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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沉重压抑,读完作家刘震云的新书一句顶一万句;伴着含泪微笑,回味一种凉透脊背的孤独;伴着满心温情,稀释一份清冽明净的情怀,如同深夜独自斟饮一杯老白干,浸润心脾时的隐痛,轻叩灵魂时的颤动,徘徊在月影橱窗前,横亘在内心深处,挥之不去。
小说分上下部分,上半部写的是过去,孤独无助的吴摩西走出延津,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急迫;下半部写的是现在,苦闷异常的牛爱国走回延津,带着几分探寻,几分较真。一出一走,延宕百年。七十年间的琐细小事,却是亘古未变的孤独情愫;七十年间的恩怨情仇,却是延续百年的疲惫颓废。
孤独,是小说表达的精髓。作者说,世上的人遍地都是,说得着话的人千里难寻。就为一句“说得上话”吴摩西可以放下屠刀,饶却妻子和情人的婚外情;就为摆脱一种孤独,牛爱国可以远走他乡,忘却妻子庞丽娜带给他的羞辱。相同的故事,不同的年代,延续的却是一样清冷寂寞的孤独心境,一样奔走为了追寻一位心灵默契的朋友,为了告诉朋友一句知心的话,正如出版人安波舜所评:话,一旦成了人与人唯一沟通的东西,寻找和孤独便伴随一生。心灵的疲惫和生命的颓废,以及无边无际的茫然和累,便如影随形地产生了。
大凡作家写下层劳动人民,便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怜悯,以饱含同情的笔墨,以深切爱心的语言,便构成一种自然而然的语言施舍,写他们的爱恨情仇,写他们的辛苦劳作,无一不是带有怜悯,带有同情,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或居高临下施舍爱心,却不能以一种心灵的平等、内心的默契抒写他们的喜怒哀乐,刻意拭去掺杂其中的那些微小却弥足珍贵的原生态生活,刻意擦去那些接近生命本真的意识形态。殊不知,小人物的悲欢离合,他们有爱恨、也有欲求;有美好淳朴的人性之光,也有孤独疲惫的无奈之举。作者以直白率真的农民语言,写出了中国经验式的农民孤独,中国人的千年孤独,直逼人性深处那个脆弱易碎的角落,透视灵魂深处那片隐藏艰深的荆棘。
每个人,每天都要与生活发生关联。孤独,便不可避免地成为了一个人的内心状态、一种生命状态。那么,我们不禁要问,如何避免孤独袭来时带来的巨大虚无缥缈的感觉?为了摆脱孤独的侵袭,为了挣脱寂寞的纠缠,我们一路奔波,一路寻找,穷尽一生一世,用尽全心全意,寻找甜蜜幸福的爱情,寻找友善真诚的友情,以此寄托那份不时纠结于心的孤独,以此告慰那份偶尔盘桓生命的沧桑。说话,而且要“说得上话”便成为我们生活本身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说得上话,我们便亲密无间,便相互信任;说不上话,我们便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漠然相向。说话,便是解开心灵枷锁的密码,是彼此和善相处的良药,是构筑彼此内心世界的桥梁。
小说语言洗练,干净利落,洗尽铅华,返璞归真,主人公以超乎常人的意志继续常人的生活,已经无路可退,已经命悬一线,却仍然抱着一份坚韧的心情,抱着一份冷峻的情怀,继续上路寻找,抵达通向生命本真的道路,抵达可供灵魂交流的通途。刘震云以他智慧的笔触、幽默的调侃,为我们揭开中国人千年奔走与回归的奥秘,以本色的语言、纯真的倾诉,为我们揭示人心相聚分离的奥妙,以不断的追寻、坚韧的探求,为我们诠释生命热闹安静的玄妙。
当孤独成为生命中的一种本真状态,当孤独成为都市人不时产生的一种感觉,不妨走近那颗防备的心,用你的话语温暖它、感化它,让生活更加美好,让人生更加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