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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安找到唐青的那天,她正在思考人生,用一种独特的姿势:整个人趴在崖壁上,手里紧紧地攒着一根系在树枝上的绳子,仿佛那是让她毕生信赖的东西,脸上虔诚的表情几乎让他难过地喘不过气。
“小青。”他喃喃出口。
唐青回过头来,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一个清浅的笑容:“今天来的好早,拜托,稍微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来见你。”
戚安握紧了拳头:“是我,我找到你了。”话语间几乎控制不住喉间的哽咽。
唐青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难道我真的病了,这次出来的幻觉太真实了点吧。”她摇了摇头,手上握紧的藤曼也跟着晃了晃。
身后的戚安右手攀住岩壁,一个起身跳进山洞里。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唐青,指尖轻轻地触碰了她的脸,伸出手把她圈在怀里。
一直到在山洞里坐下的唐青才不可置信地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不是幻想的场景,而是真真正正的戚安找到自己了。她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戚安。
一颗心早就拧巴拧巴地泡在酸水里的戚安,更是沉默得很。他把唐青当作一个大娃娃抱在怀里,动作轻慢地让她伏在自己背上,嘱咐她把双手绕在自己的脖颈,沿着原路往回攀爬。
唐青这时候才发现戚安只在腰上系在绳子,别的防护措施都没做。岩壁光滑又少斜坡,可在戚安动作起来,却不觉得丝毫困难。仿佛爬一下崖壁跟出去散步一样,唐青闭起眼不再往下看,圈在戚安的双手不敢收紧,只能紧紧地抓住他的衣领。
许是戚安的后背太宽厚,闭起双眼的唐青在徐徐吹来的山风中,陷入了沉睡。近一个月来,除了食物和水源的问题,唐青更害怕的是安全问题,躺在一个高不见底的崖壁上,洞口大开,她常常听到一点声响就会惊醒。一闭起眼就像进入了一个不可预测的世界,整个人像一叶扁舟随着空气的气流漂流,随时都会被什么未知的事物吞没。
“我来的是不是太迟了?”戚安抓住她环过来的手,声音低哑地不像话。满脑子晕乎乎的唐青没有听出他声音里的低落和压抑,闭着眼睛靠在他背上,喃喃出口:“可是你还是找到我了,我的大英雄。每一天睁开眼睛之前我都会幻想,下一秒你就出现在我面前。现在,你就在这里,这就够了。”
戚安默默抓紧她的手。
瘦了大概有十几斤的唐青,在家将养了一个星期才有些缓过来。
“我已经没事了,你这么天天看着我,我压力好大。”唐青对着戚安叹了口气,伸手在他眼前挥了几下,“你这段时间好闲的样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谈。”
戚安反抓住她的手:“你想谈什么,你说,我听。”说完又径自笑了起来:“其实我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在心里交谈。哪怕你什么都没说。”他看着唐青,温柔下来的眉眼让阳光都暗淡。
他这样乖,再竭力摆出严肃表情的唐青,也没法控制住自己,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甜蜜的气氛忽然就让她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要说什么。
“唔,既然你暂时想不到有什么要和我谈的,我这里倒是有件很严肃的事情要和你说。”戚安一脸正色,但是潋滟的眼波里还是泛着浓情,”可能现在说有点仓促,但是我真的迫不及待想跟你分享这种心情,迫不及待地每天早晨一睁开眼睛就可以见到你,迫不及待地想要每次放下手里的工作就可以牵住你的手。你的每一次笑容都想要珍藏,每一滴眼泪都像在落在我心里一样,每一次见面都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放你离开。所以,我们结婚吧。”
唐青长呼一口气:”你讲这么一长串,其实在跟我求婚对吗?”她笑了起来,”可是亲爱的,我们这个问题不是已经商量过了吗?就算你现在带我去登记,我也没到年龄。”
戚安抚上她的头发:”你修养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和叔叔阿姨商量好了,过一段时间你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好不好?”
“额,你认真的?不可能吧,我爸妈怎么可能会同意,我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回了家,他们还没心疼够吧。”节奏太快了吧。+.+
“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当你已经答应了。”戚安笑着调侃她,”没有借口,我连房子都找好了。”
为什么画风转的这么快,唐青心里咆哮着,刚刚不是柔情似水,缺了我就跟缺了阳光空气一样吗?怎么一眨眼的工夫,立马霸道总裁风,谁能把我的绅士暖男戚大安还回来。
作为一个时时刻刻向着太阳的向阳花,正能量每天都在增长的女孩子,唐青觉得自己的抗压能力,自我排解技能很是强悍,可是要说遭遇这么一段长时间的孤独幽闭,心理完全没有影响,也不现实。就比如说,她现在陡然间遇到很多人在的场景还是会适应不来。
唐霈从院子里穿进堂屋,静静的站在门口,犹犹豫豫地始终不敢进门。唐青正冲戚安撒娇,取笑自己不如以后出门拿了丝巾蒙上眼睛,好再不怕人群。看到杵在门口的自家哥哥,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探头很是无奈地看向戚安:怎么办。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戚安对着站在门边的唐霈微笑点头,低头对着还坐在椅子上的唐青耳语道:”好好和你哥谈谈。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嗯,我会的,你安心处理自己的事,不用担心我。”唐青垂下眼眸。
戚安走后,两兄妹陷入了片刻的沉寂,并不是都不想说话,而是一时间都找不到合适的话开口。
“小青,对不起。”唐霈沉默了半天,最后说出口的还是这句苍白无力的”对不起”。
唐青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哥,你站在什么立场上跟我说对不起。作为哥哥,你处处照顾我,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给我,妈妈教训我的时候,也是你一直在替我说话。哪怕这次我被吴心莲带走,你也一直在想办法找我。我真的想不出来,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唐霈哑口,但神情里夹杂进更多的愧疚。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唐青语气平缓地说,她尽量撇清自己的不乐意,站在公正的角度来讲:”喜欢一个错的人也不是你的错。”
唐霈捡了她身边的椅子坐下,把头埋下去,有些不知所措:”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但是我对着她的时候真的没办法控制自己。那天她问我有没有办法联系到帮她策划假绑架的人,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我不知道她会对你做这种事。”
“策划假绑架?这种事情你也信?我记得我哥哥没这么蠢。”唐青皱了皱眉头。
“她说因为排演的需要。”唐霈低下头。
“然后你就信了?”唐青有些不可置信。她突然有些情绪失控,不知道怎么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唐霈。
“她.......难得对我有要求,我当时真的没想太多。”
“对,人总会有些时候,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理解你,但哥,对不起,我暂时没办法原谅你。”唐青心里的情绪复杂莫测,闭起眼睛又睁开,”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堂屋的门半掩着,夏末的风吹进门缝,凉爽的温度,让唐青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唐霈走到院子里又折回来:”小青,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是你能不能和戚安商量一下,让他放过心莲,她只是一时想差了,其实人还没那么坏。至少,你现在身体没有损伤不是吗?”
“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戚安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他为了我讨公道,我觉得没什么过分的,吴心莲总要受到她应得的惩罚。无论谁,都要为她做过的事负责。”唐青毫不犹豫地回绝。为了不让唐爸唐妈太过伤怀,她隐瞒了大部分事实,只是说自己被吴心莲关进悄无人烟的山洞,腿伤的事情她下意识地没有说。
只是她完全没想到,这样会让唐霈觉得事情还有转圜余地。实在可笑得很。
戚安的行动力向来惊人的很,没找到唐青之前就查清楚了事实来龙去脉。这么恶劣的案件,地方自然要严肃处理。吴心莲被关在哪里,没有人知道。唐霈也是太着急了,才会病急乱投医。
这些道理她都知道,可是情感上还是完全不能接受自己最亲的人,会为了别人让真正受伤的自己去忍让。哪怕这些年聚少离多,她和唐霈却一直关系很好,可能是被唐妈唠叨的时候会互相帮忙,也可能是作为亲兄妹时常的互相照应,在她心里,唐霈甚至比唐爸唐妈更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