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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又交代了大家不要涂改,并告诉大家这次面试只录取12人便出了会议室。
小雪一走,会议室一下子炸开了锅,有自嘲怎么就没有看出来武鹤不是领导的,有笑骂武鹤影帝的,有干脆破口大骂武鹤骗子神经的,也有冷静像苟书寒这样默不作声各有心思的。
有人突然喊道:“武鹤你耍大家这么久,麻烦给个解释!”
武鹤见事情发展到如此,便悠悠的开口说道:“刚才各位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了,这样吧,我——摊牌了,我其实是这次你们面试的第一关。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这一下,没有人说话了。
盈盈会议室,脉脉无人语。
苟书寒开始还想着看这小子怎么解释,结果武鹤说出这么一个信息来,大家怀疑武鹤的身份,苟书寒想的却是,万一他是真的呢?
不由得想起刚才自己会不会表现不好,这可是自己到房地产应聘的第四家企业了,之前三家都以年纪太大拒绝了他。
其中一家本土小房地产的销售经理甚至跟他聊了足足四个多小时,听完了他曲折故事之后,用六个字拒绝了他:“佛太老,庙太小。”并建议他把简历润色一下改为前些年在深圳从事房地产销售工作,因为需要照顾年迈的父亲,所以不得不回来。
“这样你的成功几率肯定大大提升了。”
苟书寒很感激他的好意,但是简历造假这种事,他内心还是很抗拒,于是开口说道:“感谢卢经理的好意,只是我老爸早些年就去世了,我那时候还没有读大学。”
卢经理:“抱歉抱歉,那你可以说照顾年迈的母亲。”
苟书寒起身伸出右手跟卢经理握手:“谢谢卢经理了,我妈今年才五十多,十八岁不懂事就生下来我,还年轻的很,谢谢谢谢了。”
卢经理客气的把苟书寒送出了办公室,苟书寒等身后房门关上时,心里骂了一句:“你年迈才需要照顾!”
苟书寒气的是卢经理早不拒绝他,而不是年迈不年迈的问题。
想到这里,苟书寒看了一眼武鹤,觉得天澳果真不一般,面试环节都出其不意,不由暗想,今天无论如何要加入天澳,就冲面试环节这一点,就让人刮目相看。
但是,怎么武鹤也在低头填表呢?
会议室里填表沙沙声夹着偶尔的小声嘀咕,苟书寒跟几位坐在窗边的也早已挤到会议桌上写着表格。
时间流逝的很快,又似乎很慢,有时给人的感觉一眨眼就怎么过了十年了,有时给人感觉度日如年。
武鹤是第一个出去的,等他一出去,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我靠,我还怀疑他刚才是不是还在演戏,看这样子真是面试环节啊。”
“不好说啊,说不定入戏太深。”
“我嘛觉得他还在演。”
“演你妹呀!”
“我妹没有这么胖!”
“哈哈哈……”
“我看他就像个骗子!”
……
苟书寒听着大家的议论,突然觉得自己智商不在线了,这武鹤到底是真的面试官,还是一位“高人”?
每隔几分钟,小雪就会来通知下一位去面试,也不知道之前面试的情况如何。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才轮到苟书寒。
苟书寒出了会议室,走了几步,敲了敲对面办公室的门。
“请进。”
推门进去,办公室约莫刚才会议室一半大,放着一张长条办公桌,三位面试官对门而坐,苟书寒打了一声招呼:“你们好。”
“坐吧。”
中间那位男子开口说道。
苟书寒背对着门口坐了下去:“谢谢。”
“我先介绍一下,我是本次的主考官,也是我们中山府的销售经理,郑海鹏,我左右两位你应该认识了。”
苟书寒点点头,郑海鹏左右坐着林昆跟小雪。
“你的简历很吸引人,按我个人喜好,我就不打算让你自我介绍了,想直接问你问题,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
苟书寒心想这样也好,省去自我介绍环节也不一定是坏事。
“郑经理,非常乐意,你请问。”
郑海鹏说:“我呢也就只有三个问题,第一个,怎么就离开深圳了,第二个,怎么就想到回来卖房子,第三,你年纪超过了置业顾问的‘法定年龄‘了,如果我们拒绝你,或者下一家又拒绝你,你还是打算去卖房子吗?”
最开始苟书寒以为郑海鹏要来人生哲学三大灵魂拷问,你是谁?来自何处,又去何方?
结果到最后话锋一转,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苟书寒脑海里各种思绪飞快的转着,他想过面试官问你年纪大了你能胜任这份工作吗,但是还真没有想过如果这一次真的被拒绝了,我会继续朝着房地产置业顾问这个职位找下去吗?
这个问题是不是回答不好,他们就不要我了?
郑海鹏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苟书寒静坐在哪里,林昆看了一眼小雪,小雪回望一眼林昆,他们也搞不懂,怎么销售经理问这样的问题。
“这样,你可以不用一个一个回答,就捡你想说的说。”郑海鹏说道。
“郑经理,说实话前两个问题我想过也有很多个版本的答案,最后一个我还真没有想过,我刚才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我最近这两三年,一往无前总是失败,这两三年的失败毁掉了我近十年的成绩,我以前时常总结与反省自己,但是今天,我突然明白了,我近几年的失败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执着,抓住了错误的机会却一直坚持,这几年我不懂得放弃——如果这一次,天澳不能录取我,换我以往,我肯定是继续找工作,可是鹤城市只有这么大,我已经面试过三家房企了,他们拒绝我的理由也都很统一,说我年纪大,如果我们天澳也因为年纪大拒绝了我,我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我还真不知道,但是今天要谢谢郑经理,我突然明白了很多,非常感谢。”
苟书寒觉得自己说的有点混乱,又觉得自己似乎那武学奇才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功法要点,打不开任督二脉,也没有人醍醐灌顶,刚才那一瞬间,就好比有人找来了几桶大粪——“提壶灌顶”,臭气熏天直接把堵塞的脉络冲开了,不是郑海鹏的话臭,而是自己脑筋主动淤塞了——明白了自己之前失败不是因为这样那样,而是因为太过于执着。
有时候,顿悟就在那么一瞬间。
小雪拿起手机给林昆发了一条信息:“这也能行?这马屁太明显了吧,问个问题能解多年不成功之惑?”
郑海鹏:“我不懂你的故事,但从你的神情里我感受到了你确实想明白了什么。”
林昆回复:“看吧,郑总吃这一套,果然是大城市回来的人套路多,难怪他们大城市一直说城市套路多我要回农村,这苟书寒就是一个套路王啊。”
苟书寒忙又道了一声谢。
郑海鹏又说:“凭你这份简历,做置业顾问大材小用,但年纪超标了,这样,你讲讲自己的人生经历,当故事一样讲,因为我们当置业顾问房子卖不卖的好,就看故事讲不讲的好了。”
苟书寒看这架势,于是说:“好的,我2004年本科毕业就去了深圳,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皮包公司上班,不是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温州皮革厂那个皮包,就是空壳公司,你们肯定懂的,当时……”
郑海鹏打断了苟书寒的话:“不是要你只讲工作经历,你的工作经历简历已经写了,怎么说呢——对,就像你简历上面写的,你说你喜欢看电影,看小说,你就当电影小说一样讲讲你的人生故事。”
苟书寒似乎有点为难的看着郑海鹏。
苟书寒思考,这是什么节奏,不是只讲工作经历就可以吗?难道个人感情经历和生活轨迹都要讲?
“怎么?放不开?”郑海鹏问。
“不是,主要我就一普通人,故事不精彩,而且这么多年鸡毛蒜皮,怕一时半会讲不完。”苟书寒回答。
“我看,怕不是不精彩,而是你有一股傲气,从进来到现在,你还没有放下这股傲气,做销售应该有傲气,但是这傲气要收放自如,要不是因为你的简历漂亮,像你年纪超标了,我都不会让小雪通知你来,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时间呢,马上也要中午了,我可以把整个中午时间都给你。”郑海鹏说。
苟书寒听他这么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郑海鹏又说:“你简历上面说性格幽默,刚刚我们的对话也没有看出你幽默的特点来,刚才那个皮革厂还算有点幽默,但是用烂了太俗套了,你简历里还说你喜欢看电影,看书,三国的故事看过吧,春秋战国,秦汉唐宋的故事看过吧,胯下之辱,寄人篱下,卧薪尝胆,哪个英雄好汉没有点委屈,你觉得当置业顾问委屈不委屈。”
苟书寒赶紧答:“不委屈。”
郑海鹏问:“当置业顾问有没有面子?”
苟书寒赶紧又答:“有面子!”
郑海鹏:“有个屁的面子!都当置业顾问了,还有面子?我当年从置业顾问爬到组长,再从组长爬到主管,然后从主管爬到现在的经理,别人一看见我还不是一样骂我死卖房子的,有面子?苟大哥,我深觉你是一个人才,你不让我们了解更多,面试评价我们怎么写?这招人可不是一言堂啊,你们说是不是?”
后面那句是对着林昆他们说的。
林昆跟小雪齐回答:“是的,是的!”
说完,林昆发了一条信息给小雪:“你怎么这么恶心,这样附和领导。”
小雪回信息:“你很优秀,我这不是向你学习嘛。”
林昆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苟书寒回答:“好,豁出去了,我什么都招!”
郑海鹏说:“这才对嘛,那句话怎么说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招人也是一样的,招销售我们喜欢更open一些的。”
苟书寒:“郑经理说的是,我刚才又学到东西了。”
郑海鹏这时候对着苟书寒笑着说:“那么,请幽默地开始你的表演!”
“对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坦白?”苟书寒问。
“这个随你意,反正也不急,我们有整整一个中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