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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色入户,微明。
醒来,披衣而坐,冥想。
儿子生病,需要输液,但医院没有空床,我和妻子只能每天驮着儿子到五里之外的公交车站牌去等公交车。
天很冷,风很大。
我和妻子没有笑声,生病的儿子也失去了原来的活泼,39度的高烧,烧红了小脸,他只是静静地爬在我的肩头,无奈地跟我等着那不是很准时的公交车。
滨医附院的儿科门诊,挤满了等着看病的人,在这里,塞入眼睛的全都是忧郁,萦绕耳畔的全是小孩子的哭声。妻子排了号,我们三人坐在大厅的长椅上,默默地等着语音叫号。
匆匆中的来来往往,都挂着一样的神情。
有扶着老人的,有抱着孩子的。办卡交费的窗口排满了人,拿药的窗口排满了人,拍片、验血的窗口排满了人。看到这个挤满了各色人的医院,就叫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抑。
躺在妻子身上的儿子,不说一句话,苍白的小脸上找不到一点童气。身旁的几个小孩子,瞪着好奇的眼睛,四处寻找着。
等了好久,才轮到我们,走进门诊室里,医生被围在中间,焦急的父母都想在医生那里得到更多的关于孩子的病情,可口罩里的嘴巴只是问,只是在病历记着那些让人看不懂的符合,在电脑上刷卡,开药,就叫下一个了。我们也不例外“脑炎,输水”
“唉,怎么成了脑炎?”
“还不如不回老家过年呢!”
“怪不得孩子光说头晕呢,你就是不信,”
妻子一边不住地埋怨着我,一边排在等着拿药的“长龙”之后。
儿科输液室里,已塞满了人。护士站里是小儿哇哇的哭声,过道上挤满了等着扎头皮针的人,原本不多的座位被前来哄孩子的老人占了个精光。
唉,憋闷的心情更加闷堵了,我牵着儿子的小手,挤来挤去,好不容易在最角上找到一个空座位,总算是有了一个立脚之地。
看着越来越发烫的儿子,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拿过儿子喜欢的水壶
“喝点水吧,你发烧呢!”
儿子没有说话,张开嘴,吸了几口,又闭上了眼睛。
我一手抓着儿子的小手,一手抚在儿子滚烫的额头,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快点给儿子输上水,
可事实并不如此,那些到滨医附院来看病的小孩子,个个都是在乡下扎了很长时间的,头上不能扎了,就扎手,几个月大的孩子,再加上发烧,血管很难找,听护士说,一天下来,自己的手都累麻了。
心里虽然是很同情他们,但依然希望她们能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轮到我们了,输液室里的人已经不是很多了,因为已是下午四点多了。
正月初四的滨医附院里,我们一家三口,成了最后离开的患者。
空荡荡的医院外,黑色是主打,白天还有几辆的出租车,现在是一辆也找不到了——
幸好,在医院门口,有一辆黑出租,但已经顾不上考虑这些了
“长途车站——”
“好!二十块。”
“嗯。”没有褪去年味的城市,到处是一片华彩,可我却只感到黑暗,我看了看儿子,他躺在座椅上,静静地看着车窗外奔向车后的灯光
“怎么还不到家啊!”“快了,忍耐一下吧!”
我和妻子不停地安慰着他。
儿子很听话,不再说什么,只是自个儿看着车窗外。
我看着他,妻子也扭过身来,深情地看着他。
电话响了,是父亲从老家打来的,我告诉父亲说:
“儿子没有什么大病,只是感冒而已。放心好了。”
父亲似乎是信了,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依旧一天一个电话地问着
“行了没有?轻快了没有?好了没有?”
三天。
半月过去了,儿子焕发了生机。
“妈妈,妈妈,我是不是大了?”
“嗯,你大了。”
我和妻子看到精神很好的儿子说到。
“长大了,就该听话才对!”
“可我是不是有一点‘皮’了?”
“嗯。”我和妻子笑着说。
“‘皮’了是什么意思啊?”妻子问儿子。
“不知道!”儿子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我也笑了。
我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咽喉炎,想笑,结果引起了一阵咳嗽。惊醒了妻子,儿子翻了个身,又呼呼睡去了。
我俯下身来,借着淡淡的光,端详着熟睡的儿子,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妻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什么,睡不着,起来坐坐!”我低声说。
“早歇着吧,别在胡思乱想了。”
黑夜里,我立在窗前,借着窗外淡淡月光,吧嗒、吧嗒嘴想
“生活呀,就是变成往事,停靠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