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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克罗福特望向坎博尔,视野中那男孩的眼神坚毅决然,面庞带着锋利的棱角。
坎博尔为什么会帮他?
欧尼斯特同样感到诧异。他远比班克罗福特更有权势和地位,效忠他才能获得更好的前途。可坎博尔居然选择了班克罗福特?为什么?
“班克罗福特已经输了,他已经失去了竞争远征军司令员的资格。”欧尼斯特不愿给班克罗福特任何机会,大声的命令骑士:“烧掉那纸契约!”
“等等!”苏菲玛索握住了骑士的手腕:“我们需要更有能力的人担任远征军司令员,而能让有实力的人为自己效忠也是能力的一种!”
“苏菲玛索说的没错。”苏加娜四世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既然坎博尔愿意效忠班克罗福特,我们不妨看一看他的能力。”
“是…”欧尼斯特只能听命:“能否让克劳德子爵作为坎博尔的对手?”
“可以。”
“克劳德.兰斯。”克劳德对着坎博尔微微欠身:“毕业于雅典军事学院,现任欧尼斯特亲王殿下的机要秘书,大校军衔。”
“坎博尔.阿尔弗雷德。”坎博尔也对着克劳德欠身:“毕业于苏加娜初等学院,刚刚获得少校军衔。”
苏加娜初等学院,位于雅典城中心,属于贵族院校。
欧尼斯特难以遏制的笑了。一个初等学院毕业的家伙居然向雅典军事学院毕业的军官发起挑战,这就像一个划渔船的渔夫试图用鱼叉击沉钢铁战舰。
国务卿们脸上都带着优雅的笑容,像是在观赏动作夸张搞笑的小丑。他们原以为坎博尔毕业于某个著名的军事院校,所以才那么的有自信。苏加娜初等学院…只怕他连兵棋的基本规则都不清楚。
愚蠢的人,总是自认为很聪明。可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世界才变得有趣。
能被欧尼斯特亲王选定的机要秘书,当然是罕见的军事专家。克劳德.兰斯考入雅典军事学院时的分数为263分,这个最高分记录到现在也没人能打破。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维也特纳元帅和古斯塔夫伯爵以外,军事上没有人会是克劳德.兰斯的对手。
古斯塔夫伯爵也笑着,却是在嘲笑那些内心嘲笑坎博尔的人。
班克罗福特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坎博尔坐在上面,粗略的扫了三米长的棋盘一样,揉了揉太阳穴用银制的小刀切下一块牛排,放在嘴里轻轻咀嚼。
这个愚蠢的动作再度引得国务卿们一阵轻笑。看不懂棋盘吧?那可是全世界最复杂的棋。
克劳德坐在棋盘对面,迅速把整张棋盘的布局刻入大脑。他是职业军官,做任何事情都要全力以赴,即使对手是个蠢货。
骑士把红色的厚帘支起在克劳德和坎博尔之间,阻隔了他们看向彼此棋子的视线。铜钟敲响,棋局开始。
第一回合,坎博尔把步兵和坦克安置在两山之间,扼守住对方发动进攻的唯一路线。把炮兵安置在指挥部后方,用战舰封锁住河流,把战机全部放在指挥部周围。
和班克罗福特完全一样的布局。
有人摇头轻笑。是不懂这复杂的棋该怎么走吧?所以仿照班克罗福特殿下的布局。这种水平怎么可能赢过克劳德大校?看来棋局很快就会结束了。
克劳德把坦克向前推进九格,步兵向前推进八格。这是最常见的开局,坦克可以为步兵抵御很大一部分攻击。战舰和战机从两侧掩护,坦克和步兵遭到攻击随时都可以炮火支援,青铜小炮安置在山顶。
第六回合,黑棋的炮兵阵地遭到轰炸。
第十九回合,黑棋的坦克遭到偷袭,损失超过1/2。
短短十分钟,坎博尔失去了所有的炮兵和一半坦克。于是轻笑的人继续轻笑,毫不掩饰那嘲讽的表情。
欧尼斯特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让一枚金币在指尖旋转:“坎博尔,我曾想过要重用你,可你偏要站在我的对立面。那么很抱歉…我对待敌人的手段可是非常狠毒的呢。”
班克罗福特紧张的站在远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这时苏菲玛索轻轻拍打他的肩,给他整理凌乱褶皱的衣领:“我们赢了。”
“嘿嘿…”古斯塔夫伯爵躺在靠椅上,翘着二郎腿,指尖夹着一根香烟,透过香烟燃烧散发的烟雾能看见他皱纹嶙峋的脸,那张脸深不可测。
“校长也认为那男孩会输吗?”维也特纳元帅坐在古斯塔夫伯爵旁边,目光始终停留在坎博尔面前的棋子上。
“肯定会输,除非他是个百年都很难出现一个的军事天才,能写出像《战争论》那样的策论。”古斯塔夫伯爵笑着抽了一口香烟:“可他真的是百年都很难出现一个的军事天才,他真的能写出像《战争论》那样出色的军事策论!”
“您的意思是…”维也特纳元帅微微一愣。
“克劳德.兰斯没有任何胜算。”古斯塔夫伯爵把香烟焚成灰烬的部分弹进垃圾桶,肯定的说:“胜负会在十个回合之内分出来。”
第二十一回合,黑棋的战舰拖住了白棋的战舰,炮兵阵地突然出现在三格外的山峦上,白棋战舰全军崩毁。
第二十四回合,黑棋的步兵出现在白棋指挥部向东五格。白棋只能撤回坦克,在半路上遭到黑棋的坦克拦截轰炸,损失超过1/2。
形势开始发生逆转,短短三个回合,原本占尽优势的克劳德突然陷入被动,局势向着对坎博尔有利的方向发展。
坎博尔给餐盘里的牛排抹上黑胡椒,切下一小块放在嘴里优雅的咀嚼。再用叉子从波士顿龙虾的巨钳里挖出虾肉来,蘸上芝士和芥末。悠闲的样子,根本没有在认真下棋。
克劳德用白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他的视野被厚帘阻隔,看不到坎博尔,否则只怕会感到侮辱。
坎博尔一直在布设陷阱,他故意暴露出炮兵阵地和坦克的位置,引诱他去偷袭!
现在察觉已经太晚了,从开局到现在坎博尔的战机一直没有出现…
“你输了。”坎博尔掀开了克劳德.兰斯面前那张厚帘,手中捏着一枚青铜战机。
一架战机突然出现在了敌人防守最薄弱的地方…白棋指挥部!
克劳德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煞白,心脏跳动的频率直线上升,脑袋一阵眩晕,像是个一夜间失去了所有的赌徒。
他失败了!
欧尼斯特看重他的军事能力,所以委任他做自己的机要秘书。可现在他在最擅长的领域败给了一个不满20岁的男孩…他丢了欧尼斯特亲王的脸,欧尼斯特亲王还会像以前那样重用他吗?
他原本能做远征军司令员,成为和国务卿平级的掌权者。现在一切都毁了…坎博尔那张脸,真像是魔鬼啊!
“克劳德.兰斯好像输了…”有人满脸错愕。
“怎么可能?!”欧尼斯特狠狠的把高脚杯摔在地上,玻璃的碎碴散落的到处都是。那个苏加娜初等学院毕业的狗屁男孩怎么可能赢过克劳德?克劳德可是在雅典军事学院考出过263分的军事天才!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班克罗福特真是厉害,手下居然有你这样的人才。坎博尔,你的军事能力比克劳德.兰斯大校更强。”苏菲玛索装出崇拜的样子:“真的只是毕业于初等学院吗?”
“是。”坎博尔对着苏菲玛索微微欠身。
“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苏菲玛索大声的称赞,转过身来对苏加娜四世国王提议:“父亲,我们不妨再考察一下坎博尔.阿尔弗雷德的能力,让他写一篇军事策论,如果写得好就委任他做代理的旅级指挥官。”
“嗯。”苏加娜四世轻轻点头。
趁这个时候夸赞班克罗福特和坎博尔,再向国王提出自己的建议索要好处…苏菲玛索的目的性太强了,而且演技相当拙劣。
“不必写论文了。”古斯塔夫伯爵走上前去,伸出粗糙的手抚摸坎博尔的双肩:“半年前,有一个名为坎博尔.阿尔弗雷德的家伙报考玛嘉伦海军军校,经过层层审核,他的考卷被评为298分,远远超过了玛嘉伦海军军校272分的历史最高记录。可这个疯子拒绝了我们的录取通知书,回了一封奇怪的信,信上说:‘或许有些人注定要在宿命里颠沛流离,带着命定的伤口,把梦想埋葬在无名的荒丘。’副校长连着写了几封信,连一张回信都没有。玛嘉伦海军军校建校以来,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说到这里略微停顿,古斯塔夫伯爵亲切的握住坎博尔的手腕,自豪的说:“今天我找到这个疯子了,他将是我们玛嘉伦海军军校未来的希望!”
“苏加娜王宫守备旅旅长的位置还空着,我一直在甄别合适的人选。”苏加娜四世轻声说:“坎博尔.阿尔弗雷德,三天后你正式接管那里的工作,契约和勋章会以邮件的方式发给你。”
“是!”
——
深夜,苏加娜王宫依旧灯火通明。
西边的某间客房里,坎博尔换上了蓝色的军装,弯着腰擦拭长军靴,大氅挂在衣架上。
门被推开了,班克罗福特坐在皮革制的沙发上。门再度闭拢,两位军人守在外面。
“你为什么会帮我?”
班克罗福特一直想问这个问题。欧尼斯特是亲王,而他只是个伯爵。整个王宫都是欧尼斯特的政治盟友,军队体系里也有很多他的手下。而他已经被所有人放弃了,父亲把他丢进试验场里就是最好的证明,他的母亲还被关押在铁狱里。
坎博尔为什么会帮他?帮助他就得罪了欧尼斯特,以后欧尼斯特加冕为王,坎博尔只怕会被逐出雅典。
坎博尔解开了军装的扣子,折叠起来搭在衣架上,反问说:“你觉得我为什么帮你?”
“不知道。”班克罗福特轻声问:“我姐姐曾请求过你,可你拒绝了。”
“我拒绝她,是因为我不了解目前的政治体系。”坎博尔坐在皮革制的沙发上,端起水壶倒了杯咖啡推给班克罗福特:“我担心她会骗我。”
“可现在你什么事都知道了,为什么还会帮我?”
“正因为我什么事都知道了,所以才会帮你。”坎博尔给自己也到了一杯咖啡,端起来放在嘴边:“你的母亲被关进铁狱,你为此擅闯国王寝宫,徒手解决了守卫在外的500名皇家卫兵。因为这件事整个雅典都沸腾了,警戒的红灯在所有地方亮起,军人坐着装甲坦克去往苏加娜王宫保护国王。”
“这些事似乎和你没有关系吧?”
“你冒着被炸成一团灰烬的危险,而让你冒险的理由是伟大的。”坎博尔轻声说:“为了家人不惜赌上自己的生命,这令我由衷的感到尊敬,所以我愿意帮你。你不必感激我,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我在国王的面前展示了自己的能力,现在被委任为苏加娜王宫守备旅的旅长,这让我很开心。”
班克罗福特用双手捧着茶杯,眼帘低垂:“无论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
“你现在是高贵的远征军司令员,‘谢谢’这种词汇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不愿再得罪欧尼斯特亲王殿下了,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现在的你应该有办法救回母亲。”
‘海神实验’之后班克罗福特已经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而现在他又展现出了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苏加娜四世国王肯定会精心培养这个侍女生下的儿子,自然会宽恕戴安娜王妃所犯的罪行。因为追究下去执行火刑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让自己准备培养的儿子仇恨自己。
“是的。”班克罗福特轻轻点头,递出自己的名片:“坎博尔,你帮过我的,我会永远记住。以后如果遇到困难,随时打电话给我。”
“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坎博尔用双手接过那张名片,放在自己胸口位置的口袋里,伸出手来。
班克罗福特也伸出手来,昏黄的灯光下,两只略显稚嫩的手掌交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