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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伙一道用完膳后,她纪如颖不,练凡,她决定以练凡的身份开始她的新人生。
虽然和大家都不是很熟,可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在饭桌上对于她提出的问题,都很愿意回答,让她能够慢慢地融入这个家里。
“少夫人,麻烦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会,我先去收拾我的家当。”在二房的人陆续离开后,小弥如是说。
“好啊,我在这里帮忙收拾。”她笑咪咪地回道。
小弥今后就是她的贴身丫鬟,所以为了方便照顾她,小弥也会住进玲珑阁里。
“收拾什么?”小弥微拧眉,很怀疑自己听到什么。
“桌面啊。”她指着正忙碌收拾的丫鬟们。
小弥娇嫩的脸皮微微抽动着,轻轻地将她拉到一旁,沉声提醒“少夫人,你是主子,不需要做下人的工作。”
这个打从瑞林镇来的村姑,也未免太不识抬举,还是天生劳碌命,过不得好日子,非得往死里忙?
“可是,我吃了却什么都没做”她垂眼嗫嚅着。
以往帮不了,是因为她只能躺在床上,可她现在明明就可以帮忙,为什么还是不让她做?
“少夫人不需要做这些事。”小弥沉声道。
“喔。”她自觉英雄无用武之地,好遗憾。“好吧,小弥,你去忙,我自己回玲珑阁。”
“少夫人记得路吗?”
“记得。”不是她自夸,她的记忆力真的很好,只可惜过去没什么机会派上用场。
“那就请少夫人往回走,要是走到不识得的路,便待在原地等我。
“好。”
踏出大厅之后,她开始探险之旅。
她记得来时踏过几座拱门,每座拱门旁栽种各式各样的花,这里美好得犹如置身梦中,让她忍不住抬眼看着这鲜绿的林叶、绯红的花朵、湛蓝的天空,和感受温煦的风拂过脸颊的鲜活。
就在她踏进院落拱门时,听到阵阵咳声,她朝声音来源望去,瞥见右手边有座凉亭傍着溪水,而亭里有个人正背对着她。
是那人在咳吗?
她偏头打量那背影,长发披落这姑娘是谁?忖着,朝凉亭走去。
就当距离剩下几步时,那人回过头。
她蓦地停下脚步。
不是姑娘,那人有双非常深邃的眼,尽管他身子瘦长、长发未束,让人乍看容易误认为姑娘,但仔细一看,他的五官非常立体,眉眼英气尽显,还有噙在唇边似笑非笑的弧度让她怎么也转不开眼。
许是她见过的人真是太少,所以造成她现在动不动就大惊小敝。
可是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怎么每个人都长得如此好看?
害她好紧张,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好脏。”
练凡小嘴微启,难以置信他连声音都这么好听,虽然低沉却非常醇厚,像是里着磁粉般。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男人瞅着她问。
“有、啊你好。”她笑得眉眼弯弯。“请问你是谁?”
男人扬起有型的浓眉,唇角抹着邪气的笑。“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可要知道名字才能打招呼啊。”她还是笑咪咪的,像是完全没感受到对方淡淡的恶意。
“你又是谁?”
“对呴。”她暗骂自己怎能没自我介绍,就先问起对方的名字。“不好意思,我是纪我是练凡。”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漂亮的唇微掀。“你看起来很脏。”
“真的?”她一愣,立刻拎起裙摆,四处打量,确定没有沾上污渍之后,不禁怀疑脏的是脸,赶紧用力抹着。“还脏吗?”
“很脏。”
“真的”她不断地抹着唇,怀疑是刚刚吃饭时,不小心酱汁沾在嘴角。
“去洗吧,看能不能洗干净一点。”
瞧他指向凉亭外的小溪,她忙不迭跑到溪边,蹲下身,掬起水洗着脸,边瞧着清澈的溪水,不禁说:“这溪水好干净。”
澄澈到近乎透明,可以清楚看见底下的石头淤泥,还有栽种的一些她叫不出名的植物。
“可不是?可惜,你在这儿洗脸,把溪水都给弄脏了。”男人说着,踏出了凉亭,却不是走向她,而是朝另一座拱门而去。
“真的?”她狐疑地瞪着溪水,以手轻拨着,确定溪水一样清澈无比。“没有啊,还是很干净。”
再抬眼时,那人已不见踪影。
左右张望了下,她还是没看到,索性起身梭巡他的身影,不过还没找到人,就先听到小弥的唤声“少夫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
“怎么身上都湿了?”小弥从下往上看,不敢相信她竟像个孩子玩得一身湿。
“刚刚有人说我脸脏了,所以我到溪边洗脸小弥,我现在脸还脏着吗?”她问得很认真。
小弥闻言皱起眉,问:“谁说的?”
说她脸脏,岂不是意指她脸黑,嘲笑她是个乡下姑娘?
艾夫人刻意介绍她,府中大部分的人,应该都知道她是谁才对,会说话这么不客气的,恐怕也只有大爷身边的人。
“不知道,我问他名字,但他没告诉我。”
“少夫人,回房换件衣裳吧。”小弥淡道。
“小弥,对不起,我把衣服给弄湿了。”练凡一脸抱歉的垂下脸。
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关系。”
刚刚她特地到艾夫人面前请求,别把她指给少夫人,然而艾夫人却要她好好地服侍少夫人,这不就意谓着,从此之后,她只能跟着这个乡下女人?
到底该怎么做,她才能甩掉这个粗鄙的村姑,重新成为艾夫人身旁的丫鬟?
“小弥,牡丹花开了耶。”
“少夫人,已经春天了,花当然会开。”
“可是我早上出去时还没开呀。”
“”小弥无言以对。
不过是花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偏偏她就是能一株株地问,垂樱、杜鹃、迎春、牡丹每看到一款就唤--
“小弥,这是什么花,好漂亮。”
小弥没好气地望去“珊瑚藤。”
“好漂亮。”练凡站在花前,轻扯攀藤,让一串粉红色小花荡漾在面前。“小弥,光是我的院落里就有这么多花,到底是谁种的?”
数不尽的花,还有各色蝴蝶飞舞着,看在她眼里,就像是世外桃源般绮丽她作梦都想不到自己可以处在如此美丽的园林里。
“府里有专门打理花草的人,会定时的修剪和浇肥。”
“真厉害。”
“不过是工作。”
“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练就一双巧手。”练凡看着自己粗糙的手,多希望它们也能派上用场。
好不容易她的身体可以行动自如,结果她却什么事都不用做会不会太可惜了?她好希望自己可以帮上忙。
“熟能生巧。”
“所以只要你肯教我,我也可以拥有一双巧手?”她回头笑睇着她。
小弥瞪着她,突然发现这个村姑,真的非常棘手、非常不懂规矩。“少夫人不需要学什么东西,只要待在院落里就好。”想想也对,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村姑,每天为了生活,什么差事都得干,现在要她当个少奶奶享福,她反倒是静不下来。
真是真在福中不知福,一样是穷苦人家出身,她却是被一张卖身契给困在这座玉府里一辈子,为了让自己日子能好过一点,她用尽心机成了艾夫人身边的丫鬟,现在却因为少夫人的关系,让她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练凡笑得苦涩。“只要待在这里就好?”那不是跟她以往的生活没两样?
“不如再多吃两块酥饼,少夫人刚刚说了很好吃。”小弥指向搁在石桌上的茶点。
“我吃饱了。”
“喝点茶。”
“不用了,我不渴。”看着满天的蝴蝶不断地来回飞舞,她不禁问:“小弥,你想这些蝴蝶会飞去哪?”
小弥不解地看着她“天晓得?”
“蝴蝶会随着季节而迁徒,挑选最适合产卵的地方,当它们漫天飞舞时,其实是在交配,而当花朵绽放其最美的姿态时,是邀约着蜂蝶来传递子息因此生命的延续,必须有周边的配合才能完成,每个存在都是有意义的,所以生命是很可贵的。”她有所感而发。
小弥听得一愣一愣,无法理解一个粗鄙的村姑,怎会说出这么深奥的话语。
“没有蜂蝶,花朵无法将种子播送远方,生命无法传承,没有温暖的气候,蜂蝶不会成群出现小弥,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在这里也会很难生活下去呢。”练凡说着,突然笑睇着她。
小弥似懂非懂地看着她,总觉得她年纪轻轻,怎会说出如此古怪的话,仿佛她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似的。
“如果没有玉府,我一定活不下去,所以你说,我能为玉府做什么?”
“再多吃点。”
“我已经吃很多了。”她扁起嘴。
“太瘦了,你必须再多吃一点,然后尽量不要晒到阳光,你太黑了。”不管怎样,她总是玉府的少夫人,把自己养得白胖些,至少可以减少一些讪笑。
她不冀望少夫人将来可以掌握大权,但这个主子要是不争气,跟在身边的她,同样不会有好日子过。
“会吗?可是我跟小弥看起来差不多呀。”她这样算黑吗?她忍不住看着自己的手,是有点黝黑,可总比苍白得看见血管好吧。
“我只是个下人,而你是主子。”
练凡不解地看着她。“有什么不一样?”
小弥脸皮抽动“主子是来享福的。”
“如果我的享福是要建立在小弥的辛劳上,我宁可不要。”很多事她明明可以自己来的,为什么却要劳烦其他人?
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小弥一口一个质疑。“如果没有我,你可以自理所有事吗?你可以自己盘发,你可以准备三餐,可以洗自己的衣服吗?”
以为她是天生爱当下人吗?是被环境逼的!
以为她天生手巧吗?也是被逼的,因为手不巧,她就没饭吃!
说什么宁可不享福,真是可笑,果然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乡下女人,说那种天真话以为会感动她?错了,听在她耳里,她简真就是虚情假意地嘲讽她只能永远当个下人!
“你教我!”
“好让艾夫人责怪我?”小弥恼道。
如果可以,自己还想回艾夫人身边,才不想跟她一起瞎耗!
“为什么,这里只有你跟我,我不说,谁知道?”她就是想学着照顾自己,压根没发觉小弥暗暗窜烧的怒火。
小弥微起杏眼,忖着艾夫人没交代明日还要少夫人到主屋用膳,那个代表着艾夫人并未将她放在心上。
既然她一点都不想当个好命的主子,那她干脆顺她的意,让她当个下人算了!
“这样扇?”
“不对是这样扇,你以往到底是怎么生火的?”
蹲在灶口前,小弥抢过蒲扇,扇着灶口的火势,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呵呵,我忘了。”练凡干笑着。
天晓得她连瓦斯炉都没开过,又怎会知道要怎么生灶炉的火?
小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能理解她怎么可能连生火都不会。叹口气站起身,走向水缸,舀了一瓢水进桶里,俐落地取来长桌上的菜。
“过来洗菜。”
“好。”练凡跟在她身后,看着水桶,接过她手中的菜,然后蹲在水桶边,将菜叶一叶叶地掰下,一叶叶地洗。
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的小弥,不禁傻眼地瞪着她。
“不是这样洗。”她没好气地拿过菜,一整把浸放在水桶里,动作俐落地上下甩着,将粗叶和杂技都折掉,将蒂头折断,快速清洗根部,随即搁到桌面的砧板上。“你别跟有说你忘了怎么洗菜。”
她居高临下地瞪着她,觉得她根本不是个村姑,反倒是个千金大小姐。
“我家乡都是这么洗的。”练凡硬着头皮硬拗。
天晓得菜要这样洗,看来她要学的还很多呀,她必须更加油才行。
“是吗?”
“可是我觉得你的洗法比较好,所以我决定从善如流。”练凡笑道,取饼其他的菜洗着。
小弥看着她,完全摸不透她到底是怎样的人。说她天真嘛,问题是,穷人家的女孩哪来的本钱天真?好比她,从小就世故,懂得察言观色。可是这个新来的少夫人,总是扬着笑,就连洗菜都洗得很开心
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娶进玉府,她永远占有正妻之名,是注定要在玉府享福至死为什么她却甘心蹲在这里洗菜?
就算天真,也该有个限度吧。
“对了,小弥,为什么这个厨房都没有人?”练凡随口问着,回想刚刚贴身丫鬟洗菜的动作,试着模仿。
“这是隶属于翠呜水榭的厨房,没和其他主人共用,而大爷吃的不多,时候未到,他的丫鬟不会到厨房煮食。”小弥冷眼看着她笨手笨脚地洗菜。
“大爷?”练凡喃着,突地意会。“那不就是我相公?对了,我应该去看看他吧。”
小弥勾唇冷笑。“不用了,大爷向来不爱人亲近,要是没差人通知你过去,你就待在自个儿的落里。”
看来她确实没搞清楚自己为何嫁进玉府。
当然,其中还有许多大宅里会有的旁枝杂末,但没有艾夫人的吩咐,她没必要告诉她。
“是喔”练凡点点头。
也对,生病的人通常不太喜欢和别人见面,尤其她之于他而言,是个陌生人。
“哟,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声响,练凡抬眼望去,瞧见是个两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模样都是万中选一的娇俏可人。
“冬儿、小婉,你们好。”她们都是今天在大厅上见过的,她还记得。
没想到她竟记得她们,那两名丫鬟一愣。
就连赶忙蹲下身,假装一道洗菜的小弥也意外她的好记性。
两名丫鬟回神后,看向小弥。“不用在那儿装模作样,反正你欺负的是你的主子,关咱们什么事?”说话的是冬儿,有双水汪汪的大眼。
练凡听着,立刻解释“你们误会了,是我请小弥教我的。”什么欺负糟糕,她是不是害小弥被误会了?
冬儿低笑着,看向大灶,火早已生起,便勾笑道:“小婉,这下可省事了,咱们可以先熬药了。”
“熬药?谁生病了?”
长相秀美的小婉低声道:“少夫人不知道大爷病了吗?”
“啊那我得去看看他。”练凡想去探视,可想起自己在洗菜,要是没好好地学习做菜的话,往后不是都要一直麻烦小弥吗?
“不用了,大爷不见外人,少夫人还是继续洗菜吧。”
“冬儿。”小婉斥道,要她适可而止。
冬儿吐了吐舌头,没再开口,提着药壶准备熬药。
“大爷不见外人可我不是外人,我是他的妻子啊。”虽然说出妻子两个字让练凡有点害羞,但她还是勇敢地开口。
“你不过是个嫁进来冲喜的,只要乖乖地待在自己的院落里就好。”
“冬儿!”小弥不悦地出口。
艾夫人有令,这事不准让少夫人知道。
练凡怔了下。“冲喜这么说来,那他岂不是病得很重?”思及此,她站起身,双手往身上随便抹着。“小弥,对不起,我下次再学做菜,我先去看看他。”
话落,便快步往外走。
冬儿原本要拦下她,但小婉扣住她的手阻止,因为她心知肚明就算少夫人想见大爷,也肯定走不进那扇门。
小弥顿了下,连忙跟在少夫人身后。
她这是什么反应?既然知道自己是嫁了个病痨鬼,只要乖乖享福就好,又何必去探视大爷?重点是,大爷根本就不会见她。
然而,练凡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虽然她不是大夫,但身为妻子总得去看看他,要是需要她,她也可以照顾他。
“少夫人,别去。”小弥扬声喊道。
“没关系,我看看他就好。”
“大爷根本就不会见你。”她赶在进入翠呜水榭主屋之后将少夫人拦住。
练凡睇着她。“他不需要见我,我见他就好。”
小弥脸皮抽动。“我的意思是说,大爷根本就没答应这门亲事,是艾夫人自作主张,就连你成亲拜堂时,都是二爷代拜的。”
她眨了眨眼,轻呀了声。“他人真好。”
闭上眼,小弥有股冲动想要掐死她。她都把话说得这么白了,为什么她还是听不懂?
还听她喃喃自语着“会冲喜,通常代表男方病得很重,他不答应亲事,事定是因为不想耽误对方吧?”
小弥无力地垂下肩,不懂她为何凡事都能想得如此乐观。
事实明明就跟她想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外头在吵什么?”
小弥立刻回头福身道:“徐总管。”
徐记恩一踏出主屋,瞧见是她们主仆二人,眼中流露一丝不耐。“好好的玲珑阁不待,跑到这儿想做什么?”
语气也是明显的不悦和不屑。
小弥忍不住暗骂,都是这个不懂事的少夫人累得她挨骂。
而练凡已走向前问:“徐总管,我想见相公。”
“少夫人,大爷身子不适,不见人。”他撇撇嘴,已经尽力把话说得委婉。
“他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少夫人知道这事是想做什么?”徐记恩微眯起眼。
“没要做什么,只是想知道他的病情因为我刚刚在厨房遇到小婉她们,说是要熬药,所以我--”
“少夫人为什么会在厨房?”他沉声打断她未竟的话,质问着小弥。
“我”
“徐总管,你别骂小弥,是我要”
“少夫人,我们回去吧。”小弥扯着她走,就怕她道出她要她洗菜的事。
虽然徐总管是大爷的人,可对待犯事的下人是一律重罚的。
“可是我”
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小弥硬是拖着她走。
看着两人走远,徐记恩才又蹙回主屋,进入寝房。
“爷儿,人已经走了。”
寝房里,有两名男子,一个长发未束地倚靠在床柱,一个则坐在床对面椅子上。
“她来这里做什么?”靠在床柱的男人,尽管一脸病容,但五官俊美,微勾的唇噙着淡淡邪气。
“说是在厨房遇到熬药的小蜿她们,便想来看看你,又问你是什么病情。”徐记恩一五一十地回道。
男人闻言,微扬起眉。
“爷儿,说不准冲喜只是个幌子,她其实是艾夫人的眼线,想要知晓爷儿的病情,恐怕居心叵测。”开口的是坐在床对面的男人,长相斯文,带着浓浓书卷气。
“盛中,你认为二娘是想利用她来打探我的病情,好知道我还能活多久?”男人摇头失笑。
那个傻气的姑娘若是二娘的眼线,那么要不是他眼睛糊了,看走眼,就是二娘的脑袋糊了,找错人。
“爷儿,总要防备呀,二房虎视眈眈,等着将玉府产业一口吞下,否则好端端的,怎会强硬地替爷儿找了这门亲事?”年盛中沉吟着,斯文面貌闪过一丝冷厉。“其中必定有诈。”
“是啊,爷儿,我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徐记恩义慎填膺,俨然当二房的人都是牛鬼蛇神。
男人没回答,直到丫鬟端着熬好的药进房。
“爷儿,刚刚咱们去厨房熬药时,竟瞧见小弥要少夫人蹲在地上洗菜呢。”冬儿一进房就迫不及待将这事道出。
男人微扬起眉,笑得颇玩味。
“真有此事?”徐记恩皱眉。
“真的,小弥就双手环胸地看着少夫人洗菜,结果少夫人还护着小弥,说是她要小弥教她洗菜”冬儿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肯定以为自己还是个村姑呢,样样都得自个儿来。”
“小弥竟敢以下犯上,回头非好好责罚她不可。”徐记恩恼道。
尽管玉府里,大房二房壁垒分明,但他统管所有的下人,是绝不允许下人造次的。
“记恩,别恼,说不定这正是对方的计谋,要让人以为少夫人跟艾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是插手,就正中其下怀。”年盛中不急不躁的提醒他。
“是这样吗?
“很难说。”
徐记恩正要说什么时,床右手边的书架往旁移动,露出一条暗道,走出一个人来。“爷儿,我把马队的帐簿都给收回了。”
男人是徐记恩的胞弟徐知恩,和兄长的面貌大相迳庭,宽额方脸外搭眯眯眼,一张使不了坏的憨厚脸,从小苞在玉府大少爷身边,这几年更充当他的双腿,到各行号收取帐薄,深知城内一些卖的交易消息。
如果说徐记恩主内,那他就是玉衡之对外的重要左右手,更兼之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这条暗道存在已久,徐知恩常由此出入方便行事。
“拿给年爷。”男人朝药碗吹着气。
徐知恩立刻将一叠帐簿交到年盛中手中。
“爷儿,我先回去点算帐目。”
男人摆摆手,随即继续喝着药。
“爷儿,好点了没?”徐知恩关心问着,很自然地站到床边。
“死不了。”他哼笑着。
“爷儿,别说晦气话。”徐记恩大皱其眉。
男人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他,玉衡之,玉府的大当家,十三年前和二弟比试武术被刺伤胸口,在喝下二房送来的汤药后,心脉严重受创,从此落下宿疾,每逢气候变化时,总是胸痛咳个不停,这病让他死不了却也好不足,导致他长年只能待在自个儿院落。
玉府做牲口买卖已几代的历史,所驯养的赤目马,是宫中和邻国都争相购买的马种。到了他爹掌管时,更是开发马队,护送其他商贾的货物到邻国,或者是都阗王朝本身的南北货线。
然而,就在他受伤后没多久,他爹娘押北上,原是打算前往北方延请一位神医为他医治,却在路上遭到山贼杀害,从此二房便企图掌握玉府产业。
庆幸的是,爹娘出行之前,将商铺大印交到他手中,才保住他玉家产业没落到二房手中。
这些年来,他尽管足不出户,却靠着身边的人,掌控着产业的运作。
好比年盛中,是他表哥,更是他最倚赖的总帐房,而他贴身侍徐知恩充当他的双脚在外走动。
如此多年,他和二房一直和什相处,直到今年,二娘以冲喜为由,自作主张替他迎紧了姑娘,这一点让他极为不满。
可是那丫头玉衡之垂下长睫,回想她乖乖蹲下身洗脸的傻样,唇角不禁漾开笑意。
“爷儿,你在笑什么?”徐知恩不解地问着。
玉衡之笑而不答。
这捉弄人的趣味,他只想自己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