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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叔谋话音刚落,双手便突然用力勒紧了帷幔。
公羊叔权脖子上的青筋在帷幔的禁锢之下也是猛然爆起,他两只手紧紧地抓着着自己脖子的帷幔,试图将其拉扯开了,他那双早已瘫痪的双腿,此时在这生死关头,竟然也是突然有了反应。然而,这一切却都只是注定了徒然无功,那双临时能动的双腿,也是只来及在地上无助地踢拉了几下……最终,这代宣平侯公羊叔权,就这样被他的亲弟弟公羊叔谋缢杀在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然而就在此时,却是突然“嘭”的一声,房间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公羊恬押带着一群丫鬟仆人,突然出现在了房间外面,而这时公羊叔谋的双手却还是尚未来及松开帷幔……
公羊恬押的模样与以往相比之下并无变化。那张脸依旧是苍白中带着浮肿,眼睛上也还照旧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唯一区别便是,原本他身边那两名形影不离的妖娆女子,此时不知去了何处?而他的身后,则是换成了一名灰衣剑客。
公羊叔谋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群人,心中不禁一惊,然而却并未有多少慌乱,反倒是目光在公羊恬押的身后张望着,等到确定那两名妖娆女子确实不在人群之中后,目光落在了灰衣剑客身上,似乎也是突然明白过来。
这时,他的心中才是微微一沉。不过,他所担心的却并不是他缢杀自己兄长被当场撞破,而是因为他的儿子公羊恬括。今天这事,本就是他们父子俩计划好的。他负责来缢杀他兄长公羊叔权,而公羊恬括则是负责去除掉公羊恬押。现在公羊恬押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便足以说明他儿子公子恬括失手了。而公羊恬押身边的那俩形影不离的妖娆女子消失无踪,也是证明了这一点。因为,那俩妖娆女子本就是他的人。
就在公羊叔谋打量公羊恬押的同时,公羊恬押的目光也是在公羊叔谋的身上环视了一圈,而当他目光落在他父亲公羊叔权的尸体上时,却是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悲伤,反倒是有一抹窃喜一闪即逝。
“公羊叔谋你可真是狼子野心,竟然敢行此悖逆之事,如今这么多人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好说?”公羊恬押大声斥喝道。此时他的声音已然恢复正常,也自是没有再扮作口歪眼斜。
公羊叔谋虽然心中微沉,然而在表面上却并未展现出丝毫慌乱,而是淡定地盯着公羊恬押,缓缓松开了手上帷幔。
公羊叔权此时已是死得不能再死,在帷幔被松开以后,他的尸体也是没了支撑,上半身咣当一声朝后面仰了下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空,显然是一幅死不瞑目。
公羊叔谋的目光平静地朝着公羊恬押身后扫视过去,随之开口说道:“谁看到了?”
那些儿丫鬟仆人闻言,自是不敢接话,甚至在与公羊叔谋目光所接触的那一瞬,一个个皆是连忙低下了头去,连一个敢与之对视的都没有。
“你们……”公羊恬押看着这群丫鬟仆人,却不曾想公羊叔谋的威势竟然重到如此程度。
公羊叔谋见状,唇角弥漫出一丝笑意,目光在公羊恬押的身上扫视了一圈后,平静地开口问道:“括儿呢?”
“你这会应该担心是你自己吧?”
公羊恬押开口说道:“谋杀大幽宣平侯,依国律当诛。谋杀自己的亲哥哥,依家法当杀。”
“括儿呢?”公子叔谋没有理会他的言语,而是再次重复着这句话。
公羊恬押闻言一怔,随即微微一笑道:“你如此担心我那个不成器的大哥,看来果真是如传言中所说的那般,他应该不是父亲的儿子,而是你的吧?”
见公羊叔谋没有理会他,公子恬押也不再意,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像你一样做出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他现在还活着,只不过,你认为我有可能告诉你他的下落吗?”
听闻公羊恬括还活着,公羊叔谋也是松了一口气,朝着公羊恬押微微一笑,开口说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不过,这样一看,你倒是像我的‘种’多一些,哈哈……”
“这个笑话很好笑吗?”公羊恬押看着公羊叔谋认真说道。
公羊叔谋闻言,笑声渐敛,平静地说道:“交出括儿,我留你一条性命。”
“哈哈……”
公子恬押不禁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等到笑够了以后,这才转过头来盯着公羊叔谋,大声说道:“你这个乱臣贼子、家族叛徒,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还留我一命?你凭什么?我现在便可以告诉你,今日,你死定了。不过,你若是乖乖束手就擒的话,我倒是可以答应,留我那个便宜大哥一条性命。”
“你疯了吗?”
公羊叔谋开口嘲弄道:“你以为你控制了侯府,手中握着括儿,你就够资格跟我谈条件吗?你去问问城中的卫队,问问军中的那些将军们,看看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公羊恬押闻言,愉悦一笑道:“原来二叔你的倚仗便是这些?”
“是又如何?”
公子叔谋看了看地上的公羊叔权,一脸不屑地说道:“你我都知道这些年以来,宣平侯府究竟靠的是谁?……这个人是我,而不是地上你这个只知好男风的兔子老爹。”
公羊恬押的眼睛也落在了地上他父公羊叔权的身上,目光中带着一丝恨意,开口说道:“我承认这些年你的确算是居功至伟,但那又怎样?若不是我父亲以往不识你的狼子野心,对你诸多扶持的话,你以为你就能做这么好吗?虽然我父的确不作为,但他只要拥有宣平侯这个身份也就足够了……而,今日你更是作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被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亲眼所见,只要我到时将你的罪行公诸于众的话,你认为这些人还敢跟你扯上关系吗?”
“哈哈……”公羊叔谋哈哈大笑道:“我还是那句话,谁看见了?我也可以说是你大逆不道,心中这么多年一直对你父亲怀有恨意,所以才会做出如此极端之事。”
“只要你死了,他们便自然就都看见了。”公羊恬押开口说道。
公羊叔谋听着这话,非但不气,反而是笑着夸赞道:“我的好侄儿,你总算说到了点子上。不错,自古以来皆是‘成王败寇’,今日之事,说到底,无非便是看看咱俩谁最终能够活着罢了……”
随即,公羊叔谋看了一眼公羊恬押,以及他身边的布衣剑客,继续说道:“只是你怎么还不动手呢?让我来猜猜看。这么多年以来你为了活命,将自己扮演成一个低能废物,使得你身边应该无人可用吧?就算你手上聚集了一些人手,不过,也应该在之前与括儿的交手中的消耗殆尽了才是……”
“二叔,你也不必再拖延时间了,有什么底牌尽情拿出来吧!我敢保证你的卫队在一个时辰之内到不了这里。”公子恬押打断了公羊叔谋的话语。
“那又如何?我的卫队过不来,那你以为你从西烈侯府借的人就能够过来吗?他们一共能有多少人?撑死五百……他们能抵挡我的卫队多久?”公羊叔谋针锋相对着。
公羊恬押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也是突然明悟过来,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能收买,自己这位二叔的手腕又岂非一般。事实上,若非姬颜秘密让这位来自铸剑庐的剑客暗中护自己安全的话,恐怕自己今晨早就死掉了。一想到今晨之事,公羊恬押心中还是有一些后怕,他怎么也没想到,昨夜还与他经历过床笫之欢的女子,今晨竟会突然对他下杀手?不过好在,他身边还有这么一把来自铸剑庐的“剑”。
“哈哈……”
公羊叔谋见他这幅表情,不由笑的极为快意,也是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明白了公羊恬押迟迟没有对自己动手的原因所在。正如先前所说,今日之事其实很简单,无非便是看他们两个最终谁能活着走出侯府罢了!所以,他们能在这群丫鬟仆人跟前,毫无顾忌地揭开宣平侯府的私隐、丑事……因为,无论他俩谁最终活着,目睹这场事件的下人们都绝不可能活着。
公羊叔谋开口嘲讽道:“你嘴上叫嚣的厉害,却不敢对我动手,因为你在怕我对不对?你怕我藏有底牌,你怕你这会儿杀不了我,反而被我所杀。所以,你拿括儿作伐,想让我投鼠忌器不敢对你动手?其实是你在拖延时间,你在等着帮手……”
“是又怎样?”
公羊恬押开口说道:“不错,我就是在拖延时间,我就是在等待帮手。可那又怎样?只要你找不到公羊恬括那个白痴,你就不敢对我怎样,我想拖延时间,你就得陪着我拖延时间……除非,你不想让你那个白痴儿子活着?”
“哈哈……”
公羊叔谋语气突然一转,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吗?只有我活着,括儿才会活着。我死了,你就更不会让他活着了。”
“你……”
公羊恬押强作镇定道:“看来你是不想让你的儿子活着了?”
“好侄儿,你我都是一类人,所以你的心思瞒不过我的。”
公羊叔谋说道,随即朝门外大喊了一声“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