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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两台手术,顾明玄靠在凳上闭眼休憩,桌上的手机屏幕偶尔跳跃出一两个广告,带动起一点响声,窗外的风悄然而入吹动窗帘拂动,桌上的电脑因为长时间没有点击而锁屏,他单手附在双眸上,隔断所有的光亮。
这时,何瑞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听诊器大步走进来坐在他的桌前,将病历本轻轻放在桌面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6号病房今天有点闹,我来你这里躲下清净。”
何瑞知道顾明玄没有睡着,在很多时候顾明玄只是闭眼放空自己不会真的睡去。
“那边怎么了?”顾明玄睁眼,看了一眼他,带着疑问。
“好像是因为感情原因闹着自杀,李医生他们好不容易抢救过来又得忙活着思想工作,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这么脆弱?谈个恋爱都要寻死觅活的,唉!”何瑞的办公室离6号病房近,他又不想插手就索性来这边躲下。
顾明玄静默,没有说话!双手放在桌面上交叉,指节轻动,像是在思考。
何瑞对顾明玄说得上算了解,他性情冷淡,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医术很精湛堪称急诊科一把手。当初他刚来的时候院长特意夸奖他的医术如何是好,当时他也没怎么相信,一个比他还小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后来在一次脑手术中他见识了顾明玄的独到之处,他思维清楚,反应敏捷,几乎拿到片就能规划出手术的如何进行,怎样进行,其中可能出现什么问题,该怎么补救。
手术中也是非常的沉着冷静,他记得有次他进去观术,有个助手不小心切断了不该切到的东西,他立马就做出后续补救事宜,让这场差点酿成事故的手术免于灾难。后来,渐渐的有的医生拿不准问题,都会找他探讨,偶尔也会让他观看手术进程,当主心骨。
“听说,你今天又做了一个很棘手的脑部手术,很厉害嘛!看来我们的顾医生名声又要大噪,”何瑞笑着道,而后又压低声音道,悄悄的说,“据上面传来消息说,我们急诊科要开始选行政主任,我觉得你希望很大。”
自从上一任行政主任退休后,这个位置就被院方一直搁浅着,现在要着手,很多人都明白其中意思,只是看破不说破。
“别瞎说,我才来这里几年?资历和年数都不够排不上我。”顾明玄眼神淡然不带一点情绪,看着丝毫提不起兴趣。
“哪有瞎说,我听说李医生都私下偷偷开始送礼拉人情了,不过我觉得吧!李医生虽然资历老但是医术哪有你好。上次的手术要不是你帮忙,讲不准他就出事了。”何瑞双手环抱,身体慵懒的靠着凳,好看的桃花眼轻挑,口气神神秘秘的。
“我对这个位置没兴趣,再说那次我是因为救人性命不存在什么显摆。好了,快出去,你该查房了。”顾明玄挥挥手,显然不再待见他。
“诺诺,又开始赶我。”何瑞拿起病历本站起身,“那我走了,对了今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喝点酒?”
“没空。”
“好吧!又被拒绝,伤心啊!”何瑞伸伸腰,百无聊赖的走出去。
顾明玄将视线转到桌面的手机上,修长的手拿过,点开,除了些新闻没有其它。本欲将新闻删去却无意看到一条“落棠春剧本花落,国民女神云琅收获女主角色。”顾明玄点开新闻,上面显示落棠春制作方官方发出的演员名单,而云琅的工作室也转发并且说了句,“云琅与你同渡落棠花开,不负春来。”
顾明玄很少关注娱乐圈,就连云琅他从来不会主动去看,只知道她很火,拿过很多奖,从他经过的地方都有她的宣传照片,有时他连上网查找资料都会跳出一些关于她的话题。这些东西会让他片刻恍然,但他却从来不会点开。而现在,他不仅关注了,还点开了,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为什么这样做,难道就凭借着这几天的那几面吗?好像理由太过微薄不足以支撑。
他退出界面,把手机黑屏,闭目叹了口气!好一会儿,他才将手机放入外套口袋,挂上听诊器,拿着病历本去查房。刚出门,没走病房就看到一个小女孩穿着白色的病服走到他身边停下,仰着小脑袋问,“叔叔,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那张小脸稚嫩,带着天真,懵懂!
顾明玄蹲下身,摸着她头问,“可以,小朋友你想问什么?”
“叔叔,是不是得了白血病的人都会死?”
顾明玄看了眼她腕间的病历带,上面写着8病房,7床林媛媛。
“这个也不一定,如果保持良好的心情配合医生的治疗的话,会有希望的。”
他不能把这个希望说的很大,毕竟就算是孩子她也该知道详情,这个病很难治好。
“爸爸妈妈不肯告诉我关于我的问题,但是他们一提到这个妈妈就就抱着我流泪,我偷偷在办公室门外听到他们的对话才知道的,谢谢叔叔你告诉我实情。”
“不用谢,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应该知道这些,我相信你也会勇敢的面对,是吗?”顾明玄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林媛媛很努力的点头,“我会的,为了不让爸爸妈妈伤心,我会很坚强,很勇敢的努力活下去。”
“嗯,我也相信你。”顾明玄露出微涩的笑意。
“媛媛,媛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林媛媛的妈妈慌乱的跑到林媛媛身边。
“我出来找你就迷路了,正在和医生叔叔问路,医生叔叔是吗?”林媛媛抬起天真的脸问。
顾明玄站起身,颔首,“是的,小朋友很棒。”
“医生,谢谢你。”林媛媛妈妈投来感谢的目光。
“不用谢。”
之后的一个下午顾明玄拿着病历本查房,他将自己负责的病人都排查好,等到查完眼就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他换好衣服准备回去,经过6号病房的时候眼角不经意看到一抹清瘦的身影站在窗户口,他神色忧伤,目光带着迷茫,手腕上绑着厚厚的纱布。窗外的风吹进,扬起他额角的发,样子看起来十分萧瑟!
顾明玄欲走的脚步陡然停下,在原地低低的思忖片刻,就走入进去,在经过病床看到上面写了个名字。
穆然!
穆然听到脚步声侧眼看去,询问,“你是谁?”
顾明玄站在他的身边,双手负立,“一名医生。”
穆然嗤笑,又转回头将视线重新回到窗外,“又来劝我好好活着?你们省省心吧!即便今天我不会死在你们医院,明天我也会死在另一个你们不知道的地方。”
“我没有想要劝你,因为有些东西我也懂,我没有立场也没资格来说些什么。”
“那你来干什么?”穆然疑惑。
“来给你讲个故事。”顾明玄淡淡的说,手插口袋,双眼往向窗外。
“什么故事?”穆然不解,眼在他的身上流转。
“就在刚才,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问了我一个问题,她说,叔叔得了白血病是不是会死?”语气带着叹息,不明神伤。
“那你怎么回答她的?”穆然想,要是自己应该是不忍心告诉她实情的,即便他没看到那个小女孩他似乎能从脑海里想象出那可爱,天真的脸。
“我实话实说的。”顾明玄道。
穆然皱眉,不悦,“你不觉得残忍吗?她只是个孩子,不应该承受这种心灵上的伤害。”
“对,她是个孩子,但是她也有权利知道实情。并且你也想错了,她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她告诉我说自己会勇敢的尽力活下去。”顾明玄加重口气。
“那就好。”穆然松口气。
“我只是在想,那么一个稚嫩的小孩子都在努力的想要活下去,都会想着坚强的面对往后永无止境的化疗痛苦。那么身为大人的我们怎么能这么轻易将来之不易,别人渴望却无法得到的生命随意践踏,丢弃。我想,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难和绝望,我们都不该选择用结束生命来逃避它,这是对生命的漠视和不公,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顾明玄说完双眸淡淡的扫过他的脸,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留下满脸愕然的穆然在原地发呆。。
走出医院,天色渐沉。
顾明玄走到停车位时就看到何瑞正站在他的车旁,似乎在专门等着他,等到顾明玄到他面前他才笑着道,“明玄,我车送修理厂了这几天能顺便带我一程吗?反正我们都住同一方向。”
“嗯。”
顾明玄打开车门,上车,何瑞坐在副驾驶,他话多有些唠叨,顾明玄有一腔没一腔的搭着话。刚到下班时间路上很堵,停停走走差不多用掉40分钟才开到何瑞住的地方。
“明玄,我还是觉得你最有希望,但是你又喜欢接手棘手的病症,虽然你医术精湛,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我还是希望你稳定点,尽量做事留点自己可以走的后路,要不然这档子出事可就亏了。”临走时,何瑞还是忍不住留下一句劝解的话,虽然他知道顾明玄不一定听得进去,但这是作为朋友的善意忠告。
顾明玄将车开回住房楼下,看到有一家搬家公司进进出出,目光蓦然停滞。他没有下车,而是看着那辆车前那些人将东西一个个搬上车。从大到沙发,小到书籍。他看了很久,直到那辆车开动,离开视线,他才寂然的收回目光。
回到家里,打开灯,客厅里空空荡荡没有那抹身影,就连阳台上的衣服也消失无踪!他颓废的靠在沙发里,双眼被手盖住。
云琅是在晚上九点才回到家,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电梯来到门口,望了眼对面紧闭的门,还是决定和顾明玄打个招呼,毕竟以后是对面邻居。
她抬手,敲了几下门。
过了许久,就在她以为顾明玄不在家时门被从内打开。
顾明玄看到她,带着诧异。
她不是搬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向自己告别的?
“顾明玄,我想告诉你件事情。”
顾明玄揉揉眉心,嘴角溢出一个“嗯”字。
“你对面不是一直没有人住吗?”云琅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顾明玄挑眉,“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以后,我和你,是对面邻居了哦!”云琅手指在两人之间比划。
顾明玄愣住,没想到她竟然会住到自己的对面,这太让他不可思议。
“本来我的房子是608结果夏言的朋友醉酒就说成606,所以今天早上我才知道的。”云琅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奈。
“你吃饭了吗?”顾明突然问。
云琅本来吃过饭了,但是因为有点累所以没吃几口,到这个时候确实有些饿。
“没有。”
“那进来吧!我刚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