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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阔无垠的海面彷佛黑洞,像是黑豹蛰伏在深处,静静的等待猎物掉入陷阱里,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正值月圆之时,明亮的月光照射着平静的海面,也照射着航行的船只。
“就是那艘。”袁众任穿着一身黑衣,在刻意绑在暗礁上的小船里蹲低身子。蓝芍芍也是一身黑,直长的黑发扎成马尾巴,相较于袁众任与其他伙伴的兴奋神情,她的面容带着一丝迟疑。
袁道过世后,她不断的劝袁众任带着伙伴们脚踏实地的做生意,总算在一年前,他与小狈子输了一**债后,听进她说的话,开始到附近的国家与城镇批货,做生意,并存了一些钱,借给她,一圆开店的梦想。
但是她似乎太天真了,还以为他早已金盆洗手,今天在大街上遇见他后,她才明白他总是将她说的话当作耳边风。
今早在龙门大街旁,袁众任向蓝芍芍坦白——
“芍芍,其实我有时也会重操旧业,在到东瀛购买布料时,回程若看到大商船上只有少少的人手,就会偷偷的驾着小船尾随,然后到了我熟悉的海域便上船抢劫,毕竟到各个地方办货总是需要金钱,而我手头也没有这么多钱可以运用。”
瞧着他露出尴尬的笑容,一边搔头一边说话,她明白他可能又把办货的钱拿去赌博,然而医治小花一事迫在眉睫,她已经没有心思责怪他了。
“根据可靠消息,今晚在咱们时常活动的海域会有一艘商船经过,里头载着金子和银子,咱们上船去抢一些,帮小花买药治病。”袁众任又说。
就在蓝芍芍迟疑的时候,脑海里掠过的是小花虚弱的身躯不断颤抖的模样,让她心痛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并不清楚蔚尔曜何时会返回京城,也不知道陈老爹什么时候会回到蔚家,更与方萤没有交情,但是除了他们,她实在想不到有谁能在一天内借她这么大笔的银两。
“芍芍,你不是说小花的病不能再拖了?既然如此,你不需要犹豫了。”袁众任不断的蛊惑她“若非今晚是临时行动,不然我就不会要你也加入,只需要我跟小狈子和一票弟兄就可以替你抢得钱财,医治小花的病。”
他的心思浅显易懂,她却看不清楚。
在他几番的诱惑后,蓝芍芍点头,答应参与今晚的行动。
寒冷的海风吹拂她白皙的脸颊,让她感觉凉意,更拉回了思绪,看向远方,发现一点光芒缓缓的朝他们而来。
“来了。”袁众任一脸兴奋。
“大哥,咱们这边也准备好了。”小狈子拿着绑有铁爪的麻绳,一边将刀插在自己的腰带上头。
夜风带来肃穆的杀机,一触即发的危险,就在商船靠近他们蛰伏的暗礁附近,即将展开。
袁众任将黑色布巾绑在脸上,随即高声一呼“行动!”
听到大哥的指令,三艘分别载着五人的小船快速的滑行,直冲向商船,袁众任与蓝芍芍乘坐的船跟在后头。
小狈子与另外三名兄弟率先采取行动,先将铁爪勾在商船的甲板上,拉稳之后,便让弟兄们顺着麻绳爬上商船。
“什么人?”在甲板上巡逻的两名船员一发现有外人入侵,随即拿起火把,看向来人。
蓝芍芍与另外四名女眷是最后上商船的,当她身手利落的顺着绳子攀爬至甲板上时,只见原先在船舱里休息的船员们全都跑了出来。
“把钱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袁众任刻意压低声音说话。
“快!快把钱交出来,否则有你们好受的。”小狈子也加入叫嚣的行列。
“又是你们!前几天攻击我们商船的就是你们,对吧?”一听声音,一名船员随即认出前几日在这艘商船上发生的喋血事件,正是这群人造成的。
蓝芍芍皱起眉头,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惊险万分的时候分神,却忍不住联想起那日蔚尔曜同她说自家船员被砍杀一事。
难道
她诧异的转头看向船桅,那需要三名成年男子张开手臂才能环抱的船桅顶端,一面熟悉的商旗在月光下飘扬。
心跳彷佛漏了一拍,喉咙梗着硬块,她几乎无法呼吸。
“废话少说!快去里头把钱拿出来。”袁众任大吼。小狈子也扯开嗓子大叫:“老大说话了,还不快行动?难道你们要逼我们”
“逼你们怎样?”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船舱里传了出来。
很快的,蔚尔曜走上甲板,他身穿深蓝色衣袍,黑发随意的束起,任由越来越大的海风吹拂,飘扬在身后,向来温文的眼眸早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憎恨,更是不齿。
蓝芍芍急忙从他的身上移开视线,心脏收缩的速度一下比一下猛烈,感觉到自己浑身颤抖,在海风的侵袭下,几乎要站不住脚。
“前几日你带着手下上我的船,砍杀人,究竟是为什么,我心知肚明。”蔚尔曜坚定的说,眼神锐利,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袁众任。
“你在说什么,我不清楚。”袁众任心虚了,嗓音微微颤抖。
蔚尔曜勾起嘴角,冷嗤一声,对于他敢做不敢当的举止,感到万分不屑。
“别啰唆,快把钱交出来,不然我们真的不客气了。”眼看老大都不说话,小狈子只好开口叫嚣。
蔚尔曜一直盯着袁众任,似乎在等待他的坦白。
“不交钱,是吗?”小狈子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吼,接着高举手上的弯刀,往前一比“伙伴们,去把钱全抢过来。”
小狈子的地位仅次于袁众任,因此他的命令让其他弟兄马上举起刀,往前冲,彷佛要置人于死地,每一下都毫不留情。
蔚尔曜不是傻子,既然这次亲自出马,必定有他的用意,缓缓扬起嘴角,在众人砍杀的阵仗中,文风不动的立在原地,冷淡的眼眸看着与他对峙的袁众任。“那次杀人是为了她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袁众任想装傻到底。
“袁众任,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商船被袭击的时机,是我从你手上抢下她的当晚,根据其他船员的回报,我便知道那人是你,毕竟你驾小船上大船的手法、砍杀船员的阵仗,都和咱们以前如出一辙,你说,不是你,还会是谁?”蔚尔曜低哑的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让袁众任与蓝芍芍听得清清楚楚。
站在栏杆旁,她觉得自己彷佛被钉了铁钉,一步也不能移动。
她不清楚袁众任是否设计她,是他明知她爱着蔚尔曜,却还在她手足无措的时刻,设计她上了蔚尔曜的船,要的就是让蔚尔曜误以为她也是他的一员不!她不愿这么想。
袁众任待她好,她最清楚了,不是吗?
这时,一名男子悄悄的接近蓝芍芍,提起手上亮晃晃的刀子,就要砍向她的身子。
“芍芍,小心!”袁众任瞧见有人想要伤害她,一时紧张的大喊。
芍芍?蔚尔曜勾起一边眉头,望向立在栏杆旁的娇小身形。
蓝芍芍回过神来,转头,看见刀子已经晃到眼前,一个侧身,顺利的躲过攻击,但是就在她面向蔚尔曜时,被刀锋划破的面罩缓缓的落了下来。
十多支火把让黑夜犹如白昼,蔚尔曜轻易的看清楚,她惨白着一张脸,脸上布满惊诧与愧疚。
那张他曾经流连忘返的粉唇微微的开启,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那双他曾经爱恋不已的双眸怔怔的睁大,彷佛想告诉他什么,却在下一刻撇开,用卷翘的睫毛挡住眸光。
“芍芍,为什么?”蔚尔曜心急如焚,感觉被狠狠的敲了一记闷棍,嗓音沙哑的问。
“曜哥哥,我”蓝芍芍欲言又止,不知道自己能说出什么理由。
是因为她急着用钱,在找不到他的情况下,跟着袁众任来抢劫吗?还是她百般不愿的跟着袁众任重操旧业,却不知道今天的目标是蔚家商行的商船?
任凭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理由可笑至极。
做错事的人是她,走偏道路的人也是她,既然都已经跟着大伙上船了,她就没有推托的理由。
蔚尔曜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心底却不断的大吼着,求她说些什么话,就算是诓骗他,也比惊诧的张大双眼,微启双唇,什么都不说来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