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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血色印记是齐啸在天牢中的最后一个试炼,杀死一个天外邪魔之后才得到的,先前齐啸曾经关注过一阵,可是迟迟不见到有什么反应,齐啸也就渐渐地放下了心思,很少再想起来过,只是将其当成一个胎记之类的东西。
那个天外邪魔的名字,现在齐啸还记得,名为何昆,或者这也和何昆身上超凡脱俗的气质有关,哪怕沦为了阶下囚,依然有种从容气度,的确令人印象深刻。
当然,齐啸也能够猜出来血色印记的作用,多半是给寻仇者作为定位来用的,能够在遇到齐啸的时候,认出来齐啸就是仇人,或者干脆就是能够依据印记来找到齐啸。
齐啸曾经尝试用去除印记,但是做不到,印记看似是在皮肤表面,实际上那只是最浅层的一种显示。
甚至齐啸怀疑,哪怕自己将左手砍掉,都无法洗去血色印记,就算是能,他也不会去这么做。
毕竟这是在大景王朝,只要齐啸自己不去乱跑,遇到危险的可能还是不太高的。
起码那些天外邪魔不敢公然袭杀齐啸,他们要是有这种实力,也根本就不需要在暗地里行事,直到如今,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天外邪魔的存在。
可惜的是,想法是这么一个想法,真实情况总会发生改变。
“给我来两块饼!”
齐啸掏出来两个铜板,递给卖饼的老太太,然后手里拿着两块被烤成了焦黄的面饼,开始吃了起来。
这些天里,齐啸每吨必吃异兽肉,其余时间都是吞服养元丹,到了现在已经是对肉食有些厌烦了,就想要吃些粗茶淡饭。
面饼看上去脆脆的,足有人脸大小,咬上去后,里面却有些柔软,带着淡淡的甜味,吃着还算不错。
第一块饼被齐啸几口就吃了下去,第二块齐啸就吃得慢了下来,他不时咬上一口,目光则是不断地在街道两旁扫射着。
如今齐啸易容后的脸阴森森的,两只眼睛像是长了钩子一般,被他看到的行人都是心惊胆战,唯恐避之不及,纷纷离齐啸远了一点。
大街上本来是比较拥挤,可无论齐啸到哪里,马上就空出一片地方,让齐啸避免了与其他人挤在一起的同时,心中也多了一些无奈。
虽然齐啸易容之时,刻意地让自己看起来不太好惹,可效果这么好,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居士可是好奇,为何路人都对你唯恐避之不及?”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齐啸转头一看,就见到路旁一个以木簪束发,身穿灰袍的老者,对着自己淡淡微笑。
这老者头发半黑半白,带着一种古意,双眼晶莹,黑白分明,似有光华流转,旁边一根竹棍上挂着一白色布条,上面写着:千人千面,铁口直断。
很显然,这是个看相的,或者说得笼统一点,是一个算命的。
就齐啸的记忆之中,这个世界也有观星师的存在,甚至如今的大景王朝就有观星台,归于国师统管。
只不过如今景皇强势,根本就不需要国师,也没有册封国师,观星台是否还在运转,也是不好说。
上层有观星台,观星象看天下大势,到了民间,比较流行的就是相面之术。
看一眼长相,就能够断未来前程吉凶,还有来问姻缘丧葬的,这其中的分类又是多了去了。
齐啸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有一天走在大街上,也会被算命的所搭话。
按照齐啸原本的性格,他自然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可是在这个世界,恐怕真的有预言卜算一类的能力也说不定。
再就是,眼前这个老者给齐啸的感觉,有些特别,虽然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上,衣着打扮也较为朴素,却依然有着特别的气质,独立出尘,清爽干净。
莫名的感觉,令齐啸并没有立刻就离开,反而是站在原地问道:“既然你提醒我,应该是有说法的吧?”
“不错,看这位公子,你的身上缠绕着无数煞气,就仿佛无数的人在你身边哀嚎似的,常人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可是他们也有着一些感觉,于是就会下意识地远离你,现在的这种情况,对你来说应该很常见吧?”
老者淡淡微笑,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齐啸,似乎对于自己所说的话极为自信。
‘公子?’
齐啸才从天牢出来没有多久,要说他对于自己身上这种情况感受多深,倒是没有,只不过这位老者称呼齐啸为公子,就有些让齐啸吃惊了。
以沙幽经易容后,齐啸现在的面容是一个面色阴鹫的中年人,而且他是以法力易容,按理来说,不可能这么容易就会被看穿,可是老者既然称呼齐啸为公子,无疑是说明他已经看透了齐啸的易容,知道齐啸的年龄不大。
当然,也有可能是老者见到谁都这么称呼,见到男人就称呼公子,无论老少,只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了,真的这么去想,只是掩耳盗铃,鸵鸟行为了。
“煞气,又是什么?我好像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
并没有正面去回答老者的话,齐啸反而是问起了另外的事。
“煞气,就是人死之后的怨念怨气,当你杀了一人,他心有不甘,就会将这种怨气留在你的身上。看公子你如今的情况,应该是手下有不少亡魂了。”
微微一笑,老者继续说道:“按照常理来说,煞气入体,也会侵蚀人的体魄,你是不是经常会感觉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或者自身的精力往往比想象的消耗更快?如果是常人,有这么多的怨念缠身,可能早就已经疯狂或者体质亏空,命不久矣了。”
“杀人就可能有煞气,接着就有煞气入体,接着命不久矣?”
齐啸笑了,他的确是感觉到自身的性格在缓缓改变,变得冰冷,体质也有亏空,但那是因为白虎七杀真经的压榨,自然不会相信煞气入体命不久矣的说法,因为他见过太多的反例,这时候就说道:“按照你的说法,那些江洋大盗,每一个都是杀人盈野,他们岂不是不用官差缉捕,早就要死了?为何如今依然有许多逍遥法外呢?”
“公子此言差矣,的确是有着许多杀人无算的江洋大盗,好好活着,但这并不能说明煞气对他们就没有起到作用,他们很少是一出世就草芥人命的吧?到了后来,才渐渐变得越来越嗜杀,甚至都失去理智,无法正常生活了,这也是事实。”
老者面对齐啸的反驳,丝毫不显得慌张,反而是一点一滴地给齐啸解释着,“而且,你看他们身上如今没有出什么问题,这是因为他们武道在身,气血旺盛,虽然如此,但等到他们老迈,气血衰弱之时,煞气所带来的问题,就会变得抵御不了,令他们活得要比想象的更短。”
“再看看那些没有高强武道的刽子手又如何?他们做砍头的买卖,获得的钱财要比一般人多上许多,可他们哪一个能够得到善终的?年轻时尚且看不出什么影响,等到他们老了,恶气入体,都会死得很早,这就是煞气的影响了。”
对于刽子手能不能得到善终,齐啸也是不知道,他过去也不关心这些东西,这老者说得信誓旦旦,也的确不像是胡编乱造,最关键的是,齐啸亲身体会,也不得不承认,这老者说得的确是有些道理的。
关入天牢里的那些重犯,一个个都不似人类,齐啸初见到他们时,就被那种仿若地狱恶鬼,嗜血凶兽的那种气势所惊到,简单一点说,他们一个个得都不像是活人,和传说中吃人肉,喝人血的妖怪倒是更加接近一点,这点倒是和老者所说的煞气入体后,渐渐变得失去理智,无法正常生活符合了。
这话一般人听了,可能还没有多大感觉,但齐啸这种在天牢中生活的人听见了,几乎就感觉这老者也曾经入过天牢,见过那些重犯一般,心中也就不得不惊讶。
只是,这些话里面似乎也有无法解释的地方,齐啸也就接着问道:“按照你所说的,杀人就有煞气,煞气入体就会短命,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若是真的像是你所说的这样,岂不是世间再也没有了人打打杀杀?因为杀人就是杀身,没有人会这么做了。”
“不错,第一次听到煞气之说,你竟然能想到这一点。”
老者先是点头,然后又反驳道:“只不过,你怎么知道煞气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呢?许多的功法,近似于魔道,就需要煞气入体才能够练成,如此一来,他们还会惧怕杀人吗?只会嫌自己杀得不够多。再就是,许多的功法性质阳刚,哪怕是煞气缠身,也丝毫不畏惧,许多的军中武将所修的功夫就是这一类。”
“煞气固然可怕,但很多时候,能够将之用于对敌,甚至也有特殊的方法清除掉煞气,知道这些方法的人,自然就不会担心煞气入体了。不知道这些的人,都是愚昧之辈,他们当然也不会去考虑煞气之类的东西,只会纵情人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法无天了,自然也就更加不需要去考虑煞气。”
“你身上所修炼的有雷魔刀法吧?其实这门刀法就是典型的军中功法,能够化煞气为己用,练到了深处,用雷霆之力,就可以消磨身上的煞气,更能够统御身上煞气。雷魔一出,浩浩荡荡,以势压人,气势惨烈,刀法威力更添三分。而受到这种气势冲击,对手的实力就发挥不出来,此消彼长之下,才能够称得上雷魔。”
“你的刀练得虽然不错,但明显还没有练到这一层,还是需要好好琢磨。”
老者初时说着,还面带微笑,越往后就越显得庄严肃穆,不再如先前的平和淡然,隐约带着一股压迫之感,如太古之初,圣人讲道,言语之间,威势荡荡,震耳发聩。
齐啸脸色数变,他早就发现了这老者不是常人,只是摸不清深浅底细,才一直虚与委蛇,现在话都说到了这地步,立刻就后退几步,手已经握在了藏在衣服里面的奔雷刀上,怒斥道:“你是何人?专门在这等我?”
不知不觉间,齐啸和老者说话的功夫,街道上的人已经走完了,也没有新的行人走进来。
这一幕,更加说明了老者的深不可测,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如果说炼骨武者的实力已经能够以一当百,内气高手无坚不摧,那么眼前这老者的手段就已经超出了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甚至令人不敢置信。
这时候,齐啸也终于想起来了见到这老者的熟悉感来自何处,那种超然脱俗的气质,凌驾于众生的高洁之感,他顿时低吼道:“我知道了,你是天外邪魔!是不是?”
“天外邪魔?哈哈,你愿意这么想也可以,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我等的确是天外邪魔,但对于你来讲,就不一定了。”
老者大笑起来,周围立刻刮起了一阵狂风,就连树木都被吹得吱吱作响,然后他正色看着齐啸,说道:“你杀我门人,我原本要取你性命,但见到了你,又改变了主意。”
“还记得你身上所留下的印记吗?我已经将其化为了一道血阳噬心咒,以你的气血为引,煞气作为滋养,逐渐蚕食你身上的血脉,最后会令你血脉枯竭,经脉寸断而死!”
“七日之内,每到凌晨子时,你都要受到经脉寸断之苦,而且会逐渐加剧。但若你能够悟透怨气之法,这血阳噬心咒就成为了无根之源,到了那个时候,其中蕴含的气血之力,反而能够彻底补充你的根基,令你功力大涨!接下来,你就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但老者早就已经消失不见,连带着周围的摊位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看不见了。
齐啸一阵失神,面色发狠,最终还是拂袖而去。
他倒是不觉得自己出来这一趟有什么错误的,毕竟很多事情不是想要躲就能够躲过去的,或许从好的方面来讲,那老者先前准备杀他,事到临头放过了,说不定就是见了一面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