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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给阿梨姐帮忙了!”阿念反驳,跟着藤丫进了厨下,“你不也吃了么。”
“我就舍得吃了一个。”藤丫道。“我也就吃了两个。”阿念回敬。
“但你还想吃。”藤丫一箭戳在他要害上。阿念瘪了:“那我不吃了!”
七夕夜市不比寻常,小娘子、小郎君们出游玩累了,回来顺路吃些钵钵鸡,点上一二枚花饼,又见江满梨新上的双皮奶香甜诱人,一人来上一碗,甜蜜可口,消暑又解馋。
开市不到半个时辰,堂内堂外皆坐满,等位的号码已经排了十几个。
云婶那边顺应节庆,做了汤饼两碗削价二文的小招,邵康也特意包了桂圆红枣、花生莲子和葵花籽的五子糖馅儿包,生意俱是红火。
邵康家的莹娘跟着阿爹来铺子上,一看这般热闹,小姑娘高兴极了,奶呼呼地四处跑。跑到江满梨这头来,见了媛娘包的透花糍,一寸见方、晶莹透粉,走不动道了,小心翼翼问媛娘:“阿姐可能给我一个尝尝?”
媛娘一听叫她阿姐,乐得不行,怎能不给,不仅给一个拿着吃,还又给一个拿回去,连人带糍团地送到她阿爹身旁。
邵康正愁好一会没见到小女儿了,手上又忙着,分不出功夫去寻,有些担心。此时赶忙道谢,又送云娘一小屉糖包子,说吃了讨个喜头。
许三郎、林柳、贺骥三人坐一桌上吃钵钵鸡。纵观全场食客,是为数不多的“只有郎君”桌。
吃了不一会,方小娘子来了,身后跟着崔状元。崔状元脸上一改昨日的为难,喜气洋洋,见了江满梨,赶紧过来道谢付账,言下之意,是那花饼礼盒帮了大忙了。
方小娘子今日打扮得格外动人,头上一只云雀簪子,活泼可爱。也过来与江满梨道谢,偶尔看向崔状元,脸颊绯红,却藏不住的笑意。见了林柳几人,也不躲着,大大方方见了礼,便带着崔状元去堂外预留的坐处。
许三郎与贺骥旁观者看戏,挑挑眉,手执钵钵鸡,对饮双皮奶,好似并不在意这七夕不七夕的。
又吃片刻,陆嫣也来了,带着几个贵人小娘子,先与方二娘打了招呼,不便打扰闺蜜约会,随即大方进来,与林柳三人问候。
江满梨也忙里捉空地过来与陆嫣打招呼,又叫阿霍搬桌椅,让几位小娘子与林柳他们拼桌。
许三郎与陆嫣许久未见,从钵钵鸡聊到鲜花饼,鲜花饼聊到双皮奶,好不快意。几位跟着陆嫣的小娘子头一次来,颇觉得夜市小铺新奇,也叽叽喳喳,顾不得旁的,自己个吃得欢快。
剩下便成了林柳与贺骥大眼瞪小眼。
江满梨忽而想起林柳早晨订的花饼礼盒,笑着问道:“少卿订的花饼怎办?”
要不要拿来分给小娘子们吃?
林柳尚不知如何开口,却是贺骥一听,啧!原来单身狗只有他一个。自斟一杯甜米酿,一口闷了,替他道:“江小娘子留着吃就是。”
第33章请郎君去看戏(一更)
林柳订的鲜花饼,终是落到了江满梨、藤丫、阿霍三人的口中。
阿霍很是得意,边吃边笑道:“我说罢,那银鱼伞就是恩公的,恩公定是那日去小市看阿梨姐,没见到,发现阿梨姐的灯被雨淋了,才将伞挂在上面的。”
贺骥昨日说花饼一事的时候,抬眼见到柜台后头搁板上的伞,便认出来了。毫不留情哎嘿一声:“林子韧,那不是你的伞么?怎到这里来了?”。
一句话直接将林柳私藏了好久小心思抖落殆尽。
江满梨托腮,拿牙尖啃鲜花饼,心里也有点痒酥酥地别扭。
平心而论,她觉得林少卿此人,长得好看。酒窝美人,素玉一般的清纯模样,偶尔背上个箭筒,也是英姿勃勃少年郎。
气质佳,舒朗又挺拔,忒潇洒。身材也不错。肩宽腿长,有肌肉,大理寺门前石狮子那么高壮一个,他站在旁边竟也差不多。
若说她素日里没偷着看,鬼都不信。
可若论及男女之情,江满梨还真没往那方面想过。
毕竟一方面是身份悬殊,另一方面江满梨忙着赚钱养自个,马不停蹄地,脑子都费在生意上了,鲜少有功夫思考旁的。
再有,方小娘子先前对林少卿之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两家有结亲的意思,江满梨自然也把林柳视作“准人夫”,怎还会生出其他心思。
藤丫得了“出口转内销”的鲜花饼,不必担心吃了小娘子辛苦做的、要拿去卖钱的吃食,倒是很高兴。却见江满梨吃得不香,问道:“小娘子不喜欢林少卿,不愿吃他送的饼么?”
想了想,又道:“也是,那个林少卿每日见了小娘子,只会傻笑,不喜欢也难怪。下次再送甚么,小娘子不必再收便是。”
江满梨直了直身子,道:“傻笑?”
“唔!”藤丫点头,“见了旁人都还正常,惟有一见小娘子就傻笑。”
江满梨嗤一声笑了,又看了看手里的鲜花饼,想起那把挂在梨儿灯上的银鱼伞。心里啧啧两声叹,嗯,是挺傻的。
-江满梨在铺子后院的小屋棚里挂了张小吊床,因着仍然不售午食和暮食,此时正合衣躺在上头午歇。
舟瓦子大勾栏的东家差人来找,出去一看,是阿孝。
阿孝递过来几张票子:“这是我们东家专门给江小娘子留的,自七月初十至月底,我们棚里有罗涡人表演象舞,极难得!小娘子尽可邀人去看。”
“这般好事?”江满梨惊喜接过,“劳烦你替我谢过你们东家。”
罗涡,便是现代的泰国。这朝贸易往来丰富,京城繁华,罗涡商人并不少见。可是罗涡的象舞,那就如阿孝所说,极其可贵了。
大象难饲养,长途跋涉,自他国运送进京,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可想而知。前朝禁中有养象之传统,养的是林邑进贡的白象。每逢祭祀盛典、节庆銮驾出游,必以白象曳仪仗,追随吹奏歌舞者数百人,据说是无比壮观。
然到了这朝,官家历来奉行勤省节约,便免去了驯象一职,经年累月至今,大象于京城,便不再是常见之物了。别说普通百姓,即便朝中大臣,恐怕也只有那些出访交趾、蒲甘、罗涡等国的使臣,才有机会见到。1戏票拿过来数数,共有六张,江满梨开始盘算着给谁好。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得先顾着窝里人,于是首先去问了合用铺子的四家。
哪知众人一听连忙摆手,这么好的东西,使不得使不得。
而且小商贩家,哪有那个闲工夫?每日忙得四脚朝天,朝食暮食站着解决,恨不得觉都少睡几个时辰。
再加上合用了铺子后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下半月的市税铡刀一样悬在脑壳上,任谁也不敢在此时放松心情。
行罢。
团建不成,江满梨便又想着拿去送人情。
这回到是送出去了。
两张笑吟吟给孟寺卿,让带着夫人同去。两张给陆嫣和方二娘,说是闺中姐妹时光好好珍惜。最后两张,江满梨其实本是要送给盛平与和淑郡主,连亲子一日游的说辞都想好了。
却是送去时,徐管事笑着摇头,道:“郡主与郎君七八月不在京城,去定州的别业避暑去了。”
这也行?江满梨诧异。
盛大人不是都水少监么,好歹也是公家打工人,怎还能放暑假?
徐管事笑道:“郡主怕热,郎君贤孝。官家赞赏,恩准每年此时陪郡主同去。”
带着最后两张戏票回了铺子,江满梨有些发愁。还能给谁?给许三郎和林柳,或是林柳与贺骥?还是厚着脸皮去问勾栏东家再要一张,三人一齐给?
媛娘在旁边剥豌豆,笑着瞥她一瞥,拿胳膊肘戳戳她,道:“这有何难?你与林少卿同去不就成了?”
-七月初十旬休,林舫波城郊纵马晨练归来,恰碰见林柳要出府。
林舫波眉毛一挑。
辰正?休沐日,辰正出门去做甚么?
“与三郎约了吃朝食?”林舫波问道。
“嗯。”林柳道。
林舫波缰绳一紧,令乌枣横侧过来,挡住林柳的去路,笑道:“我看着三郎二十载,除了在书院,他就没这么早起过!说罢,是不是孟浒那老儿又派你去盯梢?”
林柳作略略无奈状,道:“什么都瞒不过阿爷,今日是暗查,阿爷切莫说出去。”
“知道了,”林舫波这才满意放过他,“去罢。”
行至河边,天色清明,云层无几,是个大晴的模样。林柳比原定的时间来得早,站在一棵梨树下等了一刻钟,抬头忽见树顶高处还挂着几朵小白花,约莫小儿拳头大的、青中带橘的果子已经结好些个。
再转回头来,江满梨已经站在面前了,笑吟吟打招呼道:“林少卿来得好早。”
林柳心跳如撒野的鹿,微不可查咬了咬下唇,面上仍旧是镇定自若的,微笑回礼:“江小娘子来得也不晚。”
昨日是江满梨邀的林柳。
由头是答谢他给灯儿遮雨。
江满梨不会骑马,二人共乘一车……在这暑天里好似又太闷热了些。轿辇什么的更不合适,想来想去,江满梨便约他趁着太阳还未晒热,步行走河边出城,去看辰时的第一场象舞。
河畔略有清风,算不得凉爽,但也抚人燥热。再抬眼观河岸垂柳,青枝映碧波,偶有一两棵粉花满树的海棠乱入,花红柳绿,再有鸟鸣嘤嘤,夏日之意趣也就点满了。
江满梨话多,一边走一边铺天盖地地聊,既说罗涡的象舞华丽难得,也说等下开场前要买些饮子和吃食,边赏边吃。还说同样的戏票也给了孟寺卿和方小娘子,不知今日能不能遇上。
林柳便带着笑意,负手走在一旁接梗。听她说那象舞说得好似看过一般,便惊叹几句,表示期待,又适时探讨几句前朝的象曳仪仗之传说。
听她讲等下要买的吃食,便通通点头认可,想吃甚么他请客。唯独听到孟寺卿也要去时,嘴上说着甚好甚好,心里想到老师促狭的模样,暗道千万莫要遇着。
沿河岸向西一直走,出旧角门,北上过太师桥,便接近舟瓦子了。
再走得半刻,进了舟瓦子,见勾栏之间有卖炸河虾饼的,买两个,一人一个,用油纸捏住,拿到隔壁点两盏百味羹就着吃。吃完还未到开场,又随意走走,买得一包胶枣、一包酸梨条,当做等下看象舞时的零嘴。
甫一买完,便听掌声起,锣鼓动,继而听见长长几声“号角”,似呜似鸣。江满梨拽了一下林柳的衣袖,往勾栏处小跑,兴奋道:“快快快,象来了!”
果不其然,交了票进去,勾栏里正好开场。
那象约莫有两层戏台高,背上配五彩象鞍,额前以流苏金花装饰,长鼻上绘有各式描金彩样,繁复至极。象鼻一甩,流苏金花便苏噜噜响起来,一步一震动,踩得戏台嗙嗙响。
即便对于江满梨这个前世在动物园里看过无数次大象的人而言,此象个头之大,也是罕见。
象甫一出,舞女便也登场。俱是罗涡的美女子,以轻纱遮面,穿得那叫一个凉快。
江满梨偷眼看林少卿,想看他害羞脸红的模样。却只见他坐怀不乱,稳吃梨条,仿佛眼中只有大象没有舞女。心中暗笑无趣,转回头去继续看表演。
怎知她看表演,便轮到林柳偷眼看她了。薄薄的红晕自俊朗的面庞浮上来,不动声色地吃一根梨条,酸得又压了下去。
象舞热闹,舞女且舞且驯,或舞或拜,引那巨象动头摆尾,随鼓乐声腾踏挪移。舞至高潮处,鼓声雷动,观众呼喝不止,掌声激昂澎湃,那巨象竟也如受到感染一般,随掌声开合腾挪,自鼻中发出呜啸,与舞女更唱迭和,气氛好不高涨。
江满梨头一次看象舞,林柳头一次看象,二人皆看得欢畅。
散了场,勾栏东家看见江满梨,过来打招呼。三人闲聊片刻,已到午时,东家提及舟瓦子附近有家索饼铺子,五色冷淘最是有名。林柳便请江满梨去吃冷淘。
所谓冷淘,便是和现代的冷面凉面差不多。
面煮熟过凉水,淋些许熟油拌匀,放至冰窖或井中冷藏,用时取出,佐配凉菜、酱菜或小炒,再浇上料汁来吃。
唯一的特别之处在于这面讲究,是揉面时和入了不同花木的汁液而成。
譬如五色冷淘,拿个极大的木盘盛上来,如江满梨抽彩那个转盘似的,将面按着颜色分作五角。
一角淡绿色的是槐叶冷淘,一角淡黄色的是甘菊冷淘,一角淡粉是梅花,一角浅褐是山笋,还有一角深绿,是荷叶。
木盘中间还配了黄瓜丝、豆芽、白切肉丝、酱炒肉沫等几种小菜。
又每人给了三种料汁。吃时用筷箸将冷面挑至料汁里,拌上几种想要的小菜,一二口吃完,再挑新的来拌。
江满梨觉得还不错,吃得起劲,尤爱偏酸口的那碗料汁。
吃了一会,见林柳吃得很是斯文,与平日在她摊子上不大一样,便顿了筷箸,问他道:“林少卿觉得不够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