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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黑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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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城外神秘庄子

    “不下了!我不下了!”白璟阳拿起一粒白棋砸向棋盘,烦闷道。

    黑衣人笑问:“怎么了?”

    白璟阳举起双手,咬牙道:“六盘!整整六盘了!你不累啊?”

    黑衣人捏着黑子,笑道:“与小阳对弈,不觉着累。”

    白璟阳坐了回去,无奈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的朋友在哪了吧?”

    黑衣人盖上了棋篓:“等什么时候你愿意好好同我下一盘了,我再告诉你。”

    白璟阳抓起一把白子就向他面门扔了过去,黑衣人极快地躲过棋子,笑道:“小阳累了,那改日再下。”

    说罢起身便走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白璟阳问道。

    “做什么?我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有病!”

    待那人离开之后,白璟阳爬上了屋檐,拿着一把白子,思考该如何逃出去?那个人虽然总是嬉皮笑脸的,但对于阵法与小元他们的去处却是守口如瓶,只字不提,看来套话是行不通的。

    如今她已然恢复,自保不成问题,只是小元他们可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落到这些人手里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还是应该先找到他们,只恨自己当初的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未曾好好学,若不然,现在又怎会被困在这个小破院子里!

    若是没这些阵法,这庄子的布置倒也挺别致的。但是她住的这间院落来说,就十分雅致,与它主人的性格是一点也不符。

    院落四周翠竹环绕,时有奇石点缀其间,在月色晕染之下,也颇有几分仙境的感觉。只是这妙景之下,却是步步杀机,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机关。

    不知什么时候,白璟阳将白子按照某种规律排列,仔细看去,那白子所形成的形状竟如那竹林间的奇石一般。

    只见白璟阳拿起一粒白子,笑道:“有了,阵眼便在此处了!”

    说罢,她便拾起棋子,朝竹林处走去。

    当她走过第一棵竹子后,那些竹似乎便开始移动,甚至出现残影。不!不对,是幻相,此时眼睛所见皆是幻相,倒不如感觉来得真实。白璟阳干脆将下裳衣料扯了一块,覆于眼上,如此,便不受幻觉干扰了。

    此时,白璟阳凭着记忆找到阵眼,一掌将其拍碎,顿时,天地归于平静,幻相消失。

    清风朗月,群星在夜幕下各自闪烁,月弯如钩。只见一人青衣墨发,持扇立于翠竹之上,俊美之姿有如玉树临风,岩岩若孤松之独立,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多年之后,久到黄沙埋骨,辗转半生;久到青丝白发,残阳映血;久到她甚至忘记了南曲核桃酥的味道。却是依旧记得启明三年的那个晚上,她费尽心力破阵而出,夜色宁静,风清月白,而颜则,就这样如谪仙一般。不似平日里那般风华敛尽,谦逊恭谨,那般神采风姿,才是那个七岁便考中童子试、智近于妖的颜相之子该有的模样。

    彷如时间静止一般,谁都不曾开口。

    颜则心中又何尝当真就无动于衷,那个女孩居然真的在她营救之前便自行找到了脱身的办法,劈向阵眼的动作张扬潇洒,偏叫人生不出一丝厌恶……

    直到弯月躲入云层,翠竹摇曳星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来人赫然是将白璟阳困于此的黑衣人。

    颜则提气落地:“雷泽。”

    雷泽笑道:“我就知道你猜得出来,颜则,向来,最知我者,是你。”

    白璟阳回神,疑问道:“你们认识?”

    雷泽:“自然认识,我们可是惺惺相惜……”

    颜则打开折扇:“你没死,这很好。”

    雷泽笑道:“怎么?你这是后悔自己做的事了?”

    颜则冷笑:“那些人死有余辜!后悔?后悔让你雷家的人死得都那么轻松!”

    雷泽闻言突然放声狂笑:“颜则啊!我就知道,你还是这个样子,还是这么让人讨厌!哈哈哈……不过没关系,马上,马上你就能在我眼前彻底消失了!”

    白璟阳捂着耳朵:“你别笑了行不行,吵得我耳朵痛!”

    雷泽面容扭曲,继而狞厉指着颜则,问道:“连你,也要向着他是吗?白璟阳!”

    白璟阳双手环臂:“你们有什么恩怨情仇,我可不知道。别把我扯进来。”

    颜则淡漠地看向雷泽:“疯子。”又对白璟阳说道:“先离开这。”

    雷泽状似疯魔,笑道:“离开……今天谁都别想离开”

    此时一阵地动山摇,竹叶四射,竟能在竹身上留下划痕。

    颜则挥扇躲闪,白璟阳用方才石子击向林中奇石。待机关停止之时,雷泽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残叶被风卷席,萧萧飒飒。

    白璟阳问道:“颜守平,你怎么在这,难不成……是来救我?”

    颜则含笑道:“自然。”

    白璟阳:“有意思,你和刚才那人认识?”

    颜则:“认识。”

    白璟阳:“跟我说说呗!你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爱恨情仇啊?”

    颜则:“好奇?”

    白璟阳:“你今日似乎与平日里不太一样……”

    “小心!”说着,颜则拉过白璟阳,只见方才白璟阳所在之处极快地飞过一片竹叶。新一轮的机关似乎已经发动了。

    白璟阳懊恼地踢了下脚下的碎石:“真是的!最近怎么回事?警惕性这么低!”

    颜则笑了笑:“先出去再说。”

    白璟阳将最后一颗白子抛到身后,应道:“好,那我们先去救小元他们。”

    颜则道:“不必了,他们无恙,回书院了。”

    “颜守平,你深藏不露呐!说说,怎么救的?都不给我点一展身手的机会。”

    颜则:“一个朋友。”

    白璟阳:“那你朋友不错。你慢点,等等我啊!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疯子到底是什么人呢?”

    颜则此时脑中闪现了许多画面……

    垂髫之龄的小童拿着糖葫芦穿过长长的巷子,笑着诱他出去捉蝈蝈;

    在颓壁残垣的颜府颐指气使的雷家人,和漠然看着这一切的他;

    还有最后,被他放火烧了的雷家,还有衙役抬出的那些焦尸。

    良久,白璟阳听到他淡淡地叹气:“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

    白璟阳突然一声哀叹:“那人总说他与我认识,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颜则沉默半晌:“或许……你们真的认识。”

    白璟阳道:“怎么会?我又不曾失忆!我绝对没见过他!”

    颜则:“白姑娘……这张脸,可不是他原本的面容。”

    白璟阳惊道:“啊?这是什么意思?”

    颜则:“我曾以为他葬生火海,想是面容毁了,不知去哪寻了张人皮面具。”

    白璟阳:“人皮面具?如此神奇,我竟未发现丝毫不妥。难道……我真的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