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滤网扒开，一股腥臭味猛的窜出，兜头罩住几人。
梁秋婷最先忍不住，跑到旁边吐了出来。
时岁面不改色，甚至认真嗅了两下，道：“腐肉味。”
“下面有尸体？”宋归程被这股臭味刺激得不轻，鼻子都红了，连带着眼角都变得湿润，泪珠挂在眼尾要掉不掉。
这个发现证实了刚才施墨琪的想法，每个房间都死过人。
这次的队伍一共十个人，分了五个房间，三个房间里都有尸体的痕迹，另外两间估计也不能幸免。
施墨琪胃里反酸水，跑过去把卫生间的窗户打开通风，“难怪下水慢。”
滤洞里黑黢黢一片，根本看不清，宋归程只瞧了两眼就收回目光，“下面的尸体把隔壁的下水孔也堵住了？”
这种老式楼层的水管出口基本都是共享，有时候上厕所还能听到旁边水管流水的冲击声。
还剩两个房间没有查看，几个人决定一起去看看。
宋归程把滤网安好，洗过手，抬头，看到一方深蓝色格子手帕递到自己跟前，那方手帕的主人是陈温屿，“擦一擦。”
宋归程接过去，仔仔细细把手上的水珠擦干净了。
“还有这里。”陈温屿指了指自己的眼角，示意宋归程。
宋归程这才想起来，眼泪干了的泪痕还挂在眼角。
于是又把手帕沾湿，一下一下轻轻擦拭眼角。
“宋……归程……”
闭着眼睛用手帕擦脸的宋归程听到陈温屿在喊自己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陈温屿的声音有点艰涩和不自然。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应道：“嗯？”
“我能从这里出去吗？”
宋归程也是第一次进C级副本，比起之前的副本，给他最大的感受，一是地图扩大了，二是npc变得真实了，一切都在向现实世界靠拢。
任务并没有明确指向，他甚至可以说一点头绪都没有。
宋归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放下手帕，用他那双温柔澄净的双眼看向陈温屿：“我会尽全力保护你。”
“哪怕你会死？”
“哪怕我会死。”
陈温屿不解地歪头，他手里还拎着宋归程给他买的两瓶弹珠汽水，神情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问：“为什么？”
宋归程抿了抿嘴角，唇边漾起一抹浅笑：“你是我的雇主，做人要有契约精神。”
“再说了，我还等着你给我打尾款呢。”他说着把手帕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打算洗过之后再还给陈温屿。
陈温屿垂了垂眼眸，周身的氛围不自觉滴落下来：“只是因为这个？”
宋归程和陈温屿走在队伍最后，两人的步伐出奇的一致。
他压低声音道：“陈温屿，我可以说出一大堆高尚的理由，可那太虚假。倘若你和我毫无关系，我只能不去见死不救，但你我现在利益相连，我拼死也愿意救你。”
又是那种温柔的声音，顺着风爬进陈温屿的耳朵，带起一阵酥麻的感受。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无论是真情的付出还是利益的连结，都不稳定。只有休戚与共之后交付真心，才最牢靠。”
陈温屿听后直直地看向宋归程，隔着一层厚厚的镜片，宋归程竟有一种被他窥探灵魂的错觉。
陈温屿嘴角勾起一抹很浅很浅的微笑：“你说的那些，只是因为你是好人所以，才能成立。”
他把头转回去，身体很自然地向宋归程靠拢，轻声道：“好人会得到神明的庇佑。”
“你还信教？”
宋归程想到自己有一个理科学霸朋友，无论什么浪漫的现象，都能用科学解释。
他的代表作有泥土的气味是放线菌，太阳的味道是螨虫尸体，蝴蝶停留在你身上是因为你身上有汗味……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陈温屿脚步悠然自得：“不信。”
宋归程：……
他们的对话没能继续下去，因为他们走到了三楼。
林子城他们听说了时岁几人的来意，连忙把人迎了进来。
听完他们在房间里的发现，林子城皱眉沉默片刻，说：“昨晚我们三个人已经把房间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浴室的花洒和下水也很正常。”
几个人一起又把房间从里到外认真勘察了一回，的确没发现异常。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越是平静的海面下面越是波涛汹涌，危险隐藏在平常的表现下才最致命。
林子城显然也想通了这一点，额角渗出一点冷汗。
“你们这个房间比我们那里凉快。”时岁坐在沙发上，风从窗户涌进来，卷去他身上的热气。
严汩指了下窗户：“后面有棵树，正好挡住了太阳。”
时岁很悲伤：“为什么不长到四楼，是因为不喜欢吗？”
宋归程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楼后种了一片矮小的灌木，这是唯一一棵树。
树干粗壮，翠绿浓密的树叶随风摇晃，恰好挡住火辣的太阳，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投射下来，地面上显出斑斑点点的光点。
宋归程：“如果长到四楼，那晚上一定会有虫子朋友去你那儿做客的。”
时岁：“那它还是别喜欢四楼吧。”
徐崇川轻嗤一声，“也就这胆子。”
时岁斜了他一眼，“你胸大，你说的都对。”
卢源没忍住笑了一声，扯到伤到的腰，顿时又笑不出来了。
宋归程说：“那我们先下去了，有什么发现及时联系。”
林子城连连点头：“OK。”
过了一晚上，十个人已经隐隐组成了三个不同的小团体。卢源、林子城、严汩三人住在一起，关系更亲近，昨晚想要搭讪梁秋婷的猥琐男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剩下的几个人俨然组成一队。
不过这是多人合作副本，队友存活率是最后积分判定的重要标准，他们也没打算把线索藏着掖着。
六人又结伴去了二楼，那是猥琐男住的楼层，不过敲了好长时间的门，也没人回应。
“没人。”宋归程搓了搓拍得发红的手掌。
梁秋婷不太想和那个猥琐男接触，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去找刘大爷说说下水口堵住的事吧，那里是门卫室，也能看到这个男人有没有回来。”
没人反对，几人一起下楼。
谁知道门卫室的门紧闭，刘大爷不在，六人无功而返，最后决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时岁热得吃不消，喉咙里干涩难忍，打上了陈温屿手里两瓶汽水的主意：“兄弟，给我一瓶呗？回头还你两瓶。”
陈温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把袋子往身后一藏，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时岁。
时岁哼笑一声：“好吧，那不是汽水是你媳妇儿吧，藏那么严实。”
徐崇川把时岁拎回来，“闹什么，我去给你买，要喝什么？”
时岁一口气说了好几种汽水，徐崇川一一记下就出门了。
陈温屿和时岁的互动让宋归程哭笑不得，好像看到两只小学鸡互掐。
他笑了下，看时岁无力地靠在墙上，提醒道：“你进去吧，屋里比走廊凉快。”
时岁进去后，他才领着陈温屿回了房间。
屋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一些，宋归程虽然没说，也觉得舒服一些。
他摸了摸自己晒得发烫的额头，对陈温屿挥挥手：“我先进去休息，你有事喊我。”
说完也没看陈温屿的反应，拉开房门进去了。
他打开床头柜上的电风扇，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动起来，把宋归程的刘海吹了上去。
等身上热气褪去一丝后，他就转了个方向，不敢让风扇对着脸吹，怕面瘫。
进了副本已经够悲催了，不能让自己更悲催。
感受着吹在胳膊上的热风，宋归程在脑子里整理了下思绪。
目前掌握的线索并不多，除了房间里死过人之外，几乎一无所获。
死的是谁，不知道。
怎么死的，不知道。
他想着要找个机会进别的租客的房间里看看，玩家的房间里没有线索，只能试着从别的租客那里寻求突破了。
宋归程坐在椅子上想着想着，就昏昏欲睡起来。
突然，后脖颈上贴上一片阴凉，激起皮肤的一阵颤栗。
宋归程一下就醒了，没犹豫地从储存柜里拿出道具。
就听到一道清脆可爱的声音：“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