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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轩的声音颤抖着,“不选择轻松的路走,无论多么辛苦也要坚持,这才是我们3F班的行事风格,你现在还不可以睡!”
“还是这么严厉啊!李子轩!今天开始,你就完全拥有这个名字了。你要替我走完我的人生,好好善待它,有些无理的要求希望你能帮我完成。
永远瞒着我的父母。我不希望他们感受到丧子之痛。我从没有孝顺过他们,他们和你也确实没什么关系,但我希望你将来能够替我照顾他们。比起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你更符合他们心中的期待吧!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们托付给你,对你可能有些不公平,你会满足我最后的这个请求吗?”
“我会满足你所有的请求,但别说这个是最后的。以前作为学渣的你们都没有放弃考北大的希望,此刻你怎么可以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怎么还学渣学渣的叫着,现在这么叫的只有我们3F班内部的人了吧!其实其他班的学生都改口叫我们学霸了。不过也好,不忘记过去的自己,不满足于现在的自己,不放弃将来的自己。这是你说过的班训,其他人都做到了,但我是老师,身份特殊有特权,偷懒一下可以吧!”
李子轩用强大的意志压抑着自己的泪腺,现在正在开车中,视线不可以模糊,“大家早已经统一观念了,不考上北大,自己就永远甩不掉学渣的称号。无论别人怎么说,都过不了自己内心这关。我们的班里无论学生和老师,都不可以偷懒。你以前偷懒够多了,现在怎么还想着偷懒,我绝对不允许。”
“但你也要知道,有的时候,主观不允许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我现在……真的很难受,在我还有意识的时候,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允许,不让我失信于你们。
当初,我一直认为和你交换身体是我一生最大的灾难,一下子从十几岁的高中生变成了三十多岁的大叔,真的是亏大了。我曾不断的后悔,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无聊站在那个桥上该有多好!”
李子轩点头道:“如果最终的结局是这样,我也后悔当初不该那么多管闲事,至少……你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我这个人很务实,从不做没有实际用处的幻想,但现在我开始幻想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做的话……”
“你一定会那么做的,因为你是个老师,不可能对一个以为是跳河的学生置之不理。
以前,我确实后悔,那次事故让我们两个人的人生混乱了。但是现在,我却有些感谢当初的事故,甚至觉得它上天的恩赐。人生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不止我们,还有3F班的每一个人。他们人生未来变得光明,究其起因也是那次事故。我觉得能让这些学渣肯为一件事认真努力,一切都值了。
对我来说也有不少新鲜的经历,我能够从大人的视角重新审视每一件事,能够以老师的身份重新判断事情的对错。我发现以前自己的目光很狭隘,行为也很幼稚。经过这近一年,可能我并没有成长多少,但我知道了以前自己所认为的、所坚持的和事件的本质相差甚大。一件事有很多方面,而我们只能看到冰山一角,但作为高中生时候的我却永远不会明白这些。”
“其实我也一样!换了一个视角后,发现学生们也很辛苦。以前我只以为大人的压力大,要经营事业、经营家庭、经营人生,以为没有任何压力的孩子要轻松的多。但是孩子们真的不轻松,我说的不是学习,而是心情。大人认为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孩子们可以烦恼好久,又得不到其他人的理解。大人可能会说这些小事到了社会上根本算不上什么,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漠视孩子们的烦恼。大人真是过于自负了,要他们回到孩子们的处境,他们做的可能要比孩子们还要差。”李子轩不断地和郑凡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不敢让郑凡睡过去。
郑凡点头同意道:“没错!不过大人也真的好辛苦,什么事都要考虑那么多。还是十几岁的时候好,想做什么做什么,不过对错就义无反顾的扎下去,将来长大后回忆起自己的错事、糗事,说一句‘那就是青春’,就可以一笑而过。而大人就要承担起后果,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
孩子都想着快点长大,大人都想着回到青春,自己没有的就是最好的,是不是所有人都是这种想法呢?明明现在自己拥有的就是最好的了。”
“没错!人是贪婪的,从不满足已经得到的。”李子轩肯定道。
“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有些东西能得到就得到,得不到也不强求了,我希望你们也能够做到。我真的困了,很困……”
郑凡说着就要闭上眼睛,甄玥急得已经不顾及他的身体了,用力地摇晃着他的肩膀,“你别睡啊!再坚持一下,就算是为了我。你既然已经明白责任了,就不要让我伤心难过……”
郑凡努力地半睁着眼睛,“甄玥!我们分开的这几个月,在我的心里面你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能做到,你也可以的!”
“我做不到!我没你那么坚强,我会一蹶不振、会自暴自弃、甚至会堕落下去……”
“你不会的,如果你心里面真的有我,你就不会那么做。我经历过,我明白……”
“别这么自信!我还……喂!别睡啊!睁开眼睛啊!”甄玥大声的哭喊着,郑凡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上,全身失去了支撑的力气,靠在了甄玥的身上。
李子轩通过内后视镜看到了一切,沉痛的声音在口中传出,“你做的很好了!我允许……你睡吧……”
……
车子仍在向前行进着,里面传出甄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马达的声音一起流荡在路上,但很快就被其他车辆的声音淹没了。
郑凡垂下的左手被甄玥的手紧紧地握着,两只手无名指上戒指的晶光交相呼应,这是一对对戒,终于戴在了两个不同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