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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不是因为爱情的名义就可以成为别人的重负。我想面包与爱情都有。”
但是,一日又一日的等待,一次又一次的翻报纸,一遍又一遍的打电话,一回又一回的面试,仍是工作的无着落。
时间就像是粘稠的发臭的血液,一个月就这样慢腾腾的过去了。常夏像是在房间里萎缩了,又像是溶化在炎热的天气里,膨胀在房间里四处飘荡着。
那幢老房子,白天正对着太阳,晚间房间热得似乎蒸发。一台小落地扇,吱呀呀地转动。晚间忽然停电,房子顿如刚烧完火的炉灶,手摸之处微微的烫。
常夏烦躁的在床上翻来去,偶尔回来的柏贤不时拿起书给她扇风,扇着他就睡着了,常夏就像个孩子似的嘟?哭,“这鬼地方,这鬼地方!”
在那些日子里,越来越感觉自己变了形,那种烦闷的感觉就好像把自己的脸放在一面哈哈镜面前,那张夸张了的、变形的、想哭泣的却哭不出眼泪的脸?。
见常夏一直恹恹没精神,柏贤哄她,“走,我们去吃肯德鸡,好吗?”
像哄孩子般,带她到附近的“肯德鸡”店。试想在哪个小镇,会有一家“肯德鸡”店呢?只有坐上几个小时的巴士到附近大一些的城市才会有。
刚来都市的常夏,每次路过“肯德鸡”时,看着那透明闪亮的玻璃,感觉推开它仿佛就是走进了城市生活之门。
尽管日后,看“肯德鸡”,只是普通的快餐,还不如中式快餐让他们感觉更可口些。
柏贤让常夏坐在座位上,自己去点单。
常夏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后来又透过玻璃看着外面,外面的灯火正华丽,车灯闪着猫眼,一排排流水长龙;迷霓灯在高楼大厦的上面闪烁,划亮那一片黑暗,在城市的上空交响辉映。路灯也使路面成为一种不落的光带。
“我喜欢城市,这个灯火辉煌,一切才开始。而在那个小镇,夜晚九点钟街道便已沉入一片黑寂,整个街道沉寂无声,除了夜晚的风声和偶尔上下夜班的自行车的铃铛声,生命在那似乎被截止了。”
“但我不知道我有什么一技之长,可以换取这份城市生活。”常夏又将张望的目光从外面收回到里面,最后无意识地停在了柏贤的背影上。
柏贤穿着黄衬衫,他一只胳膊支在台子上,另一只手指着墙上的实物图案对头戴小红帽的服务员说着什么。
说完之后,常夏看到那只手习惯性地顺着另一只胳膊往上捋,一直捋到肩膀处已卷起来的长袖衫。
常夏的目光顿时停驻了,她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她的目光会停留到柏贤这儿,柏贤明明还穿着长袖衬衫。
福城六月的天气早已炎热,女孩子早已穿裙子,男孩子早已穿短袖。他们四处颠波,衣服总带得很少,也许他的长衬衫留在了别处,但柏贤,即然你身边没带长衬衫,为什么,现在还不去商店买件短袖衬衫?
也许他舍不得买,常夏来之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也许,他觉得比短袖衬衫还有更重要的用钱地方,将就一下也就可以了。
那一刻,看着柏贤几乎卷到胳臂上去的重重叠叠的袖子,常夏鼻子不禁一酸,转过脸去,强忍着流动在眼睛后面和鼻腔之间那湿湿酸酸的液体。
那一刻,常夏深深感到,为了她的到来,柏贤将要付出什么?
她对城市生活的无知,她在城市里的几乎没有的生存能力,她的未来,两个人的生活重负,这一切都沉沉地压在这个年轻的男孩肩上。
回忆起,她还在上海的公用电话亭里,最后决定她去向的通话,?“那如果我去了之后,我后悔、我哭,你会容忍我吗?”?他电话中沉默不作声,她追问:“如果我跟你过去了,到时侯,我可能会后悔,会整天哭泣,整天朝你发脾气,你会包容这一切吗?”
“只要过来了,即使喝稀饭吃咸菜也不后悔,好吗?”
最后一秒钟的电话,决定了常夏一生的去向。
柏贤说你过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即使以后我们在一起喝稀饭吃咸菜。为了这句话,在以后的岁月中柏贤付出了什么?从那时开始,一个男人开始了一生的承诺。
外面城市流连的灯火,依然很美丽。
(二)
从农村、乡镇来到城市,他们赤手空拳,肉搏生存,像都市里两只辛勤的小蚂蚁,拾豆?筑巢,将好容易在城市立足,在房子里繁衍?生息。
一对普通的80年左右出生的年青人,在都市里奋斗安身的故事。压缩下来的人生故事大抵如此,碎纸片着水之后便伸展开来,出现不同的轮廓,泛起不同的颜色,那个时代城市的景物,全都显出形迹,并且逼真而实在,大街小巷和车流都从回忆中脱颖而出。
对着光线细看,那撑开的脉络还是时代的骨架,在这时代骨架上众多儿女情长,欢笑苦乐。
诸位看官如有兴致,在夜深秉灯,斜倚床头,手指滑动手机屏幕,读下去。
常夏这只找工作的“小强”被打了很多次后,工作没找着,但租房子却是迫在眉睫的事了。总不能老这样在柏贤的办处事赖着。
柏贤在网上联系了几家后,就开始带常夏一起去看。
显然,这是个老城区,破旧、脏乱。围绕着它的,是一条河,河床淤泥沉积,微风吹过,隐隐传出臭味。
邻近的马路上有一堆垃圾,几只苍蝇飞来飞去。小区里榕树参天,虬枝如巨伞,下面的土地阴暗潮湿。榕树上的藤条枝枝曼曼垂下来。有些苍劲的榕树枝挤着窗户,那些藤条像蛇似的挂在上面。
常夏隐约记得这个小区的名字好像叫“上海新村”,显然,这个“新村”起码已经十几年了。
福城这个南方,爱长榕树。小区的老房子就在这些榕树之间。
牵着柏贤的手上楼梯,灰暗的楼梯,走进去,黑乎乎的,常夏习惯地一跺脚,过道间并没有感应灯亮起来,仍旧黑乎乎的。
牵着柏贤的手,?常夏想起的却是她和春珊、恩灵刚分配北里小镇的情景,她们走在她们单宿的楼道间,随着她们的鞋响,楼道间的灯起起灭灭,她们这群刚从护校毕业?的小护士非常好奇,索性停下来,重重地跺脚步,那些刚熄灭的灯便又亮了起来。
八年前,那家国企的普通宿舍楼都装上了感应灯,那时,感应灯的普遍应用应该没有。
可以说,曾经,那个国企,是个条件优裕的国企。而现在,在感应灯较普及的时侯,这个小区,也没有感应灯。
而她的青春已过去八年了。年长了八岁的常夏不仅没上上升,反而回到了她毕业分配时的起点,甚至还不如。走在白天都黑乎乎的楼道里。常夏不禁有些酸楚。
对常夏的这些复杂微妙的心事,柏贤显然毫无觉察。他没有与过去历史对比的负担,他有的只是该如何一心一意地克服眼下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