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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春秋是一幅细腻传神的工笔画,从花蕊花瓣到叶片果实,铺展出色彩的绚丽与精致;冬天就是笔力劲健的木版画,黑白套色,大俗大雅,境界悠远;那么夏天则是神祗笔下的大写意,浓墨重彩,酣畅淋漓,绿意盎然。
夏天着意一身绿萝袍,从头到脚,扯天连地,汪洋恣肆着人们的视觉。山林里绿云缭绕,田野里绿意铺展,湖面上绿水荡漾,到处是一个凝碧的世界。
不论是雾霭朦胧的早晨还是斜阳西坠的黄昏,置身乡村的每一个角落,吞吐的都是绿意浓浓的空气。因此,生活在乡间的人比城里的人更有福气,枕着绿色,伴着虫鸣,会做一个绿意葱茏的梦。
夏给人的不止是视觉的盛宴,更是听觉味觉的享受。
在乡间,蝉是才艺双全的鼓手。蝉鸣从一棵树传到另一棵树,用高亢的音符串联起夏天的每一个细节。或一蝉独唱,或双蝉齐鸣,或众蝉合唱。用自己嘹亮的歌喉将生命的夏季填得满满的。很难想象没有蝉鸣的夏季会是怎样的空旷与荒芜。
鸟的声音也是夏天的组成部分。布谷鸟、云雀、麻雀、乳燕、斑鸠的叫声杂然相间,此起彼伏。布谷鸟独自飞翔于田畴、山林的上空。雌雄的叫声迥异,或悠远苍凉,或急促有力,互相应和和酬答,让天空渺远大地空旷,却绝不比翼齐飞。云雀是乡间的女高音,声音清唳。麻雀是刮过田间地头的疾风骤雨,土里土气的它们从没有感受到拘束,栖身于屋角檐头,成群的如珠落玉盘,嘈切杂乱。乳燕的啁啾可爱,斑鸠的老气横秋,似老人打鼾。所有这些都如同结在房前屋后树上的果子,俯拾即是,让置身其中的人感到自然亲切。
在绿意更浓的田野深处,红薯在地下孕育,不小心将消息漏出,绽裂了畦垄。大豆摇铃,玉米灌浆。夏天的田野到处熏蒸着发自大地母腹的馨香。
满野乱蹿的孩娃们,潜入果园瓜园,摘桃摸瓜。而这种尝青、偷青的行为只要不是故意糟蹋是不为过的。那种惊险的经历,恐怕要让每一个有过此体验的人永远记忆犹新。折一根甘甜的玉米秸,咀嚼吮吸甘美的汁液。或者挖几个红薯,摘几串豆角,火烧火燎地烤了,吃得满嘴焦香。夏天的滋味让人感受到大地的丰厚。
品味着葱茏苍翠的夏天,我们感到生命的充沛与无限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