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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桌上的水杯就口,吴丽伶不动声色地将吴昭元与尹瑶的互动看在眼里,眼底盈满颇富深意的笑意。
这丫头乍看之下并不起眼,若真要说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应该就是小小的鹅蛋脸上缀着的那两颗灵动清澈的大眼,一瞧就是个单纯且机伶的丫头片子;还有那张甜甜的小嘴,吴妈妈长、吴妈妈短的,热络得好像她多了个女儿似的。
没有生个女儿是她这辈子的遗憾,如果儿子不反对,或许她会考虑收个干女儿喔!
一席饭就在吴昭元与黎尹瑶的“斗嘴鼓”间进行,即使大多时候是黎尹瑶在起头,但至少吴昭元不是全然没有反应,让吴丽伶席间笑个不停。
吴昭元不记得自己上次见母亲笑得如此开怀是多久以前的事,但见她笑得这般开怀,他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带了尹瑶同行,才能见到老妈许久不见的笑靥。
就在三人吃吃喝喝好不愉快的当口,包厢的门霍地被推开,原以为是服务生进来,没想到推门而入的是名略带威严的中年男子。
黎尹瑶最先看到那名男子,她不以为意地咀嚼着嘴里的焗烤墨鱼,心里还想着这饭店好特别,竟然请了个颇有年纪的服务生,谁知下一瞬间,身旁的吴昭元已激动起身,差点害她被口中的墨鱼给噎着!
“你来做什么?”猛然站起的吴昭元口吻严厉地质问对方。
“饭店开门做生意,任何人都能来,我当然也可以来。”男子抬高下巴,完全没有被吴昭元的态度给震慑住,而且不晓得是不是因吴昭元的态度强硬,男子的脸色变得难看几许,一开口语气便不太和善。
“少给我硬掰那些五四三的理由,这里是我订的包厢,既然我没有请你进来,就麻烦你再开门走出去。”吴昭元毫不客气地下达驱逐令。
“别这样”吴丽伶见状不禁站起,一脸郁色地拉着儿子,适才的笑颜瞬时消散无形。
“什么这样那样?我早就告诉过你,只要他出现我就走,你为什么还叫他来”吴昭元愤怒地转而质问母亲。
“我也不知道他会来”吴丽伶委屈地解释。
“我受够了你每次都以不知道来搪塞我!”吴昭元气昏了,再难保持一贯的面无表情,火大地抓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并顺手拉起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黎尹瑶。“别吃了!我们走!”
哇咧!是要走到哪里去啊?虽然这顿饭的菜色都已上完,她也差不多吃饱了,问题是这样就走人好吗?
不安地睐了眼吴妈妈,见她的眼眶已噙着水光,黎尹瑶心中好不忍,踌躇着去留之间。
“还不走难不成你想留下?”察觉到她迟疑的举动,更是让吴昭元的愤怒火上加油,他铁青着脸甩开她的手。“那你就留下来慢慢吃个够好了!”
他说完话,愤而转身离开,走出包厢后更用力的甩上门,让黎尹瑶完全傻眼。
她从没看过昭元哥如此生气,也因此让她更加好奇那名中年男子的身分——原本好好的用餐气氛就因为那个人的出现而改变了,他到底是谁,怎么有本事惹毛向来冷静淡然的昭元哥呢?
实在太令她佩服了!
“尹瑶,你快跟他回去吧!”吴丽伶担心地催促黎伊瑶快些跟上吴昭元的脚步。“不然我怕他不高兴会给你脸色看。”
“不会啦!昭元哥不是那种会迁怒的人。”凭着和他认识近六年外加同住近四年的时间,黎尹瑶对他还有这点信心。
“啐!他叫宇文蔚,不叫昭元哥!”中年男子不悦地纠正道。
没错,他就是吴昭元的父亲宇文锋,宇文国际代工企业的总裁,坐拥数百亿的身价。
他原本打定主意来跟他好好讲,规劝他回去认祖归宗;毕竟他膝下没有一儿半女,等他两腿一伸,他拥有的一切还不都要留给他?偏偏那孩子脾气跟他一样硬,害他一时被他激到失去理智,才会让场面变得这么难看,哎~~
宇文蔚?是谁?她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而且这男人到底是谁?净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为什么吴妈妈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黎尹瑶心里充满好多好多的问号,但现在似乎不是探讨那些问题的时候;她不安地睐了眼包厢的门,心里感到有些焦虑。
不知道昭元哥会不会当真丢下她自己回去了?人家又不是不跟他走,只是他动作太快自己来不及跟上,而且吴妈妈看起来有点难过,所以她才会多留一会儿安慰她啊!
“好了,别说了。”
吴丽伶埋怨地睐了男子一眼,她明明叫他别来的,偏偏他就是硬脾气,非得和儿子杠上不可,教她夹在中间好生为难。
她转而再度催促黎尹瑶。“快回去吧,就当帮吴妈妈看他平安回家,好吗?”
“好。”
人家妈妈都这么要求了,她能说不要吗?黎尹瑶点头。
“那吴妈妈你别难过喔!”
临去之前,她不忘安慰吴丽伶别伤心,这才迈开脚步去追走了好几分钟的吴昭元——
“昭元哥!”微喘地跑到饭店大门口,果然吴昭元就站在大门前等待泊车小弟将他的车开出来。“干嘛走那么快?害我差点追不上。”
“是你自己不跟我走的。”他板着脸轻哼,还气恼着她当时的迟疑,根本是故意在那男人面前让他出糗。
“哪有!我又没说不走。”
她故意绕到他面前,管他脸朝哪边转,她就是非要他看着自己不可。
“我知道啦!你就是欺负我腿短对不对?”
吴昭元错愕地瞪着她,双眼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她的腿呃,以他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来看“号称”一百六的她确实稍嫌娇小了点
“吼~~你看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就知道你嫌我腿短!”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自己的腿,她小脸一红,羞恼地直跳脚。
“我什么都没说!”他直觉出声反驳,即使以往有人质疑他一些莫须有的疑虑,他往往嗤之以鼻,连反驳都不屑,可一旦面对她,他就没办法做到。
“明明就有!”她以臂环胸,故意闹他。
“你姓卢喔?”吴昭元翻翻白眼,不明白自己怎就没办法拿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对她。
骆氏地产的所有员工都认为他是个一丝不苟、铁面无私的人,一旦下达指令,没有第二个人有说话的余地,纵使是老板骆夙洋都得让他三分薄面。
不过天知道,那是他和骆夙洋之间不曾言明的默契。
骆夙洋扮白脸,而没啥笑容的他则负责扮演黑脸——纵使有个严厉的上司,却有个慈善和蔼的老板,借以凝聚公司与员工之间的向心力;虽然有些员工对他稍有微词,却也都能力挺老板卖力工作,成效还算不错。
可这方式显然在她身上行不通。
偶尔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纵容她,不论她想做什么,他几乎都同意,因此他想修正自己的态度,最好能淡漠一些,毕竟跟人太亲近不是他的风格,但没想到实行起来却很困难。
她就会像现在这样,有些撒娇地跟他“灰”来“灰”去的,总让他不由自主随着她团团转,搞得他忘记自己该有所坚持。
这样下去实在不行,他太容易被她的无厘头所影响,他应该更坚定自己的立场,不能被彼此间太过熟悉的氛围打乱了自身刻意和他人保持距离的坚持。
他这辈子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这种东西,那对他的人生一点帮助都没有,不论任何情感都一样;他身边就有一个最好的借镜,那就是他的妈妈吴丽伶。
妈妈就是因为感情的羁绊才生下他,更因为感情的牵扯而离不开那个男人,全都是为了一个“情”字,所以他拒绝重蹈母亲的覆辙。
“我姓什么你会不知道吗?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的所有事。”她好气又好笑地抬高小脸斜睨他。
“”吴昭元的脸色窜过一抹尴尬的赭红,好在饭店外的夜色够暗,而他们又站在背光的饭店大门外,所以她应该没发现他的无言以对。
的确,除了孤儿院里和她熟稔的那些院童及院长,似乎再也没有比他还了解她的人。
撇开姓啥名谁这种基本间题的答案不说,他还知道她面煮得比饭好、家里能整理得一尘不染,却经常忘了前后阳台也得偶尔看顾清理;还有她背书的时候会不断的在纸上写上她想背的东西,她说这样才能手脑一同记忆,效果加倍!
这些生活小习惯有可能连孤儿院里的人都不知道,因此他实在无法否认她的质疑。
“我说得没错吧?”她得意地勾勾嘴角,隐约有种胜利的快感。
她不晓得昭元哥自己注意到没有,和他们刚相识时比较,他其实改变很多——他给她的第一印象是强硬的、疏离的,虽然到孤儿院帮助院童是善意也是义举,但他那副他说了算的跩样,坦白说瞧得她心里不舒服极了。
不过她这人是这样的,人家给她三分,她就会还人十分,即使当时她对昭元哥的第一印象不怎么ok,可他资助她升学是事实,因此当她高中毕业,一确定考上大学之后,昭元哥捎来讯息,问她要不要到他家打工,她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毕竟昭元哥是她的恩人,工作内容又全是她在孤儿院里做熟的事,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帮助,此时就是她回报的时候。
本来报恩是不应该收取任何薪资的,但昭元哥很坚持,而她确实也需要赚学费和生活费,再加上她不想再留在院里占用院童的资源,昭元哥答应空一个房间让她使用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