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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找了娘家人给自己出谋划策,四房这边同样没闲着,江老安人和儿媳妇唐氏正坐在江老安人房内的罗汉床上说着体己话。
早在肖嬷嬷过来的时候,江老安人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等王思柳在前厅闹了一场后,江老安人立刻换了衣服去了长房张老夫人那里,可谁知竟然没见到人。
刘嬷嬷借口张老夫人身体不舒服把江老安人挡在了花厅,从她的只言片语里,江老安人觉察到张老夫人不打算再管这件事了。她已经派人给在京城的儿子传了话,而大老爷也答应把王思柳娶进门做儿媳妇,承诺过四房的事情她已经做到了,剩下不过是些细节安排,张老夫人也就不想再费心力搅合到这件事里,索性甩给了儿媳妇大太太谢氏,反正也是她儿子做出来的事,理应该由她这个当妈的去善后,所以才有了刚才肖嬷嬷那一出。
江老安人面色阴郁的回了四房,刚进门唐氏就过来了,把刚才田嬷嬷传的话对江老安人说了一遍,江老安人气得手直哆嗦,唐氏一看也有点心慌,担心江老安人急火攻心,再气出个好歹,连忙站在江老安人身边帮她顺气,又端茶递水细声安慰着,劝了半天才让江老安人缓过气来。
唐氏见江老安人神色略有些好转,便委婉地提起了王思柳刚刚做的事以及她让田嬷嬷捎回去的东西,江老安人听完长叹一声,眉头皱在了一起,面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半天之后才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下我们四房可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唐氏听完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十分为难地说道:“娘,你看现在怎么办才好?谢氏根本没打算把思柳当成儿媳妇,思柳要是真过了门,只怕过不了几天就得被她折磨死,可思柳她……这以后怎么办呢?”
屋子里一片沉寂,两位主子神色不宁,面色沉郁,也影响了房间内随身伺候的丫鬟嬷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们都是一清二楚的,眼见着主子为难,下人们也不由得愁容满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老安人幽幽地开了口:“我原本担心思柳这孩子性情大变是因为受了刺激,将来会因此落下病根,如今我反倒觉得她变得泼辣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唐氏听得一头雾水,茫然地问道:“娘,您的意思是……”
“长房以为把思柳娶进门就算是给了我们一个交代,这事就算完了?哪有那么简单?这事他们长房比我们急,谢氏到现在都还趾高气扬地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等将来我们替他们把难题解了,更不见得对我们四房有多少好脸色,既然这样,我们干脆躲到一旁看戏吧,看他们长房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从明天起,闭门谢客,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我操心思柳的婚事累着了,要静养。长房那边不管是谁过来都直接带到思柳那边,让思柳自己看着办。”
“娘,思柳她还是个孩子,你把她推到前面来,你不怕她捅出什么篓子?还有亲戚们知道了恐怕也会说三道四的。”
“所以我才要装病啊!”
唐氏面色一怔,心里仔细品着婆婆这句话,随即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娘,还是你想得周到,思柳年纪小又是孤身一人,谢氏身边又尽是捧高踩低的,不管派谁来,恐怕都不会把思柳放在眼里,思柳现在可是个点火就着的性子,只要听到不顺耳的免不得就得闹一场,回头亲戚们一看,心里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光是吐沫星子就能淹死她们。”
江老安人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凡他们长房能拿出一点诚意,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这件事不管最后怎么收场,思柳的名声都会受影响,可是名声再重要我也不想看到思柳委委屈屈地过日子,她这一辈子还长着呢,现在就开始忍让,那要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唐氏听完神色也有些惆怅,对江老安人说道:“娘你放心好了,思柳这孩子是个有福相的,也许过了这一劫运道转了,就否极泰来,一切顺遂了,赶明儿我抽个时间去趟天清观,给思柳求个平安符,保佑她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江老安人点点头:“但愿像你说的这样吧。”
长房和四房都在打着小算盘,王思柳自然不会以为这件事会这么简简单单的了结了,她在房中坐了半日,仔仔细细思量着这件关乎自己未来的大事各种可能出现的结果,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四房和长房妥协,让自己嫁给杨沄。
王思柳一想到这,嘴唇立刻抿成了一条线,额头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似乎下一秒钟就有可能爆裂开来。
“让我嫁给杨沄,想都不要想,谁要再敢逼我,我就直接抹脖子上吊,反正又不是没试过!”王思柳在心里恨恨地想着,转而又想到了江老安人和唐氏在这件事的态度上,不禁更加气愤难平,“王念慈一个劲儿的夸四房仁义宽厚,对这个挂名的外孙女关心备至,体贴有加,可现在他们四房哪有一点仁义的影子?宽厚的态度?恐怕心里考量最多的还是他们四房自己!要是这样的话,杨家四房是不能再住下去了,王念慈不是说王家还有一处老宅吗?得赶紧想个办法搬出去,要不然,我被他们卖了还要痛哭流涕的感谢他们卖得好!”
心里有了念头,王思柳也坐不住了,抬腿就去了江老安人的院子,刚跨进院门不由愣住了,往日安静悠然的院子里此刻站了好些人,定睛一看,二房、三房都派了当家理事的爷们、嬷嬷过来,三五成群地低声细语,而江老安人的儿子,四舅舅杨珖和两个表哥杨汐、杨济竟然也位列其中。
王思柳怔愣的当口,四表哥杨汐发现了她,朝着杨济使了个眼色朝她走了过来。
“思柳,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听到了消息?别担心,已经请了周家娘子过来,周大夫不放心,也一起进了府,他们夫妻二人一同坐诊不会有事的。”
王思柳很是茫然地望着杨汐,试探地问道:“是谁生病了吗?外祖母还是四舅母?很严重吗?”
杨汐眉头微微皱起,压低声音问道:“你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王思柳迟疑地摇摇头。
杨汐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小声说道:“是祖母,因为你的婚事,被气到了,刚才急火攻心昏过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王思柳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我听人说,是长房大太太颐指气使,不愿意娶你过门,提了很多苛刻条件,又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指桑骂槐的,根本没把四房和祖母放在眼里,祖母去找张老夫人理论,结果吃了闭门羹,气怒之下急火攻心,一时没挺住就昏厥了。”
没过多久,四舅母送了大夫出来,和四舅舅低语了两句,四舅舅听完明显松了口气,跟周大夫又详细询问了几句之后吩咐管家派人跟着大夫去抓药。
王思柳被这件事一耽搁,火气也灭了不少,眼见着老太太卧病在床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她,跟杨汐打了声招呼离开了院落。
回去的路上,王思柳不由唉声叹气,这可怎么办好?难不成还要耗在这里?可这个时候拍屁股走人,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算了,反正也住了这么久了,就再忍两天吧,毕竟江老安人也是因为我的关系才气病的,刚才还在怪人家没把自己放在心上,现在还有什么脸去提要求?至于长房那边这两天也不会再来找茬了吧?王思柳想到这里眉头微皱,寻思着还是应该早些想好对策,免得事到临头慌了手脚,谢氏对自己可从来没起过恻隐之心的,万一她要暗箭伤人,我可不想白白吃这个闷亏。
江老安人这一病,直接打乱了谢氏的安排,她本想着快刀斩乱麻,尽快把这棘手的事处理了,可如今这形势急转直下,却不好轻举妄动了。如此忍耐了三天,第四天一大早,许家的三太太就进了府。
王思柳吃了早饭,提上夏荷给她备好的点心去了江老安人那边,这几日,她每天都要过去看一看,陪着江老安人说会儿话,打发时间。
王思柳这两天看着病榻上虚弱无力的老太太也挺感慨的,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操心晚辈的事,把自己弄的这般难过,这让她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家都已去世,如果还活着,应该也会这般护着自己吧。因此,王思柳心里对江老安人不自觉地生出亲切感,真心实意地照顾着病榻上的老人,她这般懂事孝顺也让江老安人倍感唏嘘,心里一个劲的自责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受了委屈。
王思柳进了院落就看见廊下站了许多陌生的丫鬟仆妇,还以为像前两天一样是家里的亲戚过来走动,探望江老安人的病情。等她走到房门外时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时,双唇又抿在了一处,该来的还是来了,谢氏派的说客到了。王思柳哪敢怠慢?做了两个深呼吸之后,立刻换成了战斗状态,心里叫道:谁要再让我嫁给她那不争气的儿子,我今天跟你拼了!