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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银枝接了皇帝的书帛,立时提了三个要求。
第一,建一无菌手术室,要求透光,又必须密闭,且四壁都要用琉璃砖,可以说是很奢侈了。
第二,秘制一套手术刀,图纸是宓银枝早就备好的。
手术刀制作简单,至于为何现在才制作,那还不是源自于没有材料。
宓银枝要求制做手术刀要用青秋国的国宝——墨金钢。
青秋国矿产丰富,尤其是铁墨石含量极高,铁墨石是制作兵器最重要的材料,东瑜先见,早在十余年前就灭了青秋,将铁墨石纳为己用。
而墨金刚更是铁墨石中的翘楚,因金刚不坏而得名。
不过这墨金刚是青秋国匠秘制出来的,乃是青秋国宝,至青秋灭国后,墨金刚也就越来越少了,现存的大概都在东瑜宝库了。
而第三,就是要用荷叶面制作手术服,手套及一应手术材料。
宓银枝强调,不必为节省时间而粗制滥造,因为以温文殊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做手术,宓银枝给他开了养生的药,只道等个一两个月在行医治。
所以,在这个一切都在顺利运行的时刻,一再被推迟的谈判终于提上的日程……
这天哥舒贺齐起了个大早,早早去给南蛮使团助威了。
他助威的方式也简单,就拿了把太师椅,往那一坐,完美的诠释了我是个病娇,就是你们害的。
这样一来,南蛮使团的底气就足了,在谈判中占据了上风。
即使后来东瑜官员拿出证据证明,他们的暗刃都不曾缺少,更没有去安塞的可能,他们是被栽赃陷害。
但凭着使团的三寸不烂之舌,生生就那般扭曲了事实,说是东瑜贼喊捉贼,明明就是东瑜暗刃的做的,却推脱给别人,敢做不敢当,又被鄙视了一番。
最后,东瑜官员争得个脸红脖子粗,南蛮又使出杀手锏,拿出了在花阶巷拾到的暗刃令还有暗刃专属的佩刀。
那佩刀都是用上好的铁墨石制作,比寻常的兵器重了不少,辨识度极高。
东瑜这回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东瑜新晋博士都被说的无法辩驳,最后咬牙道:“汝待要多少赔偿?”
就这样,一个好好的开战谈判,却莫名其妙的向着赔偿的方向发展了。
这倒是在哥舒贺齐的预料之中。
本来在宓银枝决定医治皇帝的时候,他就没打算在现在开战了。
只是这只是他个人的意思,并没有呈报给南蛮皇。
他这是打算来个先斩后奏。
其实开战这件事儿,他本就不急,只是父皇急。
哥舒贺齐想,大概是他老了吧,想早点看到百陆一统。
不过,哥舒贺齐却没有那么乐观。
自来了东瑜以后,他少不得四处探查,东瑜和南蛮其实是实力相当,这一战要是打起来,没有个十年八年怕是无法结束。
而东瑜最不怕的便是拖延战术,东瑜国力雄厚,只要坚守后方,打持久战,南蛮是消受不起的。
南蛮兵强马壮,但耐不住年年水涝旱灾,即使这几年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最多也就可供个三五年,再长久的怕是不行了。
不过即使不能开战,也要给东瑜拔下一层皮才行。而且还要把“事实”摆在这儿,以防以后不好起事。
哥舒贺齐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听着一群老顽童念经,差点就睡着了。
所以第二天的谈判哥舒贺齐坚决没在去,然后又为他们找了个理由:刺杀后,身子骨虚,不可久坐。昨日一坐,今已无法起身。
东瑜想着,这南蛮皇子好不要脸,可又无可奈何。就这样被赖上了,又什么什么办法呢!
七月流火,八月授衣。
谈判持续到八月中旬方才正式达成协议。
期间,南蛮皇多次怒指哥舒贺齐不听圣言,失望透顶。哥舒贺齐却嬉皮笑脸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将南蛮皇给说服了,同意延迟战争。
这倒是苦了纳兰仪了。
纳兰仪早早来到安塞备战,本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却没想到这排兵布阵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那边的谈判却烟消熄火了。
纳兰仪平日里丰神俊朗,风度翩翩,倒像个富家公子,没有人会将他和将军联想到一起。
可在战场上,他杀伐果决,毫不留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至今还没打过败仗。
在军中,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军中将士都爱饮酒,纳兰仪也不例外。
也唯有在喝酒的时候,纳兰仪才会像一个普通的将军,容易亲近些。
今夜的纳兰仪格外的沉默,一个人默默的喝着酒,想着远在南京的人。
“将军,这一战还打吗?”
纳兰仪低头,看向草包下站的的人,是个伍长。
“看代王那边吧?打亦可,不打亦可。”
纳兰仪本善战,而且纳兰月现在被贬冷宫,他要是无战功,何以相助?
可现下以南蛮的实力,确是如哥舒贺齐所说,打个三五年没问题,要是十年八年,就不行了。
所以,现下的他也很迷茫,不知这战该不该打。
“这两年难得安生点儿,这要是再和东瑜对上,这又得打到何年何月呀!”
“汝畏战?”
伍长连忙摇头说不,笑呵呵的有点憨气。
“小人在这东营待了十几年了,大大小小的战役也经历了几十场,还有什么害不害怕的。”
纳兰仪闻言,眼中的轻慢少了些,又换上一脸疑惑的神色。
“既已上过几十场战场,为何才一区区伍长?”
伍长被问此事,一张老脸还染上了红晕,居然害羞起来了。
“伍里有我一老乡,年纪还小,媳妇儿都还没讨呢,想带他几年,便没再升职了。”
纳兰仪眼神怪异,放下了手中的酒壶,幽幽问道:“那你呢,家中老小可安好?”
“我呀……我就只身一人,村里的姑娘都不敢嫁我们当兵的,就怕常年守空闺,又怕一去不见反。前年回家,老娘也去了……我这光棍一个,就打算哪天死在战场上,也算是圆满了。”
伍长叹了口气,吧嗒一下坐草堆上,不知是在想什么。
纳兰仪听完了他的话,也沉默下来了。
安塞的夜里,风中含着沙,拂在面上带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马房的草堆旁,一个将军,一个伍长,坐在那看着塞外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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