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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六郎就飞身向珞兮越去。
源心下一急,正要起身,却同珞兮的目光对上了。
珞兮望着他,给了他一个透着狠劲的坚定眼神。
源头一次看见珞兮这样的眼神,一瞬间他愣了半秒。
就在这半秒间,珞兮双手合一,运转灵力,瞬间橙色的灵光在四周流转。
“东海风灵术?”六郎讪笑一声,“可惜你的灵力实在太低。”
珞兮冷笑回敬道,“你也强不到哪去,小白脸。”
珞兮说的对,六郎的灵力并不强,源同他交手的三两回合间,就看出对方只刚到括天五阶。别说正常状态下的源,就是先前那死去的萧悦来,灵力也比他强得多。
若不是这幻境,萧悦来和源又先后被阴中毒,他们怎么会如此被动?
珞兮的身旁淡黄的光芒流转,那橙色的风如利刃层层在六郎身旁乱飞。
那六郎在珞兮面前跳跃地游刃有余,那神情分明在嘲笑珞兮杂乱无章的风灵术。
珞兮不一会儿身上就又多了好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她死死盯着六郎,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包括神情。
见状,六郎有些吃惊了:“你,为何被我伤到却没中毒?”
“你马上就要更吃惊了,哈巴狗。”说着珞兮飞身后退,然后她双手一抬,十二道冰蓝色的光柱猛得拔地而起,从四面向六郎撞去。
“宝石阵术?”六郎一瞬被那冰蓝色的光柱缠住手脚,他不可置信得低喝四字,那神情像是在惊讶,这是何时布下的?
成功了……珞兮在心里不留痕迹地轻吐了口气。
成功了。源在心底同样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
这是碧海玄石。源在毒发之时,将剩下的碧海玄石捏碎成十二块,借躲避六郎的攻击之时,将他们一块一块,悄悄放在四周,布下阵法。
而珞兮自然是看出了源的意图,她那看似杂乱无章的风灵术,其实并非为了击败六郎,而是为了激活阵法。
“切……垂死挣扎!”那少年回过神来,目光里少了轻蔑,多了怒火,“看来,我要稍微认真些了!”
“一般犯傻掉坑里的傻子,都会这么来一句找点面子。”珞兮冷嘲。
可珞兮话音未落,耳边便飞过几道刺目的金光,削去了她耳边的几道发丝。
那白悉的耳朵上多了三道血痕。
“阿珞小心!”源一瞬间闪到了珞兮的面前,长刀一挥,金属撞击地声音刺耳锋利,几只莫名的金色东西被他撞飞。
“这是……”珞兮望着那被困住的少年,少年束起的黑发散开,双眸变成了一片黑红。
他身上的那件鲜红的红衣上出现了无数细小的金色图腾,那些图腾一片片飞出红衣,变成似鸟又似蝶的东西尖叫着向源和珞兮,还有那十二道灵光冲去。
那十二道灵光在金色的诡异飞鸟撞击之下摇摇欲坠,然后炸开。
源自然没有寄希望于十二块碎片形成的宝石阵能真正困住六郎,可也没想到这少年比自己预料地还强出许多。
他当即划开袖口,取出了一枚银针来。北公子的袖口处总是缝着这样一枚银针,迫不得已之时使用。
北公子在此前从未用过这枚银针。
他握着银针,一针针向自己的穴道戳去。
“源?!”
珞兮吃惊地低喊道。
针戳.穴道,打通灵脉,重回灵力巅峰。这一招并不是萧悦来一人的专利。
只是几乎没有人会这么做而已,针戳.穴道不仅会让灵脉和灵力极度损伤,而且只要一针戳歪,或者多插那么半分,很有可能就会立马毙命。
源死死盯着被尖叫着的金光包围着的六郎,一瞬间就在自己身上戳开十几个血洞,比萧悦来还多出好几下。
不仅是珞兮,就连六郎也不可思议,他带着些许震惊地问道:“你疯了吗,北公子?你明白后果吗?”
源不再看向珞兮,也忽略了六郎的震惊,他一踏银靴,近成者强劲的灵力再次回到了源的周围,风雪碎冰一瞬间充斥在那金色怪鸟间,将那些鸟团团困住,金色在冰蓝色间挣扎,撕扯,发出了更难听刺耳的尖叫。
源的白衣被鲜血染红,浑身疼痛,可灵力的运转却比先前轻松了不知多少,眼前也再不昏沉。
无数冰蓝刺眼的冰刃铺天成幕。那白衣公子浑身泛着白光,如同一个风雪雕刻的冰人,然后,那冰刻的公子手握一柄环绕冰刃的长刀,长刀一声长鸣,那充斥在天地的冰刃化为龙形,随着源的长刀向六郎扑去。
“针戳.穴道不简单……能拼死封住我的蛊毒更不简单……”六郎的面孔被那强烈的冰蓝光色照得惨白,“真不愧是击杀大成者的公子源。”
“你能死在我手中,我六郎就要留名天启了吧?”
源死死盯着他那张俊美却桀骜阴狠的面孔,手中长刀凌厉,追冰化雪,刀雪合一,他冷冷开口:“想杀我,你也配?”
六郎望着这样一身锋芒的源,却是轻轻笑了笑。
“公子源,你相信意料之外吗?”六郎张开双臂,身上那件公子飞到他身前,那金纹顺着红衣旋转,张开一张金色的盾阵,他在源逼近他之时,突然问道。
源不语,死死盯着六郎。
“曾经,有个人问我,信不信自己的人生是被精心安排的?每一步,遇到谁,突如其来的意外,其实都在别人的算计之间,而生还和获救才是真正的意外。”六郎用只有自己和源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源,你相信自己能真正主宰命运吗?或者仅仅只是保护一个人?”
他叫他源。
源没回头,也没说话。
但他知道,在六郎说出最后那句话时,他下意识地在脑中闪过珞兮的面容。
“你想表达什么?”源终于开口了,“你此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源望着他的眼,两人身旁灵力交错撞击,飞金走雪,就算是珞兮也看不清他们。
而那灵力漩涡中心的两人,却呈现出了一种怪异的安宁。
一种奇怪的想法从源心底生出,六郎似乎,并不想杀他。他此时此刻感觉不到杀手应该有的杀意。
六郎微微一笑,他细密的睫毛和瞳孔染着淡淡的金色,柔和了他眼中的桀骜和狠利,然后他微微勾了勾薄唇,目光向一侧偏了偏:“他来了。”
顺着六郎的目光,源看见天边出现了一道竖直的裂痕,顺着那道裂痕,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近。
那男子一身儒雅飘逸的白衣胜雪,墨色长发披肩,身后背着一架素朴的琴。
男子面容俊美,温润如玉,那双眼眸里沉淀着温柔和些许让人心疼的涩意。同一身锋芒的六郎和源完全是两个极端。
来者浅淡的朱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得传了过来:“六郎,已经够了。”
“白哥哥,你怎么来了。”六郎只望了他一眼,那飞舞的金色怪鸟一瞬消失,那件红衣又回到了他身上,看不见一点金色图腾。
那少年依旧一脸的桀骜不羁,可那阴冷的狠意却散去了大半,神色间莫名多了几分不会让人厌恶的野气。
“来带你回南泽。”男子开口,目光略带责备,“在你犯大错之前。”
“……”六郎略微垂眸,目光里带着些许不甘。
“主上有言,源公子动不得。你难道忘了?”说着男子走到源身边,对源缓缓行礼,“在下白衣,见过公子。”
“你是南后的人?”源盯着他。
白衣笑了笑,温和地声线让人有种错觉,这是个没有脾气的人:“在下和六郎是同个身份。”
同个身份,就也是男侍了。
源不由露出了一丝带着苦意的笑容:“南后身边真是人才辈出。”
这男子一出现,他就明白他的灵力只能比六郎高不可能比六郎低。
“公子过奖。”说着,白衣将手搭在了源的肩上,珞兮正欲阻止,白衣的声音传来:“神女不必担心,在下只是为公子取出蛊虫而已。”
说话间,源体内一轻,似乎有什么消失了。然后源看见白衣指间多了一条红绿相间的虫子,白衣指尖泛起白光,那活泼乱扭的虫子立马化为粉末。
而源手中的那卷萧悦来他们拼死夺来的秘籍,也不知何时到了白衣手中,“公子,这个就交给我南泽吧。”
“我北地同南后尊上,有何源不知的交情么?”源没想夺回那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开口问出了多时的疑问。
白衣只是微笑,将一只手指抵在唇间,然后他轻声道:“公子日后自会明白。白衣如今只能告知公子一事,我主从未背叛天启。”
说着白衣转身就要带着六郎离开,珞兮趁他不背,手中凝起灵光就向白衣刺去。
白衣背对着珞兮,没有回头,只反手一甩衣袖,珞兮便被震开了好几步。
“神女,先照顾好源公子,若要试探在下,来日方长。”
白衣言罢,两人消失,幻境退散开来。
源和珞兮耳边传来了波涛翻滚的声音。
珞兮低头,发觉自己结结实实地站在甲板上,甲板被猩红染遍,源和珞兮站在那儿,周围是一圈墨帮子弟,南泽杀手的尸体。
原来他们至始至终从未踏上过扶桑土地,一直在这艘所有船员都换成杀手的客船上打转。
难怪这些南泽杀手如此有恃无恐,丝毫不担心惹恼东海女君。
珞兮望了望身后,身后一艘同样大小的船只朝他们相反的方向驶远,那是前去南泽的方向。
珞兮低声嘟囔了一句:“走的倒是快,丢下一堆烂摊子,当初就不该上这艘贼船。”
源来到珞兮身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阿珞。”
“怎么?”珞兮回头。
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他苦笑着低声道:“没什么。”
“切……”珞兮不爽地斜了他一眼,“又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