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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p>
靳月不知道，傅九卿说的“自降身份”是哪个身份，但相处了这么久，她觉得他言出必有意，“我当时是着急了，三嫂情况不大好。傅......相公，你是不是也怪我，多管闲事？”</p>
出了人命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傅家也不希望闹出人命案子。</p>
也不知傅九卿忽然想起了什么，冷沉的脸上浮起微冽的寒意，黑眸中掠过不知名的情绪，但也只是一闪而逝，他的自控能力向来是极好的，只是嗓音略显沙哑，“在你需要的时候，我希望会有人，像你现在这样，不顾一切的帮你、救你！”</p>
靳月心神一怔，不明所以的望着他。</p>
可他眸色漆黑如墨，面上唯有一如既往的沉郁冰凉，冷意的光亮在他身后漾开，如同隐匿着某些东西，不敢在她面前展露。</p>
威压袭来的那一瞬，靳月措手不及，只觉得呼吸一窒，便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p>
他不喜欢她的心里、脑子里，装太多别的东西。</p>
“在微兰院的时候胆子这么大，为什么现在不敢？”他低声问，凑得很近。</p>
那温热的呼吸，就这么软软的，细细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抚过了耳鬓间的容貌，让她所有的神经都开始震颤，靳月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有些疲软，坐在他怀里没办法思考，只想保持原状。</p>
这人啊，真是个成了精的狐狸！</p>
微凉的唇忽然贴在了滚烫的脖颈上，靳月骇然转头，作势想推开他。谁知她这一转头，他的唇便“滑”到了她的锁骨处，冰凉的双手紧箍着她的后背。</p>
傅九卿闭了闭眼，将她紧紧抱着。</p>
“别动！”他说。</p>
靳月绷直了身子，不敢动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p>
可是渐渐的，靳月发现不太对了。</p>
“傅九卿？相公？”</p>
没动静？</p>
好像......</p>
靳月快速捧起傅九卿的脸，原本冰凉的人儿，此刻双眸紧闭，浑身烧得滚烫。</p>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在微兰院的时候，他几乎没说什么就带着她回来了。不然，按照他那性子，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p>
“傅九卿！傅九卿！君山！君山！”靳月疾呼。</p>
上宜院的主子出了事，但底下人就好似心照不宣一般，既不外扬也不喧闹，依旧是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淡然之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p>
君山送走了大夫，回到了床前守着，“少夫人放心，公子吃了药就会逐渐好起来，只不过近来操心的事情太多，所以公子有些吃不消。”</p>
靳月垂眸，“是操心我的事情？”</p>
“不全是。”君山摇头，“少夫人不要什么事都往自个身上揽，傅家家大业大，生意场上的事儿难免棘手，公子又是个处事仔细之人，难免心思沉了点。”</p>
靳月点头，“他的病......”</p>
真的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吗？</p>
可这话，她到底没敢问出口。</p>
“少夫人多关心公子，多注意点公子的身子，就没什么大碍了！”君山说得婉转。</p>
公子早就习惯了，若是少夫人多关心关心，想必会好得更快。当然，君山只是奴才，很多话是不好开口的，到底是主子们的事情。</p>
“我知道了！”靳月点点头。</p>
君山行了礼，退到门外。</p>
霜枝倒是有些着急，“少夫人要照顾公子，那刑部的三日之期怎么办？闹不好，万一牵连到少夫人，牵连到傅家......”</p>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p>
“你担什么心？”君山环顾四周，“公子的心思，难道还不及你？”</p>
霜枝愣了愣，再不多言。</p>
三日之期这话，是尚书大人随口一说罢了，谁瞧见白纸黑字，谁瞧见明文规定？既然都没有，那么收回去，也是分分钟的事。</p>
燕王府内。</p>
宋宴正欲出门，便瞧见了大摇大摆进门的南王宋烈。</p>
“王兄！”宋宴行礼。</p>
南王早逝，宋烈已经位列王侯之尊，与宋宴虽是平辈，身份上却与燕王平起平坐，所以宋宴见着这位堂兄，必须行礼。</p>
“自家兄弟，无需多礼！”宋烈负手而立，也没上前搀一把或者表示亲昵，话虽这么说，亦只是场面话罢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p>
宋宴起身，“王兄今儿是来找我爹的？”</p>
这话问了等于白问。</p>
不着燕王，难不成找你宋宴？</p>
“是！”宋烈点头，便抬步往前走。</p>
宋宴心下微恙，他知道自己这位堂兄如今身居要职，又是个刚正之人，寻常不会轻易登门，今儿登门......无事不登三宝殿。</p>
“是朝廷上出了事？”宋宴问。</p>
宋烈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怎么，你近来很关心国事？”</p>
被反将一军，宋宴笑得有些尴尬，“没有，只是觉得王兄不轻易登门。”</p>
宋烈点点头，这倒是实情，他这人平素忙于公务，那些家宴宫宴的，委实不太适合他，能推则推，连上次的王妃生辰宴，他也没有来，难怪宋宴会觉得好奇。</p>
“看样子，我应该多来几趟。”宋烈轻叹，“平素忙于公务，倒是让咱们这帮堂兄弟都生疏了，委实是我的过错。”</p>
宋宴原也是有公职在身之人，左不过两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便渐渐的退出了朝堂。如今宋烈说起来，对宋宴而言，简直是......如鲠在喉。</p>
“王兄言重了。”宋宴拱了拱手，“父亲在书房，王兄可以自行过去。”</p>
“你不过去吗？”宋烈问。</p>
宋宴摇头，“王兄和父亲必定有事商议，我在侧不妥，多有不便。”</p>
宋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大步流星的往前走。</p>
望着宋烈离去的背影，程南心下犹豫，“小王爷，您说南王忽然登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p>
宋宴何尝不知，左不过......他现在无官无职，根本不方便过问，所依仗不过是燕王府的名头，父亲的威势。一声叹息，宋宴抬手压了压眉心，忽然瞧见不远处，顾若离携着婢女出门，“她去哪？”</p>
“夜侯今儿回京都。”程南开口，带着几分犹豫，“小王爷您也是知道的，夜侯向来冷淡，自从解甲，便不怎么与朝廷中人往来，所以他走的时候静悄悄，回来的时候当然也不想惊动任何人。”</p>
这个任何人，包括宋宴这个女婿。</p>
宋宴倒是没什么感觉，对于夜侯爷，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面颊消瘦，目光冷锐的状态。</p>
王侯将相，王乃帝王亲封，而这些侯，当年都是随着先帝南征北战，靠军功得来的爵位。当年先帝身边三员大将，以夜侯爷——顾殷为首。</p>
顾殷为人沉稳，骁勇善战，曾有百战将军之名。其做事极为果断，有其出战，敌军闻风丧胆，其部下大军，几乎是所向披靡。</p>
就是这么一个前途无量之人，却因着发妻一死，日渐颓废，虽然后面续弦再娶，却愈发沉默寡言。</p>
尤其是近两年，大女儿顾白衣入了皇宫为妃，二女儿入了燕王府做侧妃，他便将夜侯府丢给后妻，顾自游山玩水，经常不在京都城内，用“神出鬼没”来形容他，亦不为过。</p>
清风阁的水榭里。</p>
顾殷挂着一根鱼竿，坐在九曲桥上，副将余晖撑着伞。</p>
风吹着衣袂轻轻飘扬，主仆二人神色淡然，沉默得宛若死水。</p>
秋日里的银杏叶子散满一地，飘得远了，落在九曲桥上，尽显斑驳。一抹淡黄色飘落在顾若离的鞋面上，轻轻遮去了她鞋尖上的珍珠。</p>
顾若离羽睫微垂，极力压下眼底的嫌恶之色，轻轻将鞋面上的叶子踢开，抬头时，眸光染尽和煦光色，唇角牵起一抹淡然浅笑，踩着细步走上九曲桥，“爹，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p>
顾殷没搭理她，视线直勾勾的盯着浮漂。</p>
见状，顾若离抬眸望着余晖。</p>
余晖一手撑着伞，冲着顾若离微微躬身，便算是全了礼数。</p>
秋日里虽然不似夏日燥热，但站在阳光底下久了，难免会有些眩晕，顾若离面色发青，只能安安静静的等着顾殷收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