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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九月十五日,都是陈昌宇心中的痛,事实上只要时间一进入九月份,陈昌宇的心情就会跟着低落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已经放下,但在陈昌宇的心里这一天是全年最特殊的一天。陈昌宇无法忘怀,直到他以后离开这个世界他都无法忘怀,曾经有一个温馨如花般的女孩那么爱过他。去年的九月十五日,是林皎皎陪他一起过来的,今年的九月十五日依然是林皎皎陪他来的。陈昌宇相信如果萧怡在天上有知的话,会理解和支持他的。
陈昌宇将车停在青竹园墓园的停车场,林皎皎下车后到后备箱取出备好的花束,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墓园深处走去。穿过第一道门,工作人员问清了他们的来意并给他们做了登记,陈昌宇报出了萧怡的墓碑编号,工作人员登记清楚后便让他们进去。
九月的墓园里温度似乎比外面都要低好几度,林皎皎不自觉地便挽住了陈昌宇的手臂,陈昌宇的心情略有些激动而又有些渴望。他激动的是他将再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他渴望的是他多么想能再次见到她。可是无论他的心情是怎么变化,这一切都终将是陈昌宇自己的一厢情愿。来到第二道门,墓园的工作人员递给了他们一束菊花,有黄色也有白色,阳光下颜色明亮。
陈昌宇带着林皎皎熟络地沿着脑海里的线路前行,和往年一样,每经过一方墓碑他都会低声呢喃,向每一方墓碑的主人致歉。一块块的墓碑都代表着曾经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对逝者的尊重就是对他们生命的尊重。墓园的角落里传来或压抑或激动的哭泣声,这世界上永远都有人在牵挂着这一方方墓碑的主人。
陈昌宇和林皎皎来到萧怡的墓前,看到墓碑上照片里依旧是那般笑颜如花的女孩,陈昌宇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他自己却好像不知道一般,就这样怔怔地看着照片。
“小怡,我来了。”
“小怡,又是一年了。”
“小怡,你一切都好吗?”
陈昌宇半蹲在墓碑前,抬起手轻轻地抚触墓碑上的照片,仿佛这样他就能再次触摸到这个美丽的人儿。在他身后的林皎皎,早已泪如雨下。
陈昌宇将手里提着的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信件包裹,仔细地打开后,一封接一封地念了起来。去年来的时候因为下雨把这些信件都打湿了,其中有些信件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但陈昌宇却依然能够一字不漏地将它们读出来,这些字都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一封又一封的信件就是陈昌宇的思念,一封又一封的信件就是陈昌宇的心意,一封又一封的信件就是陈昌宇心底难以释怀的怀念和不舍。阳光下,绿荫间,一方墓碑前,陈昌宇半跪在地轻声念完所有的信件。念完之后他又将它们一一收起来整理好,然后拥抱墓碑,俯身轻轻吻在萧怡的照片上。
“小怡,我现在多想再见到你。”
陈昌宇喃喃细语,眼泪不经意间留在了照片上,滴滴泪痕微不可见。
林皎皎站在陈昌宇身后抹去脸上的泪水,她的心情是那么沉重而又悲伤。萧怡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可敬可亲的人,虽然未曾蒙面,但林皎皎觉得萧怡就如同亲人一般。她从来没有因为陈昌宇会如此思念萧怡而感到不满,从来不会因为陈昌宇牵挂这个逝去的女孩而感到任何不适。人生就如同是一辆不靠站的列车,有人会在中途下车,而有人会一直相扶相持到终点站。萧怡对于陈昌宇来说,就是那个在中途与他挥手告别的人,值得怀念而不应该忘记。
陈昌宇起身后,林皎皎取出包里带的水沾湿布巾后递给他,陈昌宇接过布巾后轻轻地擦拭起墓碑来。陈昌宇擦拭得认真而又仔细,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方寸之间他都一一擦拭了一遍。最后陈昌宇将林皎皎递过来的花束轻轻地摆放在墓碑前,与林皎皎一齐俯身鞠躬。
良久后,陈昌宇再次俯下身,注视着萧怡的照片。
“小怡,明年的今天我可能不能来看你了,请你要原谅我。”
照片上的女孩依旧笑意盈盈,陈昌宇的内心感到心酸和难过,再次拥抱过墓碑后,陈昌宇起身便向外走去。林皎皎跟着他一起往外走,边走边回头看。阳光下,她似乎又看到了照片里的女孩在向她微笑,林皎皎心里一震,转身又折了过去。陈昌宇走在前面察觉到林皎皎又折了回去,便停下脚步看向林皎皎。
“小宇哥,你到过道那边等我一下,我和萧怡姐说些话。”
“好。”
陈昌宇闻言便继续往外走去,边走边和经过的每一方墓碑致歉,一如以往。
林皎皎来到萧怡的墓前,注视着照片里的女孩,心底微微发颤。
“萧怡姐,我知道你不放心他,担心他过不好。”
“这些我都知道的,我们曾经在梦里约好的,不是吗?以后由我替你照顾他,我会用尽我一生的力气去保护他,用我一生的温度去温暖他。人生何其长又何其短暂,我们无法在现实里相遇,只希望以后能多在梦中与你相遇。安息吧,萧怡姐。”
林皎皎喃喃自语,她相信自己说的话,萧怡肯定能听得到。
“因为我们明年可能在澳洲,所以明年可能我们会不能回来看你。但是,萧怡姐,我们永远想念你,永远思念你,永远将你记在心里。”
林皎皎轻声在目前许诺,良久后她轻轻拥抱了墓碑后起身离开。路过每一方墓碑的时候,她和陈昌宇一样对经过的每一方墓碑轻声致歉,并拜托他们能够照顾她的萧怡姐。
等林皎皎回到过道这边后,陈昌宇牵着林皎皎的手往外走。远处又传来低沉的哀泣之声,还有风吹过树发出的轻呼声,这里终究还是许多人的伤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