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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她又重新体验了一次。
依旧是剥心抽骨的疼。
程叶轻的包从肩上滑落,顺着手臂掉落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她也慢慢蹲下去,坐到冰冷的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间。
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家里,她终于能放声大哭,不用担心哭声被别人听见,让别人跟着担心。
十七迅速跑过来,用头乖顺地蹭了蹭她。
程叶轻抬起泪水纵横的小脸,抱着十七大哭,肆意流出的泪水沾湿了它脖颈处的毛发。
十七不明白她为什么哭。
但十七代替了楚佚舟来安慰她。
房子里每个角落都能听到程叶轻惹人心疼的哭声。
第54章偏爱
54/
程叶轻下班后签收了一份快递。
是来自南禄寺的。
她疑惑地查看发现是寄给楚佚舟的快递福袋。
里面是平安贴和福袋。
程叶轻以前常去寺庙祈愿,楚佚舟有时也会和她一起。
但她没想到楚佚舟也会独自去寺庙里请这些。
南禄寺可求平安,求事业,求财。
周末没有工作,程叶轻决定前往南禄寺。
宋乐宜和许喻幸陪同她一起前往。
南禄寺清幽宁静,周围绿树掩映,走进去可见烟熏火燎。
人来人往,求财求安。
程叶轻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地祈愿楚佚舟平安归来。
从楚佚舟坠海后这些天里他们没有一刻是放弃寻找的。
搜救队的人能找到付哲,却怎么也找不到楚佚舟。
不时触景伤情,睹物思人,程叶轻的眼泪似乎都流干了。
程叶轻长跪殿前,秾丽的眉眼间难掩悲伤与思念。
愈加纤瘦的背影显得脆弱但又坚强。
等程叶轻终于从蒲团上起来,她们三人去买了祈福条和祈福牌。
祈福树上的红色祈福条和祈愿牌早已挂满,在风中随风扬起希冀的弧度。
程叶轻将象征她心愿的祈福布条仔细地绑在树枝上。
正午阳光透过层层叠叠交错的树枝照进来,树影婆娑。
恰有一束炙热的光从交错的叶缝直直照进来,似一团熊熊火焰点燃了程叶轻刚绑上去的祈福条。
祈福条周围映照的光和她祈愿的心一样热烈,一样炽热如火。
程叶轻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看得眼睛泛酸,纤细的脖颈拉得笔直。
许喻幸绑完她的祈福带,走到程叶轻身边,也望向她目光所落之处。
从侧面看去,她的眼眶里悄然泛起泪光。
许喻幸说:“走吧,轻轻。”
程叶轻收回视线,眨了几下眼睛迫使眼中积聚的泪水散开。
她们离开时,旁边走过三四个女生,说后山有单人的请愿铃树可以申请。
相当于在这山中栽下一棵自己的树,也是为植树造林贡献一份力量。
程叶轻的脚步因为这个消息又不知不觉地停下。
宋乐宜看出程叶轻内心的想法,主动提议:“请愿铃树?这个听着还蛮有意义的,要不我们去看看?”
“好啊,我也想去。”许喻幸一口应下。
/
后山与前院是完全不同的风景。
南禄寺本就设在清幽的山中,后山少了前院的香火,尽管是三月天也跟显得漫山遍野的葱绿鲜红。
走近后发现“请愿铃树”的意思就是在祈福带下绑一个小铃铛。
当山风拂过时会发出铃铛的清脆声响。
只觉这阵阵铃声幽远灵动,也不会觉得吵闹。
宋乐宜看到刚申请的女生在小树上绑祈福条,“我们要不也去申请一棵树吧。”
“好啊,在哪里申请啊?”
程叶轻目光逡巡,不说话只能指向不远处有寺庙的义工。
宋乐宜指出:“那边有登记处。”
登记处的义工告诉她们,请愿铃树已经开展有五年了。
申请了这棵树苗后,需要用心去栽培照顾,才能让佛祖从中感受到真心与虔诚,从而获得福祉。
宋乐宜和许喻幸都报完身份信息登记好后,轮到程叶轻时,那名义工却对她说:
“这位小姐,一个人只能申请一棵树,您已经申请过了。”
程叶轻不禁愣怔,对义工摇头。
宋乐宜替她说:“她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怎么可能已经申请过?”
“可是信息库里显示您在五年前就申请过一棵请愿铃树了,正是我们这片后山刚开始种树的时候,您是第一批参加的。”那人把信息库里显示的名字给她看。
“……”
程叶轻心中忽的想到楚佚舟。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
许喻幸问:“她的那棵树在哪,您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可以的,请跟我来。”
每棵有主的树上都会编号,程叶轻的那棵树编号恰好是a17。
义工看到归属于程叶轻的大树,真心称赞:“您这棵树长得可真好,可以说是这些树里长得最茁壮茂盛的了,肯定花了不少精心照料吧。”
程叶轻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青葱茂盛的大树,与周围那些种下刚刚种下的小树苗形成鲜明对比。
她一步步走到那棵树下,抬头看着上面绑着的随风飘扬的红色祈福带,认出每根布条上都是楚佚舟的字迹。
“惟愿程叶轻新年平安,万事顺遂。”
“祈愿程叶轻幸福平安,一路生花。”
“祈愿吾妻程叶轻身体健康,余生无病无灾有人爱。”
……
落款的时间一直在变,最短的只间隔了半个月。
连他们出国留学的那两年里也有。
能看出楚佚舟常来。
他对这棵树是这样上心,把它照料得这般敦实茁壮。
程叶轻仰头看着挂满半棵树的红布条与实木的祈愿牌,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流下。
眼泪流经之处,都留下新鲜的泪痕。
恰一阵劲风吹过此树,带动每根红布条下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铃动声声,福禄余生。
原来这些年里有人偷偷为她求了平安。
愿她幸福平安,无病无灾。
那位义工也情不自禁为之心诚动容:“如果不是您申请的这棵树,那为您申请这棵树的人一定很爱您。”
是啊,他很爱她。
这份爱绵长又厚重。
重到压弯了他的脊背和膝盖,长到从他还没意识到喜欢她直到现在。
程叶轻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泪夺眶而出流得更凶。
闭口不言一周的程叶轻终于重新开口说话,她像失了神般重复着:
“可是我找不到他了,我找不到他了……”
“他不见了……”
许喻幸听着也忍不住流下眼泪,上前拥住程叶轻,“会回来的,不是有新的消息了吗?马上会有更好的消息。”
在临市有人疑似看到楚佚舟,可是他们赶去的时候,那个人又找不到了。
仿佛他短暂的出现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