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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不准跑——”
已经被家主交代过内详,以为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奴隶想要逃脱,卫队长厉喝着带人围堵过来,却发现陆家的十二个少爷都拦在面前,层层护着那个奴隶,让他抱着小少爷快步上了飞船。
摆明了要抓人就得一个个打过来,护卫不敢造次,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心如死灰地被几个年轻的少爷手脚利落地捆成粽子,眼睁睁看着那艘航船由待航模式启动,转眼腾入无边的漆黑夜幕。
航船尾部的推进器烧得通红,在寂静夜空里划过一纵即逝的光路。
一片纷乱的熙攘中,陆决明回身,朝那条渐渐熄灭的光路追逐几步:“小石头!”
宇宙航船无疑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陆方海咬紧牙关,红着眼睛拉他,那艘已没入夜空的航船却忽然亮起尾灯,在漆黑天穹中明灭闪烁,像是无声回应。
向来冷清淡薄的研究所负责人仰着头,朝弟弟露出从未有过的明朗笑意,仰头用力挥了挥手:“要高高兴兴的!”
尾灯最后亮了一亮,彻底隐没在黑寂的夜色里。
陆方海上前一步,抬手去抱这个十次有九次都是针锋相对的弟弟。
陆决明没有推开他,低头用力抵在他肩上,滚烫湿意终于倾落下来。
*
陆清石趴在窗边,雾气将眼前模糊成混沌的色块。
宇宙航船已经脱离监视器能查看到的范围,正在准备第一次随机跃迁。成功之后就会穿过虫洞,被传送到新的位置,可能和奥威星系很近,也可能隔得比十三光年还要更远。
是能回来的。
系统记录了跃迁的数据,只要等身体养好,就立刻回来。
和哥哥们不同,这个世界的父亲陆峰的性格异常固执,认准了的事就很难更改。要保证一切不至失控,唯一的办法就是他暂时离开,尽快养好身体,然后再和顾松一起回到家里,不然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次类似的危险。
他都已经成年了,顺利地完成了这么多个世界的任务,通过考核期就能转正,也已经彻底克服了当初的阴影,该是个很成熟的准正式员工了。
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长大的。
长大就不能老是哭了。
陆清石抬手去抹眼泪,水汽止都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溢出,顺着手背落下去,把袖口洇湿了一小片。
温温地焐在腕间,像是二哥掌心一点儿也不清冷的暖融温度。
被宠得柔软到找不到边的日子实在太幸福了,心里像是塞满了甜甜软软的棉花糖,温柔地裹住心尖的那一小块儿,每天都是彩虹色的,让他几乎以为自己真的变回了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自己原本的过往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已经不太能记得起了。
记忆里的幸福太过真实,彻底驱散了记忆中的暗淡阴霾,只剩下最清晰的明亮温暖,哪怕只是稍一回想,都晃得人忍不住要微笑落泪。
那些可以放心依靠的,无论想要什么都能说出来,闯了祸也不会被训斥,疼了难受了有人心疼有人抱,喝药还有糖吃的记忆。
糖吃得久了,就一点委屈难受都受不得了。
模糊色块在眼前隐约变幻,陆灯抬头,顾松俯身下来将他拢住,在他被泪水沾染得湿漉漉的眼睛上亲了亲。
还有人哄。
陆灯努力地挑挑唇角,想要让自己笑起来,眼泪却一点都不争气,瞬间就涌得更加汹涌。
“少爷,我们回来,一定回来。”
被小少爷的眼泪淹得措手不及,顾松连忙把人抱回怀里,手背轻柔摩挲着被泪水浸湿的脸颊,屈指拭净新涌出的水色:“我记着路呢,等少爷好了我们就回家。我该怎么用?需不需要更亲密的接触?还是额外把能量提炼出来……”
“不用了。”
陆清石忍住眼泪,在他肩上摇头,吸吸鼻子讨价还价:“刚亲的那一下不算。”
“不算不算,这种当然不能算。”
顾松头顶着十二个包立场坚定,把人搂进怀里耐心拍抚着:“我还欠少爷九个半,少爷要不要收利息?利滚利也行……”
他说得一本正经,俨然有要把约好的亲十下利滚利一辈子的打算。
陆清石安静靠在他结实的胸肩上,眼里的水汽终于渐渐止住,轻抿起唇角,展臂将他也整个抱:“这样就好。”
只要将这个世界买下来,就能对许多基础数据做进一步的调整修改。系统可以把他原本身体的数据导入,和现在这具身体彼此融合,就能把那些无法扭转的衰弱和病痛都尽数治愈。
他原本的身体已经成年了,这具身体也只能等成年才开始实施,所以才只是让系统帮忙用药剂维持,一直等到了现在。
这种理由无疑没办法清楚说明,他原本还特意让系统准备好了一套RNA病毒改造基因的理论,号称是顾松身上的某种独属于本源星系的病毒,对正常人有诱发癌症的倾向,在治愈辐射损伤上却有意外效果,还特意写了篇不短的论文,找好了发表的高阶星系。
没想到还什么都没来得及拿出来,居然就让二哥误打误撞,找到了异曲同工的解释。
就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顾松微怔,正要开口,心头忽然微动,将他牢牢扣在臂间。
飞船恰巧完成跃迁,短暂的失重笼罩着舱内的乘客,怀间身体微栗绷紧,传来微不可查的难受闷哼声。
陆清石低着头,抵住他的肩窝。
眩晕的短暂发作让他的脸色愈显苍白,衬得翦羽浓睫黑得越发清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轻打在顾松的手背上。
顾松用最直接的念头推测一阵,甩开上衣用胸膛将人裹住,低头轻贴上他被泪水沁得微凉的脸颊,柔和厮磨,亲热地碰触着更多碍于礼数从未接触的地方。
他的少爷在他胸前埋得更深,甚至不需摸索,已经本能地牵住了他支撑着两人重量的手腕。
腕间传来的力道不是推拒,倒更像是无言的鼓励。
顾松心跳愈促,单手熟练地解开陆清石的衬衫衣扣,沿着脊背轻柔滑下,又在触及另外一件衣物时稍顿下来,指尖力道隐隐迟疑。
每天都会替少爷穿脱衣物,陆清石病重昏睡的时候,更是他从头到脚换衣擦身,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对这具身体的了解更甚于他。
即使在他的脑袋上敲十二个包,转几百圈踹十来脚再蒙上眼睛扔下去,他也能在碰到他的少爷的第一时刻,确认自己指尖碰触的皮肤属于那具身体的哪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