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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歆到明书堂的时候,骆霖冷着一张脸正安排人给骆守梦换洗衣服熬醒酒汤,“爹!”骆歆施礼道,骆霖抬眼看了看她,沉沉的说道:“是歆儿啊,你大哥喝的太多了,一时间也清醒不来,你先回去吧,明日再过来,唉,这个逆子,除了花天酒地还能做什么!!”
骆歆点点头,踮起脚也看不到内室的情形,她沮丧的往回走着,突然有个人拦住了她的路,抬脸便看到了一个穿石榴长裙,头戴金钗,满脸愁苦的一个年轻女子,“妹妹。我是你姐姐骆仙啊,你不认得我啦?”。见骆歆疑惑的看着自己,骆仙不得不先说出身份!
“喔”,骆歆清冷的问道“是姐姐啊,有事吗?”骆仙愁眉苦脸的说:“求妹妹你跟爹说句我娘的好话吧,不然我娘真的难活命了!”骆歆不由得笑道:“奇怪了,这事我说了算吗?一则不是我将苏侧妃关进了地牢,二则也不是我让她随身带的毒药粉末,你找我简直可笑至极!”
“妹妹,你当真不肯援手相助吗?难道你没了娘亲,别人都要陪你一起么?”骆仙气的口不择言。
“姐姐此话差矣”,骆歆强压下心底的怒火,嗤笑道:“苏侧妃有今日,全是咎由自取,怪得了谁?”
“蔡公公若是来永州,骆仙定会一五一十告知他,看你还能嚣张多久!”骆仙恨恨的说道。
骆歆看着骆仙咬牙切齿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妹妹劝姐姐三思!”
骆仙以为骆歆怕了,便得意的笑道:“恐怕要三思的是妹妹你吧?蔡公公特别疼爱我娘,要是他知道我娘受了委屈……”
“那便去找蔡公公来救你娘好了!”骆歆说完抬脚便走,落絮狠狠的瞪了骆仙一眼。
“装什么清高!”骆仙忽的跟泼妇一般,满脸恶毒,跳脚喊道“我早就知道,你曾被劫持过,如今恐怕连清白之身都不是了!”
闻听此言,骆歆眼中划过厉色,瞬间迸射出强烈的肃杀之气,“落絮”她清晰的说道:“掌嘴!”
那边落絮早就气的脸变色,骆仙花容失色尖叫道:“你,你这个贱婢,你敢!”
落絮一步上前左右开弓,下手毫不留情,片刻后骆仙脸颊红肿,发髻散乱,嘴角溢出鲜血来,她恶毒的盯着骆歆,厉声撕叫道:“你要是不回来,什么事都没有,真是个祸害,活该你娘早死,死的好!”
骆歆柳眉一挑,看向落絮道:“我何时让你住手了?”落絮闻言朝骆仙继续扇去,骆仙由刚开始的恶毒咒骂,到最后如霜打的茄子,趴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了,“落絮!”骆歆喊住了落絮,她走到骆仙跟前,看着那个披头散发,抖如筛糠的骆仙,冷声道:“以后若再生事,只会比今日还惨!”
骆仙嗫嚅着,不敢出声,她自小到大何何曾被人戳过一个指头,她牙齿几乎要咬碎,她要报复,她要让骆歆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郡主,刚才打的真是痛快!”落絮笑道,骆歆眉眼一弯道:“其实,她也没必要来找我,苏柳叶死不了,我爹是不敢杀她的,最多关几天便会放出来!”
“郡主”落絮疑惑的问道:“刚才她说的蔡公公,是不是蔡琨?”
“是啊,对了你在宫中待过,曾见过这个老太监吗?”骆歆缓声道。
落絮眼里射出仇恨嗜血的光,无处发泄的愤恨令她难以平复心绪,她努力闭了闭眼睛,说的十分缓慢:“就算他烧成灰,奴婢也是认识的!”骆歆点点头,却没有继续往下询问,落絮刚才的痛苦隐忍她看在了眼中,看样子她与蔡琨之间仇恨不浅,或许有一天她会打开心结说与自己听,这个心结应该浸透了血泪的!
欧阳金锐的府邸以前曾是恭亲王私宅,恭亲王谋反被满门抄斩,后来皇帝命人重新修葺一新后赐给了欧阳金锐居住。
最近由于夷族皇室来访,皇宫内外又加强了守卫,欧阳金锐手上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了,忙的脚不沾地,已经快月余没回府邸了。
今日偷了半日清闲,程同泽怎肯放过蹭饭的好机会,到街上买了老太太最爱吃的糕点。
两人坐在轿内,轿内因放置了冰块,所以凉爽怡人,程同泽掀起轿帘一角,谨慎的扫了周围,“大人若是累了,先睡会儿,一会到了属下喊你!”,欧阳金揉了下眼角,闭着眼睛,声音中透着疲惫:“最近落絮有没有传信回来?”
程同泽笑道:“大人是想知道有关小郡主的事情吧?”
“废话少说。有还是没有?”
“有,有”程同泽便将日前苏柳叶下毒诬陷一事说了一遍,最后程同泽不解的说道:“大人,让属下十分疑惑的是,郡主年岁不大,且刚回王府没多久啊,怎的对王府事事了如指掌?您不感觉奇怪吗?”
欧阳金锐睁开眼“这也正是我所疑惑之处!丫头背后一定有人帮她,这人会是谁?”
程同泽思索了片刻:“属下曾记得许久之前,落絮信中偶有提过一人,是否会是她?”
“你是说那个白婆婆?”欧阳金锐经他提起,他忆了起来。
“对了”,程同泽又道:“属下还记得落絮有这么一句话,行云每去探望必带成包玉石!”
欧阳金锐看着程同泽,“别的都不带,只带大包玉石?她要这么多玉石来做什么?卖?不太像!”
“若不是卖玉石,便是有其它用途,难道是……”,程同泽随意的吐出两个字,“吃了?”说出来他自己都感觉可笑,可是见到欧阳金锐表情凝重的表情,他笑不出来了!
欧阳金锐看着轿内水桶里渐渐融化的冰块,低声道:“这事,我还需回去翻阅记载,确认核实,切记让落絮回信时,着重白婆婆的事情。”程同泽点头,跟欧阳金锐到各地办案,监军,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也碰到了不少,只是……食玉么?太过古怪了!他哆嗦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牙齿疼了一下!
欧阳府里老太太已经三个月没见欧阳金锐了,听说儿子能回来一起用晚饭,高兴坏了,又是差人各处打扫,又是忙活着让下人做欧阳金锐最喜欢吃的酥鱼!
华灯初上,月色朦胧的时候,欧阳金锐跟程同泽已经坐在了府内的膳堂里,欧阳金锐见到桌上摆的几乎全是自己最喜欢吃的菜,心底一阵酸涩。
自从自己在战场魂穿,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以来,一心只想寻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却从未真正的好好对待过身边这位唯一的亲人。
面目慈祥,满头银丝挽成了小小发髻,插了一枚刻有吉祥如意纹的银簪子的老夫人,正笑吟吟的对程同泽道:“同泽啊,你跟来福是同僚,可有家室了?”
程同泽脸色一僵,看了一眼欧阳金锐,讪讪的说道:“没呢,没呢我年岁还小呢老夫人!”
老太太边给欧阳金锐夹菜边笑道:“来福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中意哪家姑娘啊?”
欧阳金锐正在喝汤,差点呛了,顺了口气,敷衍道:“快了。”
“啊?”老太太喜上眉梢,接连问:“哪家姑娘?多大了?相貌如何?”
“唉呀!娘,您就别操心这事了!”欧阳金锐匆匆吃了几口,道:“会有见面的那天!”
程同泽想笑又不敢,憋的满脸通红,原来锦衣卫指挥使也有底气不足的时候,不过郡主年岁又小,还真需要再等几年呢!
“好,好,娘等着,有机会定要把那姑娘带回府来,这府里边一天天的除了些下人就我孤老婆子一人,怪孤单的!”老太太埋怨道。
“娘,我知道了,我去后院了!”欧阳金锐站起身来,程同泽立即也起身,道:“多谢老夫人,同泽也吃好了!”
欧阳金锐的院子里搭了花架子,爬满了带有小刺的白色,粉色花朵,凤仙花,夜来香的香气驱走了蚊蝇,他坐于石凳上不知在思索什么,有侍女端来一盘刚洗的水果,程同泽见欧阳金锐许久没言语,道:“大人,你在想什么?”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大人,您是不是喝醉了?”程同泽问道。
欧阳金锐笑而不答,有颗极大的陨星划过了天幕,长长的尾迹许久才消散在浅灰色的云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