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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p>
地牢里终究太过阴冷，傅九卿的身子吃不消，饶是火炉烘得暖暖的，也只是在他惨白的面上，烘出了几分不正常的血色。</p>
瞧着委实不太对，君山赶紧递了药。</p>
傅九卿未有硬撑，将药和水吞服，扶着案头喘了半晌的气，才算缓过来。</p>
“公子？”君山极是担虑的瞧他。</p>
“没事！”傅九卿俊眉微拧，将苍白而僵硬的手置于火炉上方，暖气灼在掌心的时候，他想起了靳月的手，不管什么时候，她的手永远都是那么温暖。</p>
这么想着，他便没心思再问下去了。</p>
“走！”傅九卿缩了手，起身拢了拢肩上的大氅，抬步往外走。</p>
“公子，那这些人......”管家忙问。</p>
“既然是无用之人，就不必再留。”他说这话的时候，口吻极轻极淡，就像他这人一样，很是清冷淡漠。</p>
绑在木架上的人，瞬时面露惶恐，他们的手里都沾着人命，可到了自个身边，便是怎么都无法释然了，死到临头谁不怕？</p>
更何况，他们说不说都一样，面前这人多半已经猜到了，只是想从他们的嘴里，求个证罢了！</p>
“是燕王妃！”</p>
脚步顿住，傅九卿正巧走到了门口，脊背微微挺直，与他所料，分毫不差。</p>
“她还说什么了？”傅九卿没有转身，背对着他们，站在原地不动。</p>
“她只是怀疑......”</p>
君山冷笑，“怀疑我家少夫人是装疯卖傻，让你们对她动手？”</p>
因为怀疑，所以去打砸伤人，足见心虚！</p>
“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一帮人七嘴八舌的，只要撬开了一个口子，后面就瞒不住了，谁都不想死，谁都希望能虎口逃生。</p>
“你们不是燕王府的死士。”傅九卿低声咳着，“是江湖人！”</p>
四下安静下来。</p>
为首的轻声嗫嚅，“是！”</p>
“乌合之众！”傅九卿拂袖而去。</p>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放过我们吧！饶命啊......”</p>
管家厉喝，“你们杀人越货的时候，那刀子有多锋利，杀人有多痛快？为何就没想着，放过别人呢？这会知道怕死了？不好意思，晚了！”</p>
从地牢出来，傅九卿站在回廊里，掩唇又是一阵低咳。</p>
“公子？”君山皱眉。</p>
傅九卿摆摆手，示意他无需若言，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清楚。</p>
“公子，燕王妃此举，怕是应了您的猜测。”君山只能转了话锋，“若是少夫人会一招半式，只怕此番咱们送走的不只是燕王，连带着少夫人都保不住！”</p>
昔年巾帼，帝王钦定。</p>
犹胜男儿，堪当将臣。</p>
“做梦！”傅九卿快步往外走，时辰不早了，得早些回去。</p>
还没出门，便听得底下人来报，说是宫中的玉妃派了贴身宫女，亲自来送宫帖，相邀少夫人赴赏菊宴。</p>
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不过是鸿门再现！</p>
“公子，要不......去找南王殿下？”君山搀着傅九卿上车。</p>
傅九卿敛眸，“找他作甚？”</p>
“少夫人此前入燕王府，尚且被欺负，若是再入宫，岂非......”君山提着心，依着少夫人的身份，是绝对没资格进宫的。</p>
多少命妇，多少皇亲贵胄，齐聚一堂。傅家虽然富可敌国，但也只是个富贾出身，根本上不了台面，入了不那些人的眼，免不得会被奚落，被调侃。</p>
少夫人被欺负，公子的心情必受影响。 “原是想让她称心如意的，过她幻想过的生活，谁知旧事来袭，不断的覆辙重蹈。”傅九卿瞧着今晚的夜空，无星无月，无光无亮。</p>
他眯起极是好看的桃花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眼睛里涌现，又转瞬即逝，消失得无影无踪。</p>
马车徐徐前行。</p>
覆辙重蹈又如何？</p>
昔年你单枪匹马，今日我执手相陪。</p>
傅九卿回来的时候，靳月已经睡下了。</p>
霜枝守在屋内，按照少夫人的吩咐，将屋内的炉火拨得极为旺盛，饶是他没回来，她还是会记得他的习惯，知道他怕冷，随时保持屋内的暖意不散。</p>
她不知，有她在，屋子里......早已温暖如春。</p>
明珠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汇报，包括少夫人装鬼吓唬赵福慧，以及拳打流苏之事。当然，明珠也没忘记，四公子烧火盆的事儿，虽然是傻子行径，但该说的就得说清楚。</p>
万一明儿赵福慧算起账来，公子能提前为少夫人做准备。</p>
“少夫人心善，瞧不过去才动手的。”明珠俯首，“奴婢......没拦住！”</p>
“是没拦住，还是压根没拦？”君山轻叹，“明珠，在公子面前只需实话实说。”</p>
明珠行礼，面色微变，“奴婢没想拦着。”</p>
“这就对了嘛！”君山松口气，“二公子在外头跟南王府的那位折腾，南王殿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觉得兄弟一场，但若是真的惹出什么祸来，奴才怕......怕影响您和南王殿下的关系。”</p>
“夫妻两个，蠢一块去了！”傅九卿瞧着虚掩的房门，“四哥的银子，赵福慧拿走了？”</p>
“是！”明珠毫不犹豫的回答。</p>
傅九卿点头，“他们若要闹事，去告诉大夫人一声，不用再告诉我！”</p>
“奴婢明白！”明珠恍然大悟。</p>
孙氏只剩下傅东宝这么一个儿子，若是知道儿子吃了亏，还不得小题大做，闹得鸡犬不宁？何况，赵福慧还打了傅东宝，这笔账若是算起来，都是赵福慧这个二嫂没理。</p>
饶是到了傅正柏跟前，傅云杰夫妻两个，都得挨罚，柳氏敢包庇，只会火上浇油。</p>
如此，这把火怎么都烧不到少夫人身上。</p>
甚好！</p>
甚好！</p>
傅九卿进来，霜枝赶紧接过大氅，毕恭毕敬的挂在了衣架上，然后轻轻退出房间。</p>
拂袖坐在床沿，傅九卿瞧着整个人都压在被子上的某人，小脑袋歪在绣了鸳鸯交颈的枕巾上，露出白皙光滑的脖颈，若是凑近了，还能瞧见她脖颈上的动脉，极是规律的轻跳着。</p>
他知道，她睡觉不老实，所以见惯不怪。</p>
只是今夜的衣襟系得并不牢固，她来回两个翻身，系带已然松开，侧身半趴着的时候，衣襟微敞，露出内里淡粉的肚兜。</p>
微光中，上好的面子，略略浮动着光亮。</p>
在傅九卿看来，整个屋子的光亮，许是都落在了这一处，隐约可见的锁骨，勾得人挪不开视线。</p>
别开视线，傅九卿深吸一口气，若此刻有镜子，他定然能看见，眼底翻涌的波澜。犹如漆黑的夜里，浮起的一盏光亮，很轻很浅，却足以照亮内心深处的昏暗。</p>
半根衣带还挂着，他面无表情的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而白皙，指腹比那根白色的衣带还要白上几分，只是这么轻轻一挑，带子便彻底的松散了。</p>
他凑到她的耳鬓间，轻唤着她的名字，“月儿？” 靳月睡得正舒服，突如其来的温热，烫得她耳根不舒服，睡意惺忪的翻个身，继续趴在被子上睡，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别吵！”</p>
殊不知，她这一翻身，正和他意，顺势将她中衣褪下。</p>
她原那就怕热，屋子里暖得她额角都渗出了细汗，那晶亮的光泽，衬得她整张脸都有些红扑扑的，连白皙的肩头，都有些微微泛红，再闷下去，估计她快被煮熟了。</p>
身边传来凉意的时候，靳月迷迷糊糊的抱了上去，身上的热终于得到了缓解。就像是夏日酷暑，忽然得了凉风阵阵，浑身痛快，舍不得撒手。</p>
他终于在她的身上，养出了属于他的习惯。</p>
靳月睡得熟，自然未能发觉身上的异样，何况睡觉这事儿，只论舒坦，不论其他。睡得舒服，明儿干什么都有劲，若是没睡好，真是太痛苦......</p>
再者，她已经习惯了某人的神出鬼没。</p>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这人大概真是狐狸变的？走路没声音，做事特别轻，连他什么时候躺在她身边的，她都未有察觉。 “狐狸精！”她轻声嘀咕。</p>
往常，傅九卿起得早，今儿他似乎是刻意等她苏醒。</p>
谁知某人一睁眼，就低声“骂”了他一句狐狸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