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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另许后他悔了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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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段简璧心里也恨。

    却也庆幸,幸好姨母没过去,不然姨母肯定比她还要伤心。姨母想要孩子,她的意愿却没那么强烈。

    “那些人送官府吧,今天的事不要跟晋王说,就当我没来过,什么都没发生。”段简璧淡淡地说。

    她今日出门,若被晋王知道,本就要受罚,再叫他知道丢了一个孩子,这笔账他定要好好清算,那几个闹事者免不了一死,她和姨母也会被问责,说不定还要连累王府管家、护卫和伺候她的一众丫鬟。

    她不想连累别人像符嬷嬷一样,平白挨一顿打。

    小林氏不知段简璧做了如此深重的思虑,问她:“为何不叫晋王知道?”

    段简璧没说实话,只道:“这件事我一个人伤心就罢了,别再叫晋王伤心了。”

    “姨母,别告诉他。”段简璧央求,说罢又觉得自己多虑了,晋王那般厌恶姨母,姨母哪有机会和晋王说话呀。

    小林氏点头应下,送段简璧上了牛车,交待仆从慢些赶车,待瞧不见车影了,才折回院中。

    小厮来问:“夫人,这些人可要扭送官府?”

    小林氏摇头:“绑起来,留着,饿不死就行。”

    外甥女不让声张,这些人就是送了官府也只能定个寻衅斗殴罪,顶多打几板子就放回去了,哪能抵得了外甥女肚子里那条小生命。

    她要等汝南侯回来,讨个公道。

    小林氏见白日里帮忙的男子还等在院中,叫人拿了些银钱给他,再次谢过他出手相帮。

    男子拿了钱却没走,问道:“不若我留下,给你当护院,如何?”

    小林氏一怔,仔细打量这个男子。

    他生的俊朗英伟,目若宸星,虽穿着一身寻常布衣,通身的气度却非等闲。

    酒肆里确实需要一个这样的男人来镇场子。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哪里人氏?”小林氏问道。

    “段辰,自幼离家,漂泊西土。”男子望着西边的夜空,若有所思。

    小林氏愣愣地,喃喃重复着他的话,“段辰,自幼离家,漂泊西土……”

    她忍住眼中的泪,仔仔细细看着他。

    可完全认不出来了,他离家时才八岁,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一个小郎子,十三年过去,在西疆那种地方摸爬滚打,刀尖舔血,她不知道他会长成什么样子。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叫段辰的男子,果真是长姊的儿子,还是只是名字相同、际遇相同。

    “自幼,是几岁,又因何离家,家中还有谁,你可还记得?”小林氏忍泪问道。

    男子没有立即回答,盯着她看了会儿,似在判断什么,最后大概觉得她并无恶意,才徐徐回答她的问题,眼睛始终盯着她神色。

    “八岁,外祖坐罪,母亲病逝,弟弟与我同去西疆,小妹中途被人带走,下落不明。”他试探着,将这些人生说与眼前只听了个名字便激动至此的女子。

    小林氏泪如雨下,终于确定了眼前人。

    “明函,我是小姨呀。”

    段辰目光闪了闪,记起好像是有这样一个人。

    ···

    暮色沉沉,牛车行驶得缓慢平稳。段简璧一路上都轻轻抚着肚子,难以相信竟有一个小生命悄无声息地陪伴过她一段日子。

    回到玉泽院,把药放在几案上,段简璧坐在榻上,呆愣地没有一丝神气。

    碧蕊瞧见一大包药,问:“娘娘,您生病了?”

    段简璧摇头,目光没有一丝变化。

    “那这药是?”碧蕊试探地看着王妃。

    段简璧这才有些回神,淡淡“哦”了声,“我月事不太对。”

    “那我叫厨房去煎。”碧蕊拿着药走了。

    房内又只剩了段简璧一人,空空荡荡地,像个没有丝毫生气的活死人墓。

    段简璧拿起摆在案上的点心,一口一口吃着,或许只有这样,空寂才能被压下去一些。

    那个孩子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不早些让她知道?

    他要是还在,应该也很好吧?至少院子里不会这么无聊安静,她总算能有一个亲近的人陪在身边,她可以给他缝虎头鞋、虎头帽,在静悄悄的漫漫长夜里,与他说话,在寡淡无味的深宅里逗他玩耍。

    只是不知晋王会喜欢这个孩子么?他厌恶她贪慕虚荣,厌恶姨母教唆她犯错,是不是也会厌恶她,不肯让她抚养教导他们的孩子?

    罢了,这个孩子已经不在了,晋王便是厌恶,也无所谓了。

    只是那个孩子,他走的时候那样痛,他心里一定怪她没有照顾好他、没有护好他吧?他一定恨极了吧?

    泪珠打在手背上,顺着指缝渗下,段简璧手中的点心早已被捏得粉身碎骨。

    段简璧这次回府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安稳休养,安稳禁足,只偶尔听丫鬟们说起洛阳战事,言是晋王又立大功,再度攻下洛阳,大概快要凯旋归京了。

    ···

    洛阳城

    入夜之后,临水的风总是更凉爽些,结束几日恶战的将士们终于得了一刻轻松,聚在洛水沿岸纳凉。

    此次交战,叛将皆以为晋王率梁军主力前来攻城,调集大部兵力于城门迎战,不曾想兵贵神速,晋王竟然只率了一队人马,撇开城门不管,延洛水潜入城内,直接占据了洛阳宫,既解了魏王困局,又擒伏了数名主战叛将。

    城门叛众见城外火光冲天,呼声动地,又见晋王拎了叛将人头坐镇宫城高墙之上,以为内外受敌,顿时军心溃散,几乎是不战而屈。

    “王爷,比摸鱼么,这水里的鱼肥大,咱们摸回去烤了吃!”有将士说道。

    贺长霆闻言,褪去袍衫赤了上身,显然应了他的邀约,两人站定在同一位置,蛟龙一般扎入水中。

    水中的比赛如火如荼,岸上的观者呼声震天。有支持晋王的,有支持那位发起挑战的将士的。

    为了不影响二人比赛,凫水的将士们都回到了岸上观战。

    裴宣垂足坐在岸边,拧衣上的水。

    赵七于闹腾的人声中凑过来,拍拍他肩膀:“裴元安,这下你知道了吧,还是回来玄甲营吧。”

    魏王并没有像当初答应晋王的那般重用裴宣,虽带着他过来,却给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闲职,更不曾采纳他任何建议。他在魏王麾下,没有出头之日。

    裴宣不置可否。

    赵七凑得更近,几乎贴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就不告发你。”

    裴宣自认行事坦荡,没有什么把柄能叫赵七告发的,只当他故弄玄虚,便没回应,撇开他进了水岸边的林子里去晾衣裳。

    赵七起身跟了过去。

    虽然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聚在水中比赛的二人身上,没人留意这边动静,赵七还是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才小声问裴宣:“你这个牌子,是不是王妃娘娘送的?”

    一个蓝底金字的无事牌在裴宣眼前晃了晃,是赵七方才趁他拧衣服时故意摘下的。

    裴宣眉头一簇,恼了赵七,将无事牌夺了回来。

    赵七不怕他恼,攀着他肩膀小声说:“你就别瞒我了,我都查到了,王爷让我查的。”

    裴宣一愣,转头问:“王爷知道了?”

    赵七看着裴宣,“你想让王爷知道么?想的话,我就告诉王爷。”

    裴宣松口气,瞪了赵七一眼,“你别乱说,坏了王妃娘娘的名声。”

    赵七说:“你真为王妃娘娘着想,就把那牌子扔了,安安分分娶妻生子,别叫王爷天天猜,是哪个姑娘叫你失魂落魄的,伤心成这样。”

    “我告诉你,王爷现在是没闲心思查王妃娘娘,等哪日王爷知道王妃娘娘是从东武城来的,再一对来京时间,一猜一个准儿!”

    “你知道王爷为何对王妃娘娘不好么?”赵七说了这么多,见裴宣没反应,怼他肩膀一下,继续说:“因为王爷知道,当初是王妃娘娘和她姨母设计把咱们引到绣楼下的。”

    “前段日子,王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嬷嬷还被打了一顿,你何时见过王爷处罚下人?”

    裴宣问:“为何打那嬷嬷?”

    赵七不答,只说:“不仅打了嬷嬷,还禁足王妃了。”

    裴宣又问:“到底为何?”

    赵七不好说具体因由,只能说:“王妃娘娘确实有错,但我觉得那在夫妻之间不算什么大错。”

    “王爷不知道王妃娘娘就是辜负你的那个姑娘,还总是冷待她呢,若再知道了你们的事,你觉得王爷会容忍王妃娘娘么?”

    赵七该说的都说了,见裴宣仍是一言不发,也没辙了,抱起自己衣裳,又四顾无人,才出了林子。

    比赛已经结束,贺长霆浮在水畔,恰瞧见了抱着衣裳鬼鬼祟祟出林子的赵七,过了会儿,裴宣竟也赤着膀子从里面出来了。

    贺长霆一向镇静的心里起了狂波,裴宣和赵七,难道竟有这个癖好么?

    他们有什么悄悄话,要到林子里说?

    ···

    洛阳安定后,贺长霆并不打算就此止步,决定依照先前所谋率部北上,平定河北。但又怕像上次一样,被父皇突然召回京城,打乱行军计划。

    想了想,贺长霆找到魏王商量对策,将北上计划详说与他后,道:“此次行军,你只要得到父皇允准,你为主帅,我为副将,若大获全胜,功劳在你,若久攻不克,过失在我。”

    贺长霁经略东都受挫,竟又劳烦晋王来救,心中本就不是滋味,只觉无颜回朝,此刻听了这个提议,自然心动,却也有顾虑。

    “三哥,你有多大把握?”

    贺长霆道:“看你决策,你决策越快,把握越大,若等河北那帮老狐狸反应过来,就不用打了,只能再等机会。”

    贺长霁不敢贸然决定,没有立即答复,回去与汝南侯等人商量过,确认晋王计策可行,才答允同他一道领兵北上。

    消息传回京城,圣上这次倒没横加阻拦,调兵遣将与魏王兵众遥相呼应,不过数月便有捷报传至京城。

    本以为捷报先行,晋王要过些日子才回,不曾想捷报传来没几日的一个深夜,晋王府突然骚动起来。

    “娘娘,王爷回来了,好像还带着伤,您快去看看吧!”

    段简璧听闻消息,赶到府门迎接时,见一行四个士卒战甲未褪,稳稳当当抬着一座担架进得府来,赵七在前亲自开路,扬声喊着:“让开些!”径直朝晋王常居的书房去了。

    段简璧正要赶过去探望,又听门房仆从喊:“王爷回来了,快迎!”

    段简璧来不及反应疑惑,转身去看,见晋王下马,一手拎着个药匣子,一手将一个年逾五旬的医官从马上拎下,甚至不等那医官站稳,扯着人手臂匆匆往书房小院去了。

    “是谁受伤了,叫王爷这般着急?”特意深夜从宫内请了医官过来。

    有仆从道:“瞧那担架上,躺的好像是裴左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