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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进野龙城,再加上这里苍碧岛的势力不强,众人沐浴更衣后在客栈前铺的雅座悠闲吃了顿晚餐。看到蓝羽谨慎地站在江璞身边倒酒夹菜剥虾壳挑鱼刺,杜明霞忍不住放下筷子道:“璞弟弟,蓝羽姑娘到现在还饿着肚子,你能不能让她坐下来和我们一起用餐?”
“杜小姐,奴婢不饿。”蓝羽抬头望向杜明霞道,红琉璃般美丽的小兔双眸闪过一道惊异。
老实说,她的个人实力已经超过普通上位妖人了,但身份依然是中位妖人,在尊贵的小姐公子面前非常微贱,杜小姐怎么可以让她和他们同桌用餐呢?这位小姐难道不了解妖人之间严厉森冷的等级制度?
“蓝羽,你真的不饿吗?”抬眼望望如往常一样伺候自己的蓝羽,江璞想了想道:“姐姐既然说你饿,你就一定饿了,坐下来一起吃好了。”
身体稍微挪了一下,他指指身边的空位子道:“拿副碗筷过来坐这里。”雅间里布置的是大八仙桌,而包雅间的尊贵客人只有五位,店小二将多余的餐具收到了雅座角落的木台上备用。
“奴婢卑微,不能和大人们同桌。”蓝羽垂着头谦卑道,纤瘦的身子显得异常楚楚动人。
见江璞并没有很严格的主奴观念,杜明霞起身亲自拿了套碗筷,然后把蓝羽押着坐在江璞身边,笑吟吟道:“一起用餐吧,出门在外,哪里有那么多臭规矩?”
一看蓝羽她就确定,蓝羽对江璞非常死忠。这么一个忠诚守护者,她怎么舍得她吃苦?同桌用餐而已,主奴尊卑真的太多余了。
“公子,小姐……奴婢,奴婢……”蓝羽拘谨地说道,声音轻颤,垂着的如扇睫毛如受惊的蝶翼不停抖动,将蓝羽剥好了壳放在自己面前碟子中的虾肉夹到蓝羽面前的空碗里,江璞一本正经道:“吃掉。蓝羽,你应该告诉我你饿了呀。快点吃,吃饱了你就不饿了。”
他把蓝羽的伺候当做理所当然,从来没想过蓝羽会饿,被杜明霞一提点,立刻觉得应该让一直辛苦保护伺候自己的蓝羽坐下来和自己一起用餐。
云逸风轻轻地撇撇嘴,薄唇勾起一抹无奈的自嘲。
在妖界,上位妖人允许身份自由的中位妖人和自己同席是施恩和招揽人心,奴仆能吃到主人的剩饭就是主人慷慨和仁慈。现在倒好,用餐的人中,两个人族修炼界过来的不懂妖族等级制度,诞生不久的魔完全不知道世俗礼仪,尊贵的公子痴痴傻傻搞不清主奴尊卑,弄得中位妖人出身的家奴也和他堂堂世家公子同桌用餐了。
“蓝羽姑娘,虽然我们不想,但我们不能否认璞弟弟憨傻。你伺候他比伺候任何一位主子都费心费力。这一路来,你辛苦了,就不用顾忌什么主仆尊卑,定下心来好好用餐吧。”
清艳无双的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杜明霞和善道,“喝酒吗,要不要来一点?”云逸风点了两壶酒,颜雪鹏倒了半杯轻饮,云竹君在云逸风的指导下正在学习品酒,她和江璞面前也还放了一杯口味很淡的米酒。
“小姐,奴婢从不饮酒。”轻咬了一下红唇,蓝羽卑顺谨慎道,双手恭恭敬敬地搭在桌下自己的腿上。
“哦,那就随便吃点菜好了,等会儿我们传饭。”杜明霞颔首道,坐回自己的位置。
海蓝双眸在江璞和蓝羽之间转了个来回,颜雪鹏轻笑道:“璞弟弟,蓝羽姑娘拘谨不敢动筷子,你还不夹点菜放到她碗里?”
不管是人界妖界,大户人家公子的漂亮贴身丫鬟,十有八九都会是公子的房中人。他看江竞芳居然把独生儿子交由蓝羽保护,并让她保管无比珍贵的一次性使用逃命法器地盾玉符,就猜蓝羽可能是江竞芳给儿子精心挑选耐心培养的侍妾兼贴身死士。
我给蓝羽夹菜?
江璞听到颜雪鹏提醒,愣了一下,亲自夹了自己爱吃了两样菜放到蓝羽碗中,并安慰道:“我娘不在,你不要怕,拿起筷子吃东西。”娘对外人很严厉,所有的奴仆属下都怕她怕得要死。
云逸风眼角抽抽,拿起酒杯一口饮尽杯中酒:世风日下啊,尊贵的上位主子居然替卑微下贱的奴婢夹菜!
对江璞的纯善无邪从善如流,杜明霞很高兴,满口夸奖道:“璞弟弟心地真好。”这样如水晶般纯净无垢的贵公子,哪一个忍心伤害他背叛他?
美丽的小兔儿红眸胆怯地偷窥了一下江家私生女和江家贵公子,蓝羽战战兢兢地拿起银筷用餐,心中暗忖:杜小姐平易近人,善待奴仆,是个很好相处的主子;原来公子只要别人提点,愿意纡尊降贵做很多事啊。
闷着头轻嚼口中的菜,她突发奇想:杜小姐和公子血缘隔得较远,夫人原本也有意凑合他们,如果杜小姐能成为公子的正妻,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杜小姐的情夫颜雪鹏素来严谨刚正,大概不会争风吃醋,明里暗里伤害公子;和颜雪鹏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孪生兄弟的云竹君力量深不可测,但言行幼稚,感觉着和公子差不多,他也许会和公子同病相怜成为一对好朋友好兄弟;云家次子云逸风心思不纯,野心勃勃,杜小姐好像也不待见他,她可以想法子里间杜小姐和他的感情,让杜小姐抛弃这个品行不好的情人。
(她把杜明霞身边的三个男人全部当做杜明霞的情人,完全符合妖族人多情滥交习俗。)大家简单地聊聊分手之后的经历(云竹君的身份被隐瞒了,只把他说成是云家流失在外的私生子),酒足饭饱后各自回房歇息。其间,云竹君闹脾气,以只订了三间上方为由,在颜雪鹏面前强烈要求和杜明霞住一个房间。
“竹君呀,明霞怎么说也是一个未出嫁的千金小姐,任何风言风语都会影响她的闺誉,你说呢?”颜雪鹏一脸正色道。
“不懂。”云竹君撇着嘴道:“闺誉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颜雪鹏只得耐心道:“明霞的闺誉有损的话,会嫁不出去,找不到好婆家,找不到好夫婿好男人。”已经说得这么详细了,他应该理解了吧?
“好男人,难道我们两个不是好男人吗?”云竹君怒气冲冲道:“我要破坏她的闺誉,让她嫁不出去,找不到我们之外的好男人!”张开双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抱住杜明霞,狠狠地瞪着众人。
“你,你,放开我!”杜明霞又羞又恼,使劲拍打他钳住自己腰的铁臂。虽然他说得是事实,但她的少女闺誉……
颜雪鹏别开脸,嘴唇紧抿,俊颜和脖子都一片通红。云逸风别开脸,双肩可疑地抖动着。
江璞笑嘻嘻道:“真的是姐姐,和我娘一样。”发现杜明霞绯红着脸瞪着他,他连忙解释道:“我娘也有两个好男人。”
居心叵测的云逸风公子不是杜小姐的情人。云竹君公子好霸道,不过江家女妖从来很强势,几乎没有男人能威逼她们成功过。
蓝羽木着脸樱唇轻翕,红琉璃般晶莹剔透的双眸流出一点惆怅一点担忧一点暗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