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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佟彤,我嫂子的灵位,正摆放在清风堂堂主的位子上!
我就只感觉自己脑袋嗡的一声炸响,怎么回事,嫂子怎么可能死了呢,这也没多少年,就算是二十年过去了,嫂子她顶多也就四十来岁,正当年,怎么就,怎么...
"你回来了。"
这一声很是沙哑充满了无尽的沧桑,我猛然回头,就看见关明正站在卧室的门口看着我,他面色憔悴有着很深的黑眼圈,头发也是变白了很多,脸上的褶子也多了,整个人比年轻的时候瘦了不知道多少圈。
"狗子?"我都能听出自己的声音正在颤抖,关明如此模样,我都快不敢认人了。
"啊,是我。"
关明应了一声后缓步走到沙发处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示意我也去坐,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关明,再看现在阴阳相隔的他们夫妻,我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看着自己身边的朋友逐渐老去,那种感觉比死亡来的更加残忍。
"嫂子..."我没有再继续的说下去了,我害怕面前这个如山一样的男人,经不起我言语的刺激。
关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表现的很无所谓,但是他红肿的眼眶,以及雾蒙蒙的泪水却出卖了他:"你,嫂子,就,有病,然后,没了。"
关明说的如此轻松,但是自家兄弟品性如何,我心里跟明镜似得。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想要哭却哭不出来,佟彤和关明微笑打闹的场面犹在眼前,我也没怎么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他们就已经先我一步,老态龙钟。
我将佟彤的牌位放好,然后走到关明身旁坐下,我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他坐着,持续了很长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我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问他:"你,是不是把嫂子供成野仙了?"
关明沉沉的应了一声:"这是她临走之前的意愿,想要,一直陪着我跟孩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兄弟,小事儿!对于我们来说,死亡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重生!"
"对!兄弟你说的对啊!你要是再晚一点回来我就去陪你嫂子了!"说着关明就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整瓶的***。
一抹脸我心说奶奶个孙子的,这要是晚来一步,见到的可就不是人了。
"城隍那我都联系好了,等兄弟我死了,就去城隍手底下当个阴兵!然后跟你嫂子一起修行!"
一抬手我就说:"你可别死,你就算是真死了,兄弟我也不可能让你去当个小阴兵,兄弟现在本事大着呢,说什么不得给你搞个阎王爷当当。"
关明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面色深沉的就说:"既然你那么厉害,那你能不能把你嫂子复活!"
我和关明对视良久,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关明貌似也已经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于是就神情颓废的松开了手,就叹了口气,说:"你嫂子的尸体都被火化了,兄弟我也就不为难你了!得!正好你回来了,天也亮了,秦亦琛那小子行侠仗义也应该快到家了,我得先去做饭!"说着关明就走向了厨房。
关明说的那句话仍旧在我的脑海中回荡,复活,这两个字说来简单,做来,却是难上加难。
我起身摘下一张黄符,然后低头仔细去看上面的纹路,就问关明说:"你在家里贴这么多黄符干啥?"
关明就说:"我师父临死前交给我的,据说可以给仙家提供更舒适的修炼场所。"
我就应了一声将黄符放回原处,环顾四周,我也没看见佟彤的亡魂在哪儿,于是就问关明,说:"嫂子的魂魄被你收哪儿了?"
关明沉默了一会儿,就说:"在牌位里养着,她的魂体很弱,我怕她受外界刺激。"
我瞥了一眼佟彤的牌位,然后叹了口气,心说多么好的姑娘啊,说没就没了,生命还真是脆弱。
"老秦啊,你说,当年兄弟怎么就没跟你一起死了呢,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幅不老容颜,啧啧啧!羡慕你呦!"
我一听这话,笑着骂了他一句:"滚!"
关明叹了口气就说:"老秦,你说兄弟我这几年,好事儿也没少干,你嫂子怎么就没了呢。你都说积阴德积阴德,这阴德,都积哪儿去了?"
我从关明的声音中听出了压制哭腔的哽咽,是啊,以关明这些年闯下来的名声来看,应是积了不少阴德,难不成这积德积德,只是旁人用来敷衍老实人的假象不成。
修炼这些年我明白了许多事情,更看清了比社会还要深奥的江湖。
就拿我自己当个例子,从最早时候人人拉拢的香饽饽,变成了人人喊打人人喊杀的过街老鼠。
可那又能怎么样,人身在红尘之中,定然要随波逐流,苟到最后就是爹,大吉大利平安吃鸡才是王道。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必须要一条路走到黑,因为我的身后还有肖贤要照顾。
说远了,关明死后我要照顾,说远了秦亦琛死后我要照顾,这就是一个无休止的轮回,只要哥们儿我不死,就会护他们周全。
还有就是,有时候一但停了下来,真的很累,不是身体上的那种累,而是因为懂得太多而心累。这也是修行中所无法避免的插曲,我相信有许多人,寿命长的人也会有这种感悟,就像是前些年嫌弃自己活太久的老头子,选择在可以执行的国家安乐死。
我们修行之人就是要克服天道给自己出的种种难题,难道不是吗,毕竟,修行不易,本来就是逆天而行。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息自己紊乱的心绪。我看向厨房中忙碌的关明,如果自己去别处修行,可能一旦进入修炼状态,便是个几十载,别说这小子死了,秦亦琛那也都差不多了,所以说他们现如今便成了我唯一的牵挂,依然,停留在阳世间唯一的理由。
我一定要安排好他们的身后事,才能去自己修行,毕竟我亦是不能辜负一位伟大的母亲临终前,对我的期望。
门外传来了开锁声,紧接着一个青年男人推门而入,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当看清他的长相时,我恨不得上前打他两拳,叫谁爹呢,是叫谁爹呢:"你要是叫他爹,那我不也要跟着叫了?"
"哥?"
秦亦琛愣在了原地,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头顶的黑发亦是有些白了,看来这孩子是有些少白头。整体来看,比我当年走的时候更硬朗了,这大个长的,走在街上我都不敢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