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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忽冷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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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注于做某件事时,便没什么功夫想别的。

    玄龙花了整整五日雕好了一个小木人,这期间除去吃饭与睡觉便是刻木头,指尖落下了不少细碎的伤口,他很是认真了,可那小木人雕出来并不细致,不及燕鸢十分之一的美貌。

    这样的物件自然是送不出手的。

    玄龙默默将小木人放入了殿中的一个空箱子里,准备重新雕一个,非要弄出一个满意的再送与燕鸢,可是如此一来必然又要耗去许多天时间。

    他不知燕鸢为何生那么久的气,都五日过去,也该消了才对,若是换做他,便是一日都气不住的。

    正午时分,宫人端了膳食进殿中,一一整齐地摆放在圆桌上,完毕正要出去,玄龙叫住了小德子。

    小德子挥手叫那几个品阶低的小太监出去,转身看向云母屏风后的男人,微俯下身道:“寒公子有何吩咐?”

    玄龙:“阿鸢他……可曾与你说过什么?”

    小德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嘴上却打着幌子道:“寒公子抬举奴才啦,皇上怎可能与奴才说知心话。”

    “奴才估摸着皇上又忙上了,所以才不得空过来的。”

    “寒公子若是想念皇上了,不如奴才过去通报一声?”

    “不必,我只随便问问。”玄龙多少知道人族皇帝日理万机,不可能与自己朝夕相对。

    许是自己太缠人了,不过才五日过去而已,怎么就坐不住了呢。

    “那没什么事儿的话,奴才就先退下了,您趁热用膳吧。”小德子细声道。

    “嗯。”

    小德子出去后,玄龙到桌边坐下,并不用膳,而是从怀里摸出一块儿玉坠,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摩挲着。

    那玉坠被他保管在胸口的暗袋中,每日都会拿出来看许多遍,却不舍得挂在身上,怕不小心磕着碰着,或者弄丢了。

    鸢尾的花纹古朴精致,正是燕鸢送他的定情信物。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五日过去,便好像已经很久了。思念过于汹涌时,他看看这玉坠就想起燕鸢当日情意绵绵的笑容,心头的孤独与焦灼便会被丝丝甜蜜所取代。

    恍然间,玄龙忽得想起那天清早,燕鸢在梦中无意中唤出的名字,午膳过后,在宫人进来收拾时,问:“你可知阿玉是谁。”

    正在撤盘的小德子一下子惊住了,脑瓜子咕噜咕噜转得飞快……这阿玉不就是皇后的小名儿么,只有皇上会这么唤。

    八成是哪里露馅儿了!

    小德子思索片刻,对罗帐内的玄龙道:

    “回寒公子的话,奴才不知。”

    “不过……一年前皇上曾豢养过一只通体玉白的雪狐,名唤阿玉,后来不知怎得走失了,皇上命人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未找到,为此难过了好久。”

    一年前宫中确实有过一只雪狐,也确实走失了,不过那是燕鸢命人从西域弄来哄宁枝玉开心的,雪狐生得安静漂亮,燕鸢觉得与宁枝玉相像,便沿用了阿玉这个名字。

    伤心的人是宁枝玉,而见宁枝玉伤心,燕鸢便也跟着难过,所以严格说起小德子不算说谎,顶多算是打马虎眼儿,他如今虽伺候着寒泊,但没忘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这样一来,即便日后燕鸢阴沟里翻了船,也怪罪不到他头上。

    玄龙陷入沉思:“原是如此。”

    明日他便去雪山上重新寻一只送与燕鸢。

    ……

    黄昏,鸾凤殿。

    宗画每日都会按时过来为宁枝玉诊脉,今日也不例外。

    自服用龙鳞至今已过去十日,那30片龙鳞只剩最后一片,今晚过后便要没了,宁枝玉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燕鸢因此焦灼地在殿中踱步,拧眉望着太医的背影道:“你不是说阿玉的脉象越来越稳健了吗?为何他还不醒?”

    宗画不答,片刻后将手缓缓自宁枝玉手腕上收回:“回皇上的话,就快了。”

    “继续按着方子服药,龙鳞切不可断。”

    燕鸢原打算不再见玄龙了,听他这么说,心头一股火气子窜上来:“朕上哪儿弄那么多龙鳞去。”

    “你这庸医,难道除了龙鳞就寻不到别的能医阿玉的药了吗?”

    宗画转身面对燕鸢,垂头作揖道:“赎微臣无能,还请皇上降罪。”

    若真有别的法子,燕鸢当初也不会大费周章地将玄龙骗回宫了,他这会儿也就是发发脾气,等冷静下来,该取的龙鳞还是要去取。

    这些天心情焦炙无比,一边盼着宁枝玉早些醒,一边又不受控制地想起被自己冷落在乾坤宫的玄龙。

    他那日并不是有意对玄龙冷脸的,他是自我厌弃,明明是逢场作戏,怎么就险些沉溺在温柔乡中了呢,若不是那个梦,他恐怕会越陷越深。

    他现在只希望阿玉早些恢复健康,这样他就能与玄龙一刀两断。

    “罢了,你退下吧。”燕鸢终是泄了气,无力道。

    殿门被推开时,玄龙正坐在窗边美人榻上雕新的木人,抬头见进来的人是燕鸢,掌心一翻,下意识将东西隐去藏起了。

    燕鸢一身银白竹纹锦袍,面色不虞地朝这边走来,玄龙不知作何反应,便没动。

    “近日可好?”燕鸢停在玄龙面前,抬手触摸上他未带面具的左脸。

    玄龙喉结微动:“尚好。”

    “你都不问我好不好?”燕鸢委屈道。

    玄龙看着他绝色面容,沉默须臾:“你过得好吗。”

    “不好。”燕鸢声线发闷,似乎真的不好。

    玄龙心头暗自揪紧:“为何?”

    燕鸢倾身拥住他:“想你了。”

    玄龙被对方反复无常的举动弄得很有些无措,待在燕鸢怀中未动。

    “你呢?有想我吗?”燕鸢问。

    “嗯。”玄龙应道。

    自然是有的。

    每日都有。

    燕鸢抱了玄龙一会儿就放开了,好像那日冷脸相对的人不是他一样,抓着玄龙宽大的衣袖左右敞开看了看,视线在他腰间流转而过,最后停在他脸上。

    “你好像瘦了些。”

    晚膳时,燕鸢一个劲地给玄龙布菜,油腥味窜进鼻间,玄龙脸色发白,胃中阵阵翻滚令他剑眉微拧,见燕鸢那般热切,便默然地夹起碗中食物放入口中,道。

    “你已消气了吗。”

    燕鸢愣了愣,看向身侧男人:“你知道我惯有起床气的,我不是针对你。”

    “嗯。”玄龙点头,再不作声了。

    “对不起嘛,下回我若是再犯混,你就……你就不让我进房门,好不好?”燕鸢放下筷子,握起玄龙的手,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