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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无双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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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也听说了宁勿缺与“无双书生”在凉亭对弈之事,待宁勿缺回来后,就把他叫过去训了一通。

    宁老爷子沉声道:“勿缺,你怎能与那样诡异的人混在一起?人心可是险恶得紧,就算他没有伤害你,那一定就是为了接近你,然后要图谋我们宁家的财物.哼哼,我对那些江湖伎俩可是清楚得很,像你这样不懂事的人最容易受骗了,他使一个障眼法,便可以骗过你了!”

    宁勿缺侧着头,一言不发,心中却在想:“你口上说是为我好,心里还不是怕失去了家产。”

    如此一想,便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一心只想结束这种枯燥无味的训话,早些回到自己的房中.

    宁老爷的话锋突然一转,道:“勿缺呀,你今年多大了?”

    宁勿缺一惊,不知爷爷怎么会突然如此发问,同时心中也有些伤感,心想:“爷爷竟然连我几岁也不知道!”

    口中却很恭敬地道:“回爷爷的话,孩儿今年十四岁了!”宁老爷子道:“好,很好,我看你与你几个哥哥总是有些不同,得有一个媳妇来拢拢你的心,免得总是想一些不着调的东西。我与你曹七叔商议过了,你七叔答应把他的女儿琳儿许配给你”“不!”宁勿缺一声大叫,声音大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宁老爷子愠怒地道:“真是个不成器的小子!有你这样与长辈说话的吗?”

    宁勿缺回过神来,忙道:“孩儿知罪,但孩儿年龄尚幼,只想多掌握一些学业,不敢有其他非份之想。”

    宁老爷子道:“学业?你整天埋头看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看书能看出钱庄?看书能看出金银绫绸?你几位哥哥可比你强多了,精明能干,唯独你一个人迂腐不堪!再说十四岁也不小了,当年你爷爷我成亲时比你还小上一岁呢!”

    他干咳一声,声音越发显得威严,具有某种不容抗拒的意味:“而现在琳儿比你大上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这可是—门好亲事!琳儿她的贤惠能干可是出了名的,模样也颇为不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人家琳儿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子,以后能辅佐你一番,也免得你总是这么浑浑噩噩!”

    宁勿缺道:“可是”

    宁老爷子不耐烦地摇了摇手,道:“你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我与你曹七叔已经定下了,可不是儿戏之事!我对你说此事,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可没想让你反对!你爹都没有话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下去吧!”

    宁勿缺的话就这么被卡在喉底了。

    赶回自己的屋子时候,宁勿缺觉得有点糊涂,好像是行走在梦中一样,感觉怪怪的。

    “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要成为一个有家有室的人了呢?这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不由自己想到了他的几个嫂子,想到了他的几位本是精明强干的大哥在他的嫂子面前却焦头烂额,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便升起了一股寒意。

    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每一个成了家的女人都会变得不可理喻,状如母夜叉!连他那精明的哥哥都应付不了,何况是他?

    宁勿缺与琳儿同处—个庄子上,而庄子上又不像城里人那样未出嫁的女子便要整日隐于深闺之中,所以宁勿缺与琳儿是颇为熟悉的,他一直称琳儿为琳儿姐。

    在以往的印象中,琳儿姐的确是不错的,但自从知道曹七叔已把琳儿姐许配给了自己之后。感觉就完全不同了,他越想越觉得琳儿与他几个嫂子像极了。

    十七岁的女孩与十四岁的少年相比,可不只是大三岁那么简单。十七岁的女孩已完全出落得像个大姑娘了,无论是心思还是身子都是如此,而十四的少年却是干瘪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懂!

    宁勿缺脑海中闪过古书中说的—个个关于恶妻的故事,他越想越不踏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不小心被怀中的什么硌得生疼。

    他便掏了出来,才知是“无双书生”的那本武功心法,因为宁老爷子所说的事对他触动太大,因此他几乎忘了“无双书生”这一回事。

    一直隐在他袖中的千年血蝉这时似于已感受到了了昔日主人的味道,已飞了出来,轻轻地落在武功心法上。

    宁勿缺定定地看着手中的武功心法,心中慢慢有了主意。

    这几天,连宁老爷子都对宁勿缺的平静有些惊讶,当他第一次把事情向宁勿缺说明时见到宁勿缺的表情,他本以为宁勿缺一定会设法“挣扎”一阵的。

    而他作为一家之主,完全有信心把这个小孙子微不足道的反抗压下去,一切都会按他的设想发展的。几十年一家之主的身份,已使他习惯了别人的言听计从,何况是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子。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宁勿缺似乎听过他的话之后,便把这件事给忘了,根本没把它搁在心上,他仍是整天埋头于书斋中,不问其他之事。

    宁勿缺过分的安静倒让宁老爷子不安了,他又提醒了宁勿缺两次,宁勿缺只是一个劲地道:“一切听爷爷的吩咐。”就再也不多说什么。当宁勿缺的几个哥哥拿这事与他开玩笑时,他也只是淡淡一笑。

    宁老爷子心中暗暗吃惊,他从这小孙子淡淡一笑中第一次感觉到这小孙子的不简单!

    恨恨的,咬咬牙,他与曹家订下了成亲的日子:就在明年的端午。

    宁勿缺也一口应允下来了。

    一年的时光过得颇快的,整个龙堆庄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宁勿缺的变化却是不凡,在这一年中,人们看到他在脱节似地长个子,肩也阔了,越来越像个十足的男人,而且英姿不凡。

    不过他还是喜欢一头扎进书斋之中。

    在这一年中,他在路上与琳儿相遇过几次,从外观上看,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是越来越小,慢慢地几乎就没有了。因为宁勿缺已日益地成熟,而十八岁的琳儿自然仍是年轻美丽。

    但琳儿的心思却是一次比一次重。宁勿缺遇上她时,也不避开,只是微微一笑。

    她说不出这笑的味道,只是觉得宁勿缺笑得太自然了,也正因为太自然,反而使她认为这其中有什么古怪.否则,以他们两人此时的微妙关系,宁勿缺怎么能笑得那么自然呢?

    她以一个少女的目光看宁勿缺,先是颇有些不屑的,在她的眼中,宁勿缺还是一个毛头小孩。

    但就在这短短的一年中、她却发观宁勿缺几乎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在他的身上,已有越来越多可以让少女怦然心动的东西啦!

    琳儿开始注意到了自己与宁勿缺之间的三岁差距了。以前这是她居高临下傲视宁勿缺的地方,现在却恰好相反,成了她一块心病!她知道再过几年,宁勿缺就越来越完美,而她呢?

    却是先他一步老去。

    —个十八岁的少女想到“老”这个字眼,实在是有些不寻常,但这在琳儿的脑中闪过,却是理所当然的。

    她在宁家—直没有提什么节外生枝之事,而宁勿缺似乎也平静得很。

    琳儿在心中默默祈祷,她希望能顺利地成为宁家的人。那时,她会以女性的百般温柔去抓住于勿缺的心。

    “有时能否拴住男人的心,并不—定是看年轻与否。”琳儿这样想,她对自己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少女的心思,实在是奇妙,有谁知道那个沉思的少女在想些什么呢?

    端午节就是五日初五。

    而现在已是五月初一了,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无论是宁老爷子,还是琳儿,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就在这时,宁勿缺突然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换了好几个郎中,却终是治不好宁勿缺的病。到后来,宁家去请郎中,郎中都已是闻风而逃了。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医不好宁勿缺的病实在没面子。他们不说宁勿缺患的是不治之症,因为他们切脉切出来的结果不能表明他患的是不治之症。既然不是不治之症,就应能治好吧,可偏偏无论如何也治不好。

    端午节的婚约便这样拖过去了,琳儿的心更乱了。幸好端午节过去五天后,宁勿缺的病又自然而然地好了。

    宁老爷子与曹家一合计,又把成亲之日订在重阳节。

    没想到宁勿缺在离重阳节还有七八天的时候,他再一次病倒了,而且看情形与上一次病态极为相似。

    宁老子这一大把年纪可不是白活的,他心中已有疑虑,断定其中有鬼。思量之余,他再次果断地做了—个决定:日子不变,可以借此机会冲冲喜!

    把婚宴掺入“冲喜”这个目的,那么宁勿缺病得更加严重,这喜事就越发得办了!

    姜还是老的辣!宁老爷子果然有一手。

    无奈,宁勿缺只好让自己的“病”好起来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病,只不过是利用古书中所记载的偏方,伪装成了这样一个让群医束手无策的“病”

    到重阳节前二天,宁勿缺已可“勉强下地”了,琳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重阳节前一天晚上,宁勿缺开始翻找自己平日最喜爱看的古书,找出了十几本,把它们扎好,包进一个包裹里,小书童吃惊地看着他。

    宁勿缺望了他一眼,道:“从明天开始我便是有家室之人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那样沉迷于这些书中。我把它们打成包,再锁起来,交给我未来的妻子保管,你看这主意如何?”

    小书童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好主意!”他发现平时一向不苟言笑的少主人,其实也是个颇为风趣之人。

    宁勿缺道:“为了斩断所有劣根,你去把我的那柄木剑也拿来。”

    小书童奇问道:“为什么?”

    宁勿缺道:“这木剑是我儿时玩耍过的,现在自然也得把它尘封起来,以后有了儿子,再拿出来给他玩也不迟。”

    小书童便“蹬蹬蹬”跑到宁勿缺的卧室中,取来了那把木剑,剑鞘是用金漆涂过的,样子倒颇为华丽。

    宁勿缺把这把木剑也放进了包裹里,想了想,突然一拍手,道:“啊,差点忘了,你去把我压在卧枕下的一块玉锁、一块玉佩拿来.”

    小书童不解地道:“这与斩断劣根也有关系吗?”

    宁勿缺点点头道:“当然有!不过重要的是这两件东西都是不懂世事之人带的,我成了亲之后,便是大人了,哪能再佩这种玩意儿?不但不能佩,连看也不能看,我要把它与书一并锁住。”

    小书童心中暗暗嘀咕:“今天少主人可真是奇怪,也不知是变聪明了,还是变得更傻了。”

    当所有的东西全包进了包裹中,宁勿缺方松了一口气,道:“现在你出去吧,我要看书”

    小书童一惊,道:“公子”

    宁勿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么多年的习惯养成了,一时还真割舍不下。现在,我要在这最后一个晚上看最后一夜书,也算做个纪念吧!你出去,把门从外面带上,寻常人不要让他进来,你跟随了我这么多年,应该能理解我的想法吧?”

    小书童心道:“书读多了人便怪里怪气的,谁知道你是如何想的?”口中却道:“那小的就告退了。”出去,反手带上门。

    因为要替宁勿缺准备亲事,整个宁家上上下下都是忙忙碌碌的,也只有宁勿缺一个人闲着了。

    这便是如同刮龙卷风一般,龙卷风扫过之处,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风在旋,唯独是龙卷风的中央风平浪静。

    宁勿缺的二嫂本是一个老裁缝的女儿,自从成了宁家的人之后,就再也没有拿起过尺剪,今天却破例为自家的宁勿缺动起了手。虽然宁家另有请来的大师傅,可这二嫂却也出了不少力,当新郎的衣裳做好之后,她便吩咐她的一个丫环去把宁勿缺叫来试穿。

    丫环去了一阵子又折回来了,道:“阿棋把着门不让进,说是公子在里边看书。”阿棋便是小书童。

    二嫂不满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书!”

    在她边上的宁勿缺二哥便道:“我去看看,看阿棋还敢不敢拦。”

    二嫂道:“明天就是老五的大喜之日,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分寸,别扫了他的兴!”

    二哥赶紧道:“哪能?我心里有数。”

    宁勿缺的二哥年岁二十有三,这辈子只打心眼里怕过两个人,一个是他爷爷,一个便是自家媳妇。其实他媳妇并不凶悍,长得细眉细眼细腰,风—吹就要飞了似的,可他就是怕她,有了妻子的叮嘱,他便没有粗声大气地喝斥小书童阿棋了。

    其实对小书童也用不着喝斥,他—开口,小书童便乖乖地让开了。

    二哥推开了书斋的门,一步跨将进去,后面那只脚便停在那儿了。他回过头来,盯着小书童道:“人呢?”

    小书童呆了一下,茫然道:“人?什么人?”

    他的目光向书斋中—扫,一下子脸色煞白了:“公子公子他”无论如何也“他”不出个所以然来。

    偌大一个书斋,除了大堆大堆的书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宁勿缺的二哥狠狠地盯了小书童一眼,道:“一定是打瞌睡了吧?决去把他找来试衣裳!

    太不像话了!”最后五个字一方面可以用来喝斥这小书童,另一方面同时也可以捎带着把宁勿缺也训了。

    小书童一脸委屈地道:“绝对没有!我一直坐在这儿,此门根本就没有打开过!”

    二哥冷笑道:“那他去了什么地方?难道夹进书页里不成?”

    小书童已是一片糊涂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一直是清醒着的,连眼皮也眨得不多。

    两人在书房里细细搜索了一遍,突然见小书童“啊”了一声。

    一看,才知他是对着一扇虚掩着的窗户惊叫。

    小书童道:“小的清楚地记得天黑之前已把窗户掩好,怎么会又被打开了呢?公子该不会是从这个地方越窗而出了吧?”

    宁勿缺的二哥喝斥道:“胡说!好端端的为何有门不走却要越窗而去?”

    小书童也是想不明白,于是不再说话了。

    但后来情况的发展却证明小书童的猜测极可能便是事实,因为后来两人遍寻了整个宁家大院也不见宁勿的踪影。直至发动全家众人,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几十人一齐寻找、仍是如此。

    之后,搜寻范围又扩大到整个龙堆庄,结果仍是一无所获!宁老爷子先还打算把这事压一压,暂时不让曹家之人知道。但这种事情又如何瞒得住?所以曹家不可避免地知晓此事了。

    不过曹家的人倒也通情达理,不但没有借机刁难,反而与宁家的人一起寻找。

    而琳儿,则只剩下一人掩面而泣的份了。

    宁家看家护院的老钱说出了一件让人心惊的事,他说他曾隐约听到书斋后窗一点轻响,待他赶过去看时,只见一道黑影如鸟一般“砰”地就掠过了院墙,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世上哪有像人的大鸟?现在想起来,大概这个黑影便是小公子了。

    便有人质疑道:“如此飘来飘去的,又岂会是小公子?小公子又不会妖术!”

    一句“妖术”立即提醒了众人,大家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去年在龙堆庄出现过的古怪老头子。

    一定是宁勿缺已学了老妖人的妖术!

    这种想法让众人不敢在宁老爷子面前说,但暗地里却已沸沸扬扬,取得了惊人的一致。

    其实众人不说,宁老爷子也已想到了这一层,一个家族岂能容一个邪异之徒存在?

    所以,宁老爷子发话了:“将他从家谱中除名,从此他的所作所为,与宁家没有任何关系!”

    看起来,似乎宁老爷子的做法太过火了,其实这全是他老辣的一面,他知道李勇诸人对那次所吃的亏—直耿耿于怀,只是他们既无法找到“无双书生”出气,又顾忌宁家是大户人家,不便将矛头转向宁勿缺,而今既然宁勿缺已被众人说成妖异之徒,李勇之流势必借势而发话,那时必将使整个宁家蒙羞!

    何况,宁老爷子本就已经猜到宁勿缺两次生病之事其中有诈,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他就更肯定了这一点,对这个小孙子明里暗里要违背自己的意愿,他极为恼火,再加上平日一向不甚喜欢宁勿缺父子,所以在这关头上便把宁勿缺推了出去,保了宁家的清白,也可谓之“舍卒保车”吧。

    宁勿缺之父虽有护犊之心,无奈他生性懦弱,又无法为儿子辩得清白,只能终日长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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