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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金乌他们会不会……”
夙玉的气息喷洒在卫琛脸上,他感受着面前这人胸腔里喷薄出来的怒意,眼睑低垂,妍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黯淡:“我已经让大宝通知他们尽快撤离,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应该,什么叫应该!”夙玉想起寨子里老老小小可能会被聂金乌抓去,心里就一阵恼火,说话时难免冲了些。
是他失策了,不该这么冲动的。
“你要回去?疯了吗!”卫琛没想到他反应竟然这么大,立刻反扣住他的手腕,一腿压在他受伤的腿上,而身体则是跨坐在夙玉身上意图压制住他乱动的身体。
“放开我!”夙玉眼尾一阵猩红,挣扎的四肢青筋暴起,怒吼间,眸子里竟又渗出点血迹,他不能发怒,一旦发怒情绪就很容易被邪气支配。
这土匪说一套是一套,卫琛是真的头疼,他要是再这么下去这腿是真别要了。
卫琛浅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地跟他解释清楚:“大宝是我的契约灵兽,我跟它灵识共通,已经提前让它带着寨子里的人撤离了”。
没想到夙玉听后脾气更是暴起,挣脱开卫琛的桎梏,一掌打在他的胸口,卫琛喉咙里顿时涌出来一股腥味,他压下口中的血,猛地拉回夙玉的手反剪到他身后,再次将他压在地上:“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夙玉脸贴着地,吐了一口嘴里的泥,转身看着卫琛,阴沉的表情中带着些许狰狞:“你要我将一寨子人的性命寄托在一条傻狗身上?你才是疯了”。
“别说话——”卫琛突然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好像有什么人朝这边过来了,奈何他还不老实,卫琛果断一掌劈在他的后颈上。
夙玉猝不及防被他来这么一下,双目瞪圆,眼前一黑,就这么晕过去了,卫琛抱着他快速翻滚到一旁的石碓后面。
微弱的烛火从不远处朦胧的雾气中摇曳而出,一个晃晃荡荡的身影自远而近蹒跚而来。
“头儿,头儿——”许木压着嗓子在周围寻觅着。
卫琛弓腰在暗处观察一阵,待看清人后,才靠在石碓后面松了口气:“我们在这”。
许木闻言一愣,拿着纸灯笼缓缓向前靠近,待烛火照到他脸上的时候,这才认出来;“……卫公子,你,你没事吧”这早上出去还好好的,怎么一会不见,他现在倒像个土匪头子似的,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什么,许木拿灯笼照了照,身形一顿,脸上都吓得褪了色:“头儿,头儿,他这是,这是被聂金乌……”
卫琛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道:“他只是受伤昏迷了,寨子的人都撤了吗?”
许木刚想说话,怀里突然跳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汪,汪!”小奶狗汪汪叫了两声,就扒拉扒拉钻进了卫琛怀里。
“都撤了,大伙现在都在西北脚下的平乐村等着头儿回去呢,那我们现在?”
“你受伤了?”卫琛目光深沉,瞥了一眼许木的手臂。
许木拉了拉袖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小伤,小伤,刚刚从那边找过来,遇到几个白眼怪物,跑得太急没看清脚下,摔了一跤,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一会别被他们撵着了”。
白眼怪物,魔修傀儡?
卫琛弯腰将夙玉抱了起来,路过许木的的时候,脚步顿了顿:“你们头儿平时也教你们修炼暗灵根吗?”
许木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出这话,挠挠头道:“我们只是一群土匪,偶尔能有两个天赋不错的被头儿带着练练起气,头儿说我们吃不来那苦,也不让我们打听暗灵根的事,而且寨子里有大半都是没有灵根的,也问不着这些”。
在这个崇尚灵力的世界,道灵一级压一级,本就存在严重的等级分化,而有一些人,他们生下来就没有灵根,本来没有灵根过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卫家前几年突然上奏皇上,推出了一个什么灵根选拔大赛,每三年选一次,被选中者可直接进宫当官,连科举都直接省了,这等好事一时被推得火热,而随之而来的便是更严重的分化,灵根纯粹优质的在皇宫里享受高官俸禄,这些没有灵根的人的地位越来越低,最后甚至只能被当成猪狗一样任人奴役。
卫琛早就预料过这个结果,他也曾劝过父亲,奈何他那段时间修炼跟着了魔似的,一心跟皇上研究什么长生不了之术,怎么劝也听不进去,而母亲也为此心力交瘁,东奔西走打听得太多,父亲为此心生芥蒂,四五年也不见母亲一面,最后母亲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被暗害在了出门求香的路上。
可笑的是,母亲出殡那天,父亲竟还在密室修炼。
曹野有心了。
不过卫琛更好奇的是:“你们不恨我吗?”
许木的头低着,烛火的光将他脖子上那个‘奴’字映得更为醒目,只见他叹了口气,随后缓缓一笑:“我们的命是头儿救的,头儿,头儿……喜欢就好”。
卫琛了然,不再多言,大步从他身边走过:“曹野有你们这群兄弟,很好”。
许木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想多问,提着灯笼疾步跟上。
第44章病娇公子和他的龟土匪
“曹当家的,你醒了?”
夙玉躺在床上,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长相朴素的小姑娘,秀儿,他们寨子的厨娘。
“这是哪儿?”他动了动身体,支起上半身,哎,腿还是动不了。
秀儿刚端过来一碗汤药,见当家的要起身,连忙将汤药放在一旁,擦了擦手上的灰,上前去扶夙玉倚好,缓缓一笑,纯真的眼睛带出星点亮光:“这儿是平乐村,昨天大家都连夜撤过来了,当家的放心”。
夙玉头还是有点晕,闭目养了养,再睁眼时扫了一眼这房间,一个草坯房,一眼望去除了一张缺腿的凳子,其他什么也没有,屋子里霉味极重,光线也不太好,好在朝南的那边有一个小窗户,夙玉用手挡了挡,一束清浅的阳光透过破烂的窗户纸倾洒进来,连屋内扬起的灰尘颗粒都看得清清楚楚。
夙玉无奈地扯出一抹苦笑,自己端起汤药碗,一股刺鼻的味道钻入鼻子里,他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汤水,而后一饮而尽。
“秀儿这手艺倒是见长”这汤药喝得夙玉眼睛里泛酸,他砸吧砸吧嘴,冲秀儿一笑。
秀儿羞瞪了夙玉一眼:“当家的又拿秀儿说笑,一碗苦药怎的还被你尝出点名堂了不成?”
夙玉闻言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秀儿煮的定是不同的,以后谁要是谁有福气娶了秀儿,那这下半辈子定是享不尽的福分啊”。
这话当家的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秀儿也从未放在心上:“我们的情况当家的又不是不知道,就这样大家在一起生活,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也挺好的”。
没有灵力归没有灵力,可这世上哪有女子不思嫁的。
“难不成你还真想跟山脚下那任四娘似的熬成老太婆不成?哎,人生在世就是要及时行乐,你们别仗着自己还年轻就只知道成天霍霍,我看许木那臭小子就挺不错的,你们要不要试试?”
秀儿将药碗一收,哀怨地看了夙玉一眼:“当家的什么时候又做了这媒婆的活计了?天天跟个老太婆似的,就知道催催催!要是嫌我们几个老弱妇孺拖当家的后腿,我们明日就收了包袱,走就是了!”
夙玉咧嘴一笑:“哎呦,我的秀儿好妹妹怎么还成老弱妇孺了,这话可不稀搭再说啊,这小姑娘啊,要天天盼着自己好,我也是天天盼着你们好啊”。
“哼,你就是嫌弃我们天天吃白饭来着,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秀儿冲夙玉扮了个鬼脸,不再听他后面的讨饶声,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夙玉坐在床上嗤笑一声,随后摇摇头又长长叹出一口气,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