痕累累却依旧风韵犹存貌美惹人怜爱的一众泼皮乞丐拖过去。
他们哄笑着粗鲁地压住奋力挣扎拼命尖叫的岫娘也不忘动着手打她扯她衣服。
李和皎同样拼了命想要扑过去却不料被身后丑男一把抓住她的发辫扯回去按压到地上。
“不要!母亲!”李和皎声嘶力竭吼着,想挣脱男人往那边爬,她手指在地上抓破了也动弹不了,无奈握拳使劲往地上锤打。
“操!这臭婊子全身都是血!”围着欺辱岫娘的一名乞丐骂着一拳又打到岫娘身上。
“你可知足吧!”
“……”
李和皎见岫娘已经是被欺辱得奄奄一息,求着压住他的男子放开他,见男子毫无反应只好哭求着庙中其他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的穷苦难民求着他们施以援手。
然而他们却没有丝毫反应。
“她不动了……”有人出声。
李和皎一愣,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围着岫娘的一群人赶紧起身整理自己破烂的衣衫,提裤子的提裤子擦血的擦血。
李和皎发了疯一样挣脱开同样惊愣住的男子,扑到岫娘面前。
“母亲……母……”李和皎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声音嘶哑手抖得厉害,她抱住衣衫不整伤痕裸露在外遍体是血体态僵硬冰冷的岫娘,哭吼着:“母亲!”
众人一看整出了人命,赶紧躲开到一旁。
“母亲……你……”李和皎摊手扶上岫娘的面,想合上她死不瞑目的双眼,却不料已是僵硬得合闭不了:“母亲……啊……”
李和皎不知如何是好,脑子空白得只用自己的身躯想着暖岫娘。
此时永街花铺中的男子身披斗篷拿着火把急忙跑了进来,见李和皎抱着惨不忍睹的岫娘,心下一惊,跪到了她们面前。
李和皎看了他一眼,也不愿意施舍一句话把头埋到岫娘身子里。
男子立即懂了李和皎的意思,也不多做解释,用斗篷将岫娘裹住,见李和皎并未拒绝,他又将岫娘尸身用布条系到身上,然后背向她半蹲着,柔声道:“上来。”
李和皎环着他的脖子被他背起,又把头埋到他背上。
出了福神庙,雪也下得柔和了,男子明显赶紧到李和皎在自己背上抽泣,安慰道:“对不起……”
李和皎不答。
“我本也是一早就知道你不是李和月的……我还是受了你顶着李和月的名头为我家带来的好处……”
“方长在永街……唔……”男子闷哼一声,感觉到李和皎狠狠一口咬在她肩上,又觉得自己未能及时寻到她救下她们母女俩,心中自责,强忍着疼痛任李和皎发泄。
“谢谢你……这些年……日后便由我来照顾你吧……”男子垂眸,慢慢道:“我们离开这儿……日后不会再受委屈了……”
李和皎感到嘴中腥涩才松口,看着血染红的那一块衣衫,累得把头靠上去,闭上眼,嗯了一声。
……
“你……”妁川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他们谁不该死?不管是永街的那些人,还是福神庙的那些人,谁不该死?”李和皎质问着。
“你们以为他们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殊不知他们才是真正上有能力的救命稻草,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手救我们……”
“你们以为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乞丐可怜凄惨,却不知他们也同样欺软怕硬,同样恶心凶狠……”
“唉……”温钦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气愤道:“这些刁民!这般作恶多端,难怪不敢入冥界上冥籍只能游荡在人间!”
尘御也同样心中不忍,摇了摇头。
“那李和月呢?你为何要杀她?”
“我喜欢沈西清啊。”
“喜欢?沈西清十五岁那年在李宅驻留过半个月,而那时你已经被赶出来李宅。”逾嶙道。
“我可是在他十岁那年就见过他的。”
“那年沈父第一次带他来青州,仅仅只停留了半日而已。”尘御道。
李和皎笑了,见他们始终不信,终于松口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肯定是计划了很久,如何杀人如何回李宅如何报仇?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我杀李和月是因为我嫉妒她生来好命?不是的……”
“是因为她道了一声妹妹。”
“啊?”妁川茫然。
“我也真是好奇她竟认得我,她故意约我去东寒山东翠湖边,她说她亏欠我,要补偿我。”
“补偿?”
“她的补偿,就是想推我下湖,想让我死。”李和皎道。
“只是可惜了,她未得逞,便被我叫了一声好姐姐就推了下去,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
看着李和皎这般失心疯的笑,妁川一时也说不出谁对谁错。
“不过也亏了她死了,我才能回去,又嫁给我喜欢的沈西清,又享受荣华富贵,又报了仇,反正我杀人打人都是李和月的名声,这可真是一举多得啊!”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惊讶,我本想毁了他李家,却不想,沈西清这般护着我,不仅让我一开始逼着李书文条件开出他入赘他来了,还帮着‘李和月’收拾我杀人放火投毒的烂摊子,还跑去新建福神庙美曰其名帮‘李和月’赎罪,真是痴情啊……”
“傻子啊……”
长笙酒馆再次沉寂。
而这时不明端起一盏逾嶙新泡的滚烫桂茶,道:“那花铺收留你的男子,是谁?”
李和皎见他突然提到男子,在接过逾嶙递来的茶盏时,道:“他是永街的花匠。”
“可惜了,家徒四壁一无所有,我不过是借着李和月的身份帮他呵退了债主顺便出了点从李和月那儿偷的钱财帮他埋了他那尸骨未寒的老父亲罢了。”
“我记得永街那一条街皆是李家的契主是吧?”逾嶙看着她道。
“不错,我用从李和月那儿偷的玉佩借着李书文的名义给他开了个铺子。”
妁川心里赞叹李和皎那胆量:“你可还真是不怕被发现。”
“怕什么?永街那些人都是两面三刀,背着李家捞的油水也不少,表面巴结我,哦不,巴结李和月,一间铺子而已。”李和皎道。
不明觉得李和月明显没说到重点,道:“你可知道楚雀是如何死的?”
“舒春生?”
不明摇摇头,道:“不,收魂者杀人收魂取灵是大忌会自噬的,所以他们都是收死人的魂。舒春生若是杀了她,她的灵于他便是恶灵会要他命,况且楚雀救过他,他似乎也对楚雀有点意思,自不会杀她。”
“那是谁?”妁川一开始也未多想楚雀究竟为何而死。
“东寒山上住的是谁?”不明道。
“季先生。”妁川答道。
不明不再问妁川而是转头去问李和皎:“那花匠叫什么名字?”
“季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